第135章 連子謙,你會騙我麽?
“我猜測應該有幾個原因,首先,太子仁厚,雖然有些優柔寡斷,重情義,但若是繼位,應當是一位仁君。而且太子這些年沒有什麽大錯,他也就不想要動太子了。其實若說貪汙受賄,其實這件事情皇上未必就不知道,若真的想要圓過去,未必沒有辦法。
“第二點,你才回來不久,想必皇上也知道赫連子煜的為人,若是廢掉太子,那就沒人能夠抗衡赫連子煜,這絕對不是皇上想要見到的。而後來即使你回來了,但是不清楚你的為人,皇上也不好重做決定。
“這第三點,可能是我婦人之仁,我倒覺得皇上雖然把皇後囚禁,但未必沒有顧忌到皇後的心情,再者若是廢了太子,那皇上和他的父子情也就算是到頭了。我私心總覺得皇上是不願意這樣做的。”
寧洛歌偏頭看著赫連子謙,側過身子重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自然地摟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懷裏說道。
“嗯,都對。所以,皇上既然下旨廢太子,那就說明這三點他都不再憂慮了。”
寧洛歌有些沒聽明白赫連子謙的話,她狐疑地抬頭,“嗯?”
“你知道我夜裏進宮給皇後診病的事情了,嗯?”赫連子謙聲音低沉,輕聲誘惑。
“知道。”寧洛歌有些不好意思。
“不但你知道,父皇也知道。暗衛稟告我,那幾日父皇都會去坤寧宮探望皇後,雖然沒有驚動皇後和守衛,但被暗衛看到了。所以,我就去給皇後看病了。”
寧洛歌聽到這已然完全明白,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她雙眼發亮,接著赫連子謙的話往下說,“你去給皇後看病,被去秘密探望皇後的皇上看在眼裏,自然覺得你重情重義,是個仁厚的孩子,而且大仁大義,心胸寬廣,與你一對比,赫連子煜明顯就是個不孝兒子了。而且,你會對皇後這麽好,將來就算是太子被廢,讓你登記,你也不會落井下出,對他們有多差。那麽皇上心裏就不需要愧疚了。”
寧洛歌越說越心驚,她沒想到,赫連子謙的心機竟然如此之深,她心裏有隱隱的敬佩,卻也有隱隱的擔憂,就像前幾次那樣,她害怕有朝一日他也會算計自己。
“怎麽了?”寧洛歌興致勃勃地說到半路,卻忽然沉默了,赫連子謙溫柔地輕聲問道。
“沒事沒事,我隻是在想,赫連子謙你真是個危險的人物啊。”
似乎感覺到了寧洛歌的不安,赫連子謙把寧洛歌抱進懷裏,環在她背後的手使勁兒緊了緊,聲音有一絲緊繃,“別胡思亂想,我絕對不會對付你,不論什麽時候,都絕對不會。”
寧洛歌點了點頭,忽然覺得有些疲憊,但心中還有個疑問,思忖半天,她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皇上就不擔心太子倒台了,你壓不住他麽?畢竟在眾人麵前,你才回來幾個月而已。”
“原本是擔憂的,所以他甚至把兵部也一並給我,但是昨晚我找父皇下棋,給他講了一個道理,狼永遠都是狼,不會因為被當做狗來養,而失去了狼的習性。最後我臨走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了一張紙。相信我走之後,父皇應當看到了那張紙。”
“那張紙和赫連子煜有關?”
“我說你這小腦袋裏整天都在想什麽?想這麽多不累麽?睡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留給我去處理就好了,你隻需要在家裏好好地養身體。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就是你最重要的事情了。”赫連子謙彈滅了燭火,躺到被子裏,把寧洛歌撈進被子,一把抱住。
“嗯,好像胖了點了。”寧洛歌覺得有一雙大手不安分地在自己的腰間捏捏捏。
寧洛歌:“……”
“嗯,好像大了點了。”那雙大手緩緩上移,靈活地探進了她的中衣,附了上去,輕輕一捏,引得寧洛歌一陣輕顫。
感覺到寧洛歌身子的反應,赫連子謙輕笑兩聲,“我讓它們再變大點,怎麽樣?”隨著那雙大手輕輕重重的揉捏,他說話的聲音都帶著輕微的沙啞。
“唉,我不想等了。”赫連子謙的聲音中鮮少見地帶了孩子氣的不滿足。
寧洛歌終於爆發!
“赫連子謙,你個厚臉皮無敵大流氓!”
“砰!”一聲巨響,某人被踹下了床。
赫連子謙:“……”
寧洛歌是到了第二天才知道去告禦狀的是李剛的哥哥李力的,不得不說,她的心裏很是震驚。
李力為人她太清楚了,明哲保身,任何事寧願息事寧人也不願意惹來麻煩,就連他弟弟,他都是遠遠地保護著。
他弟弟……似是想到什麽,寧洛歌忍不住問斷玉,“李力為什麽會來告狀?”
“他弟弟死了。被毒死的。據說是太子殺人滅口。”
寧洛歌心驚,太子仁厚,怎麽會殺人滅口?除非是……
“這件事情和赫連子謙有沒有關係?”寧洛歌眼神犀利地盯著斷玉。
“奴婢不清楚。”斷玉猶豫了一瞬,搖了搖頭。
寧洛歌心涼半截,斷玉的遲疑她看在眼裏,看來這件事情就算不是赫連子謙派人做的,也和他脫不了幹係。
什麽都沒有再說,寧洛歌默默地回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緊緊地圍住,她直覺的脊背發涼。
晚上,赫連子謙剛回來,大理寺那邊便傳來消息,說廢太子點名想要見無雙公子。
赫連子謙拒絕了,寧洛歌沒說話,卻在思考太子見她幹什麽。晚上趁著夜裏,她給赫連子謙留下紙條,去了大理寺。
有慎行在身旁,她想要進大理寺還是很容易的。
監牢裏一股潮濕的發黴腥味,一股腐爛的味道在監牢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撲麵而來,讓寧洛歌幾欲作嘔。
好像回到了上一世的時候,每天聞著腐臭的味道討生活。那一世的事情,寧洛歌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起了。
被監牢裏陰濕晦暗死氣沉沉的氣氛所感染,摸著陰濕的牢門,寧洛歌一時間失了神。
“公子?”慎行神情木然,語氣難掩關心。
“哦?哦!”寧洛歌回過神來,“走吧。”
赫連子灝被關在最裏麵,大理寺最裏麵的鋼鐵打造的牢門是為皇室的人特意打造的,全都是純鋼所製,任你武功天下第一,也絕對逃不出去。
而寧洛歌之所以這麽熟悉,正是因為上一世她也在裏麵呆過那麽幾天兒。
看見把平日裏儀表堂堂風雅幹淨的太子殿下如今已是階下囚一個,神色寥落,胡子拉碴,邋遢地讓寧洛歌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
“你想見我?”寧洛歌輕聲道。
太子聽到了腳步聲,但沒想到是寧洛歌,因為聽腳步聲,這人沒什麽武功可言。太子躺在草鋪上,驀地睜開眼,此時的他,唯有一雙眼睛異樣的清亮。
“無雙公子,你還是來了。”
“有事?”寧洛歌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情。
“那日是我的不是,我不該對公子不敬。還望公子不要見怪。”赫連子灝帶著手銬腳鐐稀裏嘩啦地站起來,隔著一道鋼門,他聲音溫厚平和地說道。
寧洛歌沒說話。
“不過也多虧了那天我對公子不敬,現在回想起來,倒是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我也是前幾日才想明白的,隻是還沒等我拿它做文章,就到了這兒了。寧公子,或許我應該叫你,寧姑娘。”太子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
寧洛歌知道她的身份太子早晚會知道,畢竟就算是那一日他情急之下沒發現她沒有喉結,他的侍妾夭兒早晚也會告訴他的。
“無妨。不論男女,我都是出自鳳凰門,這一點不會錯。身在江湖,若非我掩藏身份性別,很多事情都不好辦。您說呢?”寧洛歌聲音毫無起伏,淡定自若。
“不愧是無雙公子,有魄力。隻是今天我請公子,是另有事情相求。看在當日我對你還算是不錯的份上,希望公子可以幫助我。”
“你說。”寧洛歌吐出兩個字。
“公子應該還記得我的侍妾夭兒吧?她懷孕了,還請公子幫我保她一命。”
寧洛歌不辨喜怒,扯了扯嘴角,“隻保她?孩子不要了?”
“孩子……沒有她重要。我隻要她好好地。”赫連子灝提到夭兒眼中有淚光閃爍,他隱忍艱難地吐出這個決定,但看著寧洛歌的目光卻堅定異常。
“為什麽是我?”寧洛歌心中隱約有個猜測。
“我隻有這一個子嗣,不論是二弟,還是三弟知道了,都不會放過,這兩個人,普天之下隻有你一個人可以製得住。”
“你是擔心子謙?”寧洛歌敏銳地察覺到太子的意思,愣了愣問道。
“夭兒中了毒,她還不知道自己懷孕了。而這些日子除了二弟和你,她麽接觸過任何陌生人。”太子不看寧洛歌,麵色平靜,然而他抓著牢門的青筋暴起的手背,泄露了他的情緒。
“你有什麽證據?”寧洛歌麵色沉了沉。
“沒有證據。也不需要證據。夭兒肚子裏的孩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除了那日去給夭兒父親解毒的二弟,誰還有機會知道?而且這毒並不厲害,即使不解,也無妨。隻需要將毒轉到子體或者母體當中便可。下毒的人意欲明顯,讓我在孩子和夭兒之間選擇一個,而他想必十分了解我,知道我一定會選擇夭兒。”赫連子灝神情悲痛,看得寧洛歌心中都有些不好受。
“我不會幫你。無論什麽時候。”寧洛歌冷然看著牢中的赫連子灝,一字一句粉碎了他最後的希望。
“為什麽?為什麽!”赫連子灝赫然抬頭,看向寧洛歌,雙手用力地抓著門框,厲聲嘶吼,哽咽痛苦。
寧洛歌轉身離開,神色冰冷。即使是在聽到了身後赫連子灝連聲質問,也無動於衷。
從地牢裏走出來,直到冰冷的牢門“轟隆”一聲徹底關閉,寧洛歌才停住了腳步,隻是稍頓,她便又繼續行走,隻是腳步慢了許多。
慎行看在眼裏,也隻是神色暗了一下,便再無表情。
寧洛歌回到了王府,特意沒有降低聲音,而赫連子謙顯然也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外麵冷麽?”赫連子謙問道。
已經是初春了,雖然寒風料峭,但比起冬日的凜冽還是溫和了不少。
寧洛歌搖了搖頭,默默地換下大衣。隻著中衣,鑽進了被窩裏。
“不開心?”赫連子謙察覺到寧洛歌精神鬱鬱的,把她抱進懷裏,擁著她。
“連子謙,你會騙我麽?”寧洛歌甕聲甕氣地問。
赫連子謙沉默,而寧洛歌因為他的沉默也沉默了。
那一個問題就好像一顆石子投進了一片深邃無底的大海,銷聲匿跡,再不知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