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先斬後奏
寧洛歌忽然明白了。
寧洛歌咬著唇瓣,腦袋裏思忖著如何是好,若是譽王不按照劇本出牌,那他們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
祭台上君臣僵持一片,本來讓譽王臨時做扶裙的皇子這件事就與禮製不符,這還是昨晚寧洛歌向皇帝求到的。沒想到,今天譽王竟然不往套裏麵鑽。而且拉上了赫連子謙。
正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沒有發表意見的赫連子謙站了出來,向著皇帝拜了一拜,說道,“父皇不如就由兒臣獨自來扶裙吧,兒臣在外漂泊二十載,沒有在母後麵前盡過孝道,這一次,就由兒臣扶裙吧。”
寧洛歌雖然聽不見近處的聲音,但是看見皇上驟然變了的臉色也知道不妙,再看沈韻詩,果然此時她的臉色已經是煞白煞白的。
一瞬間,寧洛歌明白了赫連子謙的意圖。
毫不猶豫地她想赫連子謙邁步而去,不論前麵是刀山火海,還是油鍋地獄,寧洛歌此時心中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千萬不能讓赫連子謙走過去。
她腳下生風,便作勢要上台,然而下一秒身前卻站了一個人。
“慎行?你做什麽?”寧洛歌吃驚地看著擋著他去救赫連子謙的慎行。
“主子說,祭台的事情,他知道了。一切交給他。”慎行道。
“知道什麽了?他可是知道,那祭台下麵是……”
“是的,主子知道,請公子放心,主人說他一定平安回來。”慎行麵無表情地轉述赫連子謙頗為深情的那句話。
“公子稍安勿躁。”慎行又補了一句。
寧洛歌停下了腳步,但卻擔憂地注視著台上的一舉一動。
“準奏。”歎了口氣,皇上說道。
於是,眾人就見當赫連子謙剛剛走到皇後身前,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給皇後扶裙的時候,“轟隆”地一聲,祭台中心忽然爆炸了!
赫連子謙是距離祭台中心最近的人,在爆炸前的那一瞬間,就好像是有預知能力一般,赫連子謙把皇後推向了一旁的太子,而他則向前一撲。
一聲驚動天地的爆炸聲在祭台上轟然響起,硝煙彌漫,一片濃煙下什麽都看不清楚,眾人都被忽然而至的危險驚住了,竟然沒有人有任何反應,一直到赫連子謙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人群才開始騷亂,而侍衛立刻檢查危險,而赫連子謙則立刻被太醫診斷,隨後抬走了。而蓮妃則一直跟在一旁,雙眼通紅卻強忍著沒哭。
本來好好的祭祀大典,忽然之間就被毀得一塌糊塗,盡管已經預料到了會是這種情況,但是皇帝還是勃然大怒。
他像是點蘿卜一樣,指著太子,譽王,赫連子逸說道,“怎麽回事!都回去給朕所說清楚!”
隨後皇帝一撫袖轉身離去了。
祭祀台都出了問題,大典自然不能再進行下去,好在薑華早就有了準備,有條不紊地準備百官返程的事情。
而寧洛歌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心已經濕透了,剛才的一切,對她來說仿佛是一場夢。
皇帝近前的德公公不知何時走到了寧洛歌身邊,恭恭敬敬地道,“公子,皇上請您入宮。”
寧洛歌點了點頭,向著前方走去,隻是手腳卻有些不聽使喚。
皇宮,禦書房裏。
“砰”的一聲,皇帝怒急,竟然一掌拍碎了桌子,他氣惱地指點著跪在殿階下的三個兒子,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們三個,今兒給朕好好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三人沉默。
“平日裏你們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爭一爭鬧一鬧朕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算了,但是今天是什麽日子!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輕重!”
“兒臣知罪。”赫連子逸神色淡淡的,淡漠如常的表情帶著說不出的無所謂。
“兒臣知罪。”譽王率先恭恭敬敬地磕頭,真心誠意地說道。
隻有太子,太子迷迷糊糊地,還沒從剛才的爆炸中回過神來,他不禁後怕,剛才若是自己扶裙,那恐怕就屍骨無存了。一陣瑟縮,卻被皇上劈頭蓋臉地莫名其妙地罵了一頓。
說實在的,他確實是不知道怎麽回事。
但看著兩個弟弟都認罪了,太子也磕頭認罪,“兒臣也知罪。”
“你知道個屁!你要是真知道,今天還用得著謙兒替你受過?朕真是不清楚,當初怎麽會立了你這麽個廢物當太子!”一想到心愛的兒子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心愛的女人看著他的眼神幽怨憤懣,他就一肚子的氣。
太子這回是真懵了。
正在這時,德公公小步走了進來,“皇上,鳳凰公子到。”
“宣!”皇上冷哼了一聲道。
寧洛歌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大殿的氣氛異常的詭異,三個皇子都跪在地上一聲不吭,而皇帝書案上的奏折散落了一地,就連皇帝本人都看著頗為淩亂。
“草民給皇上請安。”寧洛歌說道。
“正好,無雙你來了,今天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你說說吧。事情怎麽會演變成了這樣?這祭台是你督建的,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多的火藥!”
“草民不知。草民是在三日之前接手祭台的督建工作。最後修補的地方也並非是火藥安置的地方,草民並不知情。”
“你以為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把責任推卸的一幹二淨麽?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督建,朕的兒子今天差一點就死了!”雖然昨晚寧洛歌進宮跟他說了祭台底下有火藥,可是皇上沒想到,竟然這麽大的數量。他是眼睜睜地看著赫連子謙被火藥的餘波傷到了的,那種痛楚他這輩子也忘不了。
“草民……”
“皇上,謙王爺醒了。他請皇上饒恕鳳凰公子,這件事他不怪罪鳳凰公子。也請皇上不要怪罪。”德公公適時地在皇帝的耳邊說道。
皇帝聽完了冷哼了一聲,見色忘爹的兒子,真是活活想要把他給氣死啊。
於是寧洛歌就看見皇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一眼要說是極其複雜的,就好像是她搶去了他心愛的東西似的表情,竟然透著一股子幽怨。
寧洛歌無聲的苦笑,感情這一家子都是這樣子的啊。怪不得,是一家人。
“太子你說呢?朕聽說無雙和你走的很近,你有什麽要說的麽?”
“兒臣也相信此時不是鳳凰公子所為。”太子連忙說道。
“不是他?不是他是誰?你倒是說說啊。這火藥明明就是衝著你去的。你倒是說說看,誰和你有這麽大的仇?”
“兒臣不知。”太子看了譽王一眼,卻緊接著低下了頭回道。
“哼!不知不知,也不知道你們到底知道什麽!老四呢,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兒臣不知。”赫連子逸仍舊是那句話,那個表情。
“老三,你說!”皇上已經接近狂暴的邊緣了,寧洛歌估計要是譽王也來個不知道,皇上保不齊直接下令砍了三個人。
“兒臣今日之所以覺得應該由二哥與兒臣一起完成,是覺得兒臣的分量不足。難以堪當如此重任。火藥的事情,兒臣絕對不知道。若斯兒臣知道,兒臣又怎會自尋死路呢?”
寧洛歌冷笑了一聲,自尋死路?這不正是這個計策的高明之處麽?
請沈丞相為譽王說和,然後譽王順勢而為,被火藥炸傷,順理成章地皇上要嚴懲她這個督建祭台的人,還會下令去查究竟是誰放的火藥。
而這把火就會順利地燒到太子的身上,首先太子與寧洛歌關係極好,如實寧洛歌有心包庇,事情自然是能夠成的。其次,譽王是目前太子登基的最大阻礙。最後,隻要沒人說,自然所有人都會以為今天太子的目的並非傷害譽王,而是,弑君。
這樣即使皇帝對太子還有保護之心,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了這麽重要的事情,皇上想要姑息也是做不到的。
要說譽王的計策不可謂不毒。寧洛歌冷哼,看來她已經成為了譽王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呢。至於沈韻詩,也是寧洛歌今早才猜測到的。
一向背地裏支持赫連子謙的沈正文,怎麽會突然出來支持譽王呢?若不是赫連子謙的命令,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這件事沈韻詩也出了力。
而看到沈韻詩的反應,寧洛歌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隻是寧洛歌唯一算漏的就是,譽王竟然會拉上赫連子謙,而赫連子謙因為猜到了譽王的意圖,竟然選擇自己獨自承受。
皇帝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寧洛歌昨天深夜進宮就是稟報這件事情,他自然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隻是看見自己引以為傲的三個兒子跪在地上,卻都對此事表示一概不知,心中就有一股無名火,竄得老高。
於是皇帝心下立即決定了這件事堅決不會姑息,此時他已經冷靜了下來,做到了龍椅上,聲線冷肅至極,他說,“祭台被炸案,必須徹查。這件事情就交給無雙你全權負責,朕予你便宜行事之權,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先斬後奏!朕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這件事情,你必須給朕一個交代!”
“草民遵旨!”寧洛歌微微頷首。
那一刻,她把目光投向了譽王,就好像在對他說,“你的死期很快就到了。”
赫連子煜顯然也感受到了那一道目光,他無意識地皺了皺眉,但卻在那一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忽然發現他做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他一心想著扳倒太子,卻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太子被扳倒之後,下一個倒黴的恐怕就是他了。
冷汗從額頭上浸出。赫連子煜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