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我不過是你情我願
她好像進入了一個白茫茫的世界,鵝毛大雪飄飄灑灑,天寒地凍,她冷地不停地哆嗦,她拚命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卻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出去,她艱難地跋涉,心中不斷地在告訴自己,要活著,要醒過來,隻有弱者才會認輸,隻有那些柔弱的女人才會為情所困,要死要活,她是寧洛歌,她不要這樣,她要堅強,要醒過來!
不知道在雪地裏走了多久,直到一束陽光打到她的身上,暖了她的身子,暖了她的心,她才緩緩地清醒了過來。
像是打了一場仗一樣,寧洛歌覺得身子骨都散架了,睜開了眼,好像是重生了一樣,動了動手指,雖然身子還酸軟無力,但卻好像有了底氣。
屋子裏空無一人,她動了動唇,嗓子沙啞地好像不是她自己的,正巧這個時候,慎行端著藥走了進來,看見他,寧洛歌的神智回籠,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驀地,她想起夢中的聲音,勉勵用破敗的嗓子問道,“昨晚我發熱了?”
似乎是知道寧洛歌在想什麽,慎行點了點頭道,“不是昨晚,是前晚,公子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他知道了?”這是寧洛歌最想要隱瞞的事情,她期盼地望著慎行,希望慎行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但心裏又是清楚,她睡了一天一夜,即使是笨蛋也會猜到出了什麽事,他那麽聰明,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果然,慎行點了點頭,但似乎不忍心讓寧洛歌眼中的星光隕落,慎行想了想說道,“但我沒有告訴主子你是之前就受了傷,主子以為你也是被巨獸咬傷的。”
“嗯,好。”寧洛歌點了點頭,看了看被包紮好的腹部,好在之前被劍刺的傷口已經化膿了,根本就看不出原來的形狀,不然他就會知道她根本不是被巨獸咬傷的。
“慎行,沈韻詩……”
寧洛歌的話未說完,房門便“哐啷”一聲被人從外麵踹開了,赫連子謙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粗暴地拽著寧洛歌的衣襟,臉色前所未有的陰冷,“母妃受傷了?”
被赫連子謙的狂怒所驚住,但下一秒寧洛歌就想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看來沈韻詩還真是一個錯處都不放過。
寧洛歌毫不畏懼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是。代我遇刺。”
赫連子謙盯著寧洛歌的眼睛,手背青筋暴起,表示他此時正在忍耐,寧洛歌從未見過這樣如一頭獅子一樣的赫連子謙,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慎行看著二人對峙,心裏說不上來的難過,他連忙在一旁說道。“主人,不必擔心,蓮妃娘娘受的隻是輕傷,而且救治及時,想必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娘娘已經康複了。”
“嗵”地一聲,赫連子謙鬆開手,寧洛歌掉在了榻上,傷口一疼,她便緊緊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看著她這一副倔強模樣,赫連子謙覺得更加惱火,扔給慎行一個瓷瓶,冷冷地留下一句“給她服下”便消失在了門口。
他沒有看到,身後那兩道緊緊追隨著他的目光。
不想讓慎行看到,寧洛歌把頭偏向了床畔裏側,任眼淚順著眼角流淌。
赫連子謙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麽失控,即使是在和沈韻詩說話,腦海裏會不自覺地想著隔壁房間的她怎麽樣了,現在有沒有醒過來,傷口有沒有又疼。
餓了麽,想要吃點什麽,總之滿腦子都是他,即使是沈韻詩和他說話,他也隻是含含糊糊地回答,根本不清楚她在說什麽。
知道沈韻詩提到了蓮妃,他的思緒才飄回來,當聽到母妃因為寧洛歌遇刺的事情,他心中一陣一陣的後怕,擔心母妃的傷勢,更加擔心的卻是寧洛歌的安危。
然而轉念一想,他擔心她的安危,但她卻絲毫不擔心他的安危,若非老七他們使計讓她來,她會來麽?
昨晚聽到了她的呻吟,想著她白日的蒼白麵孔,迫不及待地去看她,竟然看見她握著另一個男人的手,那麽柔軟的語氣,她卻從來不曾對他說過一句軟話,即使是被巨獸咬傷,甚至都不願意告訴他。他就那麽讓人不能依靠麽?
而她,果然是受傷了。受了傷卻還是放了一碗的血,赫連子謙對她真是愛恨交加。不知如何是好。
望著隔壁盈盈的燈光,聽著細細輕輕的隔壁說話聲,他心中一直壓抑著的火氣忽然衝了上來,讓他失去了理智一般,向著隔壁衝了過去。
然而一進門看見的就是他們兩個人和和氣氣地在聊天的場景。赫連子謙當真是想殺了這兩個人。若非讓自己克製著火氣,他真怕自己控製不住。
然而走出了房間,被屋外的冷風一吹,他清醒了許多。負手而立,站在月光之下,英俊的眉眼淩厲霸道,異樣的冷冽。
忽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赫連子謙沒有回頭,寧洛歌的氣息感覺他這輩子都不會錯認。
“娘娘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答應你好好照顧娘娘,我沒有保護好她。”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夾雜著虛弱和抱歉,客氣梳理的聲音聽上去格外的刺耳。
“不需要這麽說,你盡力了。”赫連子謙負手而立,緩緩地說道。
柔軟熟悉的磁性嗓音說出讓人暖心的話,寧洛歌竟然眼眶一熱,覺得這些日子受得這些苦值得了。起碼,他肯定了她。
然而,還沒等寧洛歌高興起來,赫連子謙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再度響起,“詩詩受傷,我看了她的身子,我會娶她。但我先承諾了你,會以你為大。”
寧洛歌隻覺得腦中一個炸雷,“轟隆”地一聲,她差點跌在了地上,手指狠狠地鑽成拳頭,堅硬的指甲摳著掌心,鑽心地疼。
她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地平靜,她聽見自己輕笑了一聲,“我早就說過,江湖兒女,並不在乎名分,你我不過是你情我願,不需要你負責任。沈小姐大家閨秀,丞相千金,才貌雙全,的確不得辜負。但還是要謝謝你知會我,我知道了。”
寧洛歌一步步地後退,她深深地看著赫連子謙的背影,想要把這一幕刻在心裏,她告訴自己,要堅強。
然而,就在轉身的那一刻,她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眼神呆滯地望著天花板,她不知道事情怎麽就發展成了這樣,是她來的太晚了麽?還是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隻是以前的她根本就沒有發現?
這還是那個會拽著她和她撒嬌讓她陪著吃飯的男人麽?這還是那個會傲嬌地讓她喂她紅薯的那個男子麽?
已經沒有眼淚了,她也哭不出來了,眼睛幹幹地望著床帳頂,默然不語。
那夜的赫連子謙說了那句話之後,寧洛歌和赫連子謙便沒有正麵再接觸過,沈韻詩來看了她兩次,她讓慎行擋住了。
將養了三日,等到寧洛歌的身子已經有所好轉,大概能夠遊水的時候,寧洛歌就迫不及待地打算離開。
之前赫連子謙之所以遲遲不走,是因為同樣被凶獸咬傷,赫連子謙連著殺了五頭凶獸,受了些傷,最後找到了這處房屋養傷。
就在他傷勢快好準備離開的時候,因為他連殺五獸,其餘的凶獸聞到他的氣味更加地狠命地攻擊他,而他也幾乎精疲力竭的時候,沈韻詩出現了。
因為救他被凶手咬傷,而養了這些日子,再加上赫連子謙的精心照顧和寧洛歌的鮮血,沈韻詩早就已經好得差不多。
寧洛歌不願意在這兒多呆一天,好在現在四個人,赫連子謙和慎行武功都不必說,四人做足了準備,寧洛歌更是準備好了藥粉,潛入了水底。
因為水中的凶獸被寧洛歌的毒粉所殺,他們順利地到達了岸邊,而沈韻詩因為體內有寧洛歌的鮮血,過毒漳的時候並沒有像來的時候中了毒。
四人走出落情穀,除了寧洛歌的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其餘三人都沒甚大礙。
寧洛歌不吭聲,拚命地忍著,牽了馬,兩匹馬還都在,隻是如何坐卻分配不開。
沈韻詩的建議是赫連子謙和她一匹,慎行和寧洛歌一匹,然而赫連子謙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表態。
寧洛歌不想看見赫連子謙,於是拽著慎行上了一匹馬,也不等赫連子謙,狠狠一揮馬鞭策馬而去。馬蹄踏起的煙塵模糊了她略顯瘦弱的背影。
呼呼地風聲鼓著寧洛歌的耳膜,獵獵作響,身後傳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寧洛歌不予理會,腿狠狠地一夾馬肚子,示意馬兒快跑。
忽的,感覺到腰間一窒,一根粗大的馬鞭纏繞在了她的腰間,堪堪避開了她的傷口,馬鞭稍一用力,便把她向著赫連子謙的馬拽去,而原本馬上的沈韻詩則被赫連子謙輕輕一推,慎行立刻穩穩地接住。
二人換馬隻在眨眼之間,沈韻詩眼神受傷地看向赫連子謙,赫連子謙卻眉頭緊蹙,左手緊緊地懷抱著寧洛歌,揚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