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可怕的是習慣
第二天一大早晨,寧洛歌睜開眼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床上,她抓了抓頭,昨夜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她敲了敲腦袋,油菜花田,滿天星星,點點螢火蟲,還有那個絕美無儔的男人,她好像腦子被驢踢了,和人家說了很多話,也好像信誓旦旦地又一次相信了一個男人。
而這一次,意味著什麽,寧洛歌自從看見了那支秘密軍隊之後,就明白了。
隻是這一次不同於上次輔佐赫連子煜之後的心情沉重,反而輕鬆很多,覺得毫無壓力,就好像是那個男人說的那樣,他會守護她。所以,她不必擔心什麽。
現在想想一切還和夢一樣,她竟然就那麽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他,她輕聲呢喃,“連謙,連真實姓名你都不願意告訴我,我該相信你麽?”
起床穿衣,寧洛歌忽然看見靜靜躺在桌子上的早點,早點下麵還壓了一張宣紙,龍飛鳳舞筆力虯勁渾厚的字跡躍然紙上:即使全世界背棄你,我也不會。落款,謙。
寧洛歌知道,看來這個是他的真實名字了。謙,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就像他那個人一樣,謙謙君子,沉穩正直,但不得不說,偶爾很腹黑。
忽然想起昨晚他騙她不吃紅薯,讓她強吻他,寧洛歌噗嗤笑出了聲。
但轉念想到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相見,笑容漸漸地消失,心頭竟有一抹惆悵。
寧洛歌拿著宣紙,走到書案前,握著毛筆蘸了蘸墨,在那行蒼勁的字跡後麵寫道:金黃碧瓦紅牆,蓮花自見蓮花。
把宣紙折疊好,放進信封,寧洛歌交給了蘇拓,請他代為轉交。
而蘇瑾則報著寧洛歌痛苦一場,死活不撒手,寧洛歌好說歹說,和她說了很快就會回來見她,這隻是暫時離別,但蘇瑾隻管哭,還是後來寧洛歌把她劈暈了才消停下來的。
從蘇府出來,寧洛歌徑自奔向了賣紅豆糕的糕點鋪。
她和蓮妃已經商量過,她會假扮蓮妃身邊的婢女呆在蓮妃身邊,而那個婢女則被放回家了。如今的寧洛歌不再視人命如草芥,如果上一世,寧洛歌一定會殺了這個宮女以防萬一,但是現在的她,不想。
寧洛歌進了糕點鋪,一切都如計劃中的順利進行,寧洛歌替換了那個真正去糕點鋪給蓮妃買糕點的宮女,帶上易容麵具,代替她回了皇宮。
皇宮對於寧洛歌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是以寧洛歌很快便到了蓮花宮。
蓮妃早就屏退了眾人,今天更是不見訪客,在宮中等待寧洛歌,當看到寧洛歌徐徐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的懸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是落了。
“娘娘近來可好?”寧洛歌給蓮妃行了禮,笑吟吟地看著蓮妃。
對於蓮妃,寧洛歌一直有別於外人的親近,這種親近和對待蘇瑾的有些不同,是那種對待知交朋友的親近貼心,而蓮妃一直以來對她也很是寬厚。
“嗯,很好。不得不說,我今日的一切幸福都是來自你手。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很感激你,希望你能夠接受我的謝意。除了那件事,如果你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寧洛歌指了指自己這一身宮女裝,無奈地苦笑,“我現在不就是讓你幫忙了麽,嗬嗬,這就夠多了。”
“這怎麽能夠,這不算的,不算的。”蓮妃從榻上走下來,蓮步微移,步搖微動,華光照人,離得近了,寧洛歌才看清楚,蓮妃的氣色當真比在冷宮的時候好太多了,麵色紅潤白皙,她心中有一絲寬慰升起,即使不是為了讓蓮妃注意皇帝的舉動,寧洛歌想,今日的她應該也會幫助蓮妃走出冷宮的。
鳳凰涅槃,總歸是要重生的。
而蓮妃,便是那一隻最美麗最耀眼的金鳳凰。
“你還沒吃飯吧?我叫人去做些吃食,今晚皇上不來,你同我一起吃吧。”蓮妃眼神晶亮,神采奕奕,隻是在提到皇帝不來的時候,眼中劃過一絲黯然,的確,即使是仙女下凡,也不能夠讓皇帝隻寵幸一個人,因為,她愛的男人,是這個國家的王。
似乎是明白這個道理,她隨即便又笑了笑,道,“你喜歡吃什麽?我吩咐下去。”
“不必麻煩,平時吃什麽就吃什麽就好了。最近皇後和妃嬪們可有為難你?”
“隻是皇後偶爾會諷刺我幾句,不過她隻是當年的事情還不能忘懷,這沒什麽的。其他人對我都好,畢竟不看僧麵看佛麵,皇上他,是真的看重我。”蓮妃在說到最後的時候,眼角眉梢帶著嬌羞的笑意,竟然讓寧洛歌看得吃了。
這份美,當真是天下無雙!
哦,不對,有一個人,或許可以比得過,隻是,有男子和女子比美貌的麽?
寧洛歌已經可以想到如果她和某人提起和一個女子比一比誰更美,那個男子的臉會有多黑了。
這麽想著她噗嗤就笑出了聲音,蓮妃見她忽然笑了,也有些好奇地看著她,“這是想到什麽了,笑得這麽開心,快來給我說說。”
“也沒什麽,就是想到一個朋友,他長得很俊美,我在想若是他和您比一比,究竟誰會更美,隻怕我這話一出口,他臉就得黑了。嗬嗬,他那個人,平時看上去深沉冷肅,但是其實很腹黑很挑剔的。比個女子還要難伺候。”寧洛歌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通,還越說越停不下來,說到最後看到蓮妃眼含戲謔地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低下了。
她也發現,她似乎是……真的喜歡上赫連子謙了!
“有機會,帶來給我瞧瞧。”蓮妃隻是笑著把這句話說了出來,那語氣,就好像是自己的女兒有了心上人,丈母娘要仔仔細細地考察考察自家的女婿似的。
“有機會吧。”寧洛歌嘻嘻一笑。
晚上,蓮妃一般吃飯都是隻留蘇沫在旁邊伺候的,蘇沫便是寧洛歌頂替的女子在宮中的名字。
是以晚上關上門,寧洛歌就和蓮妃兩個人在小桌上用餐,四菜一湯,蓮妃吃的不多,和寧洛歌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吃著飯,竟也能把菜品吃個差不多。
後來寧洛歌指揮著人把飯菜端下去,蓮妃喝著清茶,在屋子裏看書,寧洛歌收拾完了便在蓮妃一旁伺候著。
不知怎麽,寧洛歌要是在一旁伺候著,蓮妃就看不下去,就是那種沒有辦法把寧洛歌當成一個宮女,尤其是寧洛歌在她身邊的時候並不偽裝,周身散發出的氣場自然而然地就讓人肅然起敬。
所以兩人便聊起了天,說起了這皇宮中的事情,寧洛歌提醒道,“你現在是在風口浪尖上,雖然皇上仍舊寵幸其他妃嬪,但你仍舊是寵冠後宮,這份榮寵勢必會給你帶來麻煩和危險,還好我在你身邊,還可以幫襯著你一些,也算是當做你今日幫我的回報了。”
“有你在身邊,我相信不會有麻煩的。”蓮妃誠摯的看著寧洛歌,眼中是對寧洛歌無比堅定的信任,忽然寧洛歌感覺到了一份責任,當一個人願意把命都交給你的時候,那是喜悅的,也是沉重的。
寧洛歌點了點頭,應承了這份責任。
二人有的沒的聊了幾句,忽然外麵響起太監尖銳的通報聲,“皇上駕到!”
“咦?他今天怎麽來了?”
“許是思念娘娘了。”寧洛歌打趣道。
蓮妃半嗔半怒地瞪了她一眼,起身笑著去迎接皇帝了,寧洛歌遠遠的看著皇帝幾乎是立刻就把蓮妃扶了起來,而看著蓮妃的眼神中是深厚濃重的愛意。
寧洛歌悄悄離開,去了她今後住的房間,把空間留給了這對愛人。
蘇沫的房間裏什麽物事都有,什麽都不缺,這對寧洛歌來說很方便。
夜裏,她把整個房間的結構都了解清楚,尋摸著在房間的哪幾個位置設置幾個機關,都忙碌完,看時辰尚早,寧洛歌便坐下來靜靜地思索最近的遭遇。
想起答應蓮妃的事情她還沒有辦妥,今日雖然蓮妃什麽也沒問,但是寧洛歌知道蓮妃心中是很在意很在意的,而她和皇帝之間,寧洛歌也清楚,如果能夠找到皇子,那便連這一層隔閡都沒有了。
寧洛歌想,她要盡快找到赫連子謙,而憑著她的直覺,她覺得,距離赫連子謙,她已經越來越近了。
而赫連子煜,寧洛歌在思考要給他哪一種死法。
沒用的懶得再想,寧洛歌吹了燭火,上床練功了,她一定要努力練功了,她不希望這輩子隻能在連謙的帶領下才能看到油菜花田,她希望有一天可以和赫連子謙肩並肩,不仰仗他的鼻息,而是,平等地站在他的身邊。
一覺醒來,寧洛歌悠悠轉醒,習慣性地摸向身邊,卻隻是冰涼的床榻,沒有了那個溫熱結實的男性軀體,忽然心頭有一絲絲的失落。果然最可怕的是習慣。
和赫連子煜在一起那麽多年,她都沒有養成這個習慣,但是僅僅和連謙在一起半個多月,她便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