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自量力
當涼風落下，她的裙擺垂直地垂了下來，曳到了地上，她走在鵬閣的大殿之上，抬眸便見她的父親正端坐在主位之上，神情淡然，似乎早就知道她會來。
“你來了！”中年男子特有的嗓音，安詳且充滿暖意，但是莫尋麵對這樣的父親，心……便已涼了半截，因為看他的樣子，似乎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我來了，父親可否將當年之事告訴於我？”她在距離她十步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似要看進他的靈魂裏去。
而莫錚揚卻隻是淡然地撇了她一樣，隨即站了起來，問道：“你想知道什麽？”她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問：你今天吃飯了嗎？
“莫尋想要知道，在十年前，莫尋被人陷害說與人有染，這件事情，父親知道莫尋是被陷害的是吧？”她努力將自己的聲音放平，不讓對方聽得出她聲色裏的一絲顫抖，因為眼前的人是她的父親，從小疼她、愛她、寵她，如果……他說知道，那麽她應該怎麽辦？
“梨幻姒告訴你的？”莫錚揚斜眸，眸中閃著一道邪佞的光芒。不等莫尋回答，他已徑自說道：“是的，我知道。”然後挑釁地看著莫尋，然後像是怕她不懂，繼續補充道：“我知道，是莫涼陷害你的，那名從你房間裏出來的男子當場就被我殺了。隻是沒有讓你知道。”
“原因呢？”莫尋忍住顫抖的身體，腦子一片空白，她死死地咬著嘴唇，目光陰狠地望著莫錚揚。
“難道梨幻姒沒有告訴你？”他挑挑眉，白發散發出的煢白光芒映襯著他的絕美的臉龐，隻是那張俊逸分明的臉上竟是說不出的邪惡，這是莫尋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父親，他的眸中滿是貪婪之色，仿佛永遠都不會滿足。
而他竟然直呼母親的名字，眾所周知，他最寵愛的人便是她的母親！
“吱呀——”大殿的門被打了開來，莫尋側頭便見到一身白衣的母親走了進來，似乎剛才的話她已經聽見了，隻是她的臉上依舊如之前那般冷漠清冷，絲毫不將莫錚揚的話放在眼裏。
“怎麽，你沒有告訴她是為了什麽嗎？”莫錚揚邪佞著一張臉，站在莫尋和梨幻姒麵前，沒有感到絲毫的恥辱以及畏懼。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莫錚揚，莫尋如是想著，這麽多年，她……到底生活在什麽樣的家庭裏？
梨幻姒走過來看了莫尋一眼，款款地道：“如果他將你逐出山莊，勢必要吸了你的靈力，既然吸了你的靈力，你說對他……也就是你的父親有什麽好處？”說罷，目光停留在莫錚揚的臉上。
莫尋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吸取她的靈力自然能增長父親的靈力，原來隻是因為她的靈力，他才沒有阻止莫涼做出這樣的事情。心裏的某一處瞬間坍塌！她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的父親和母親，顯然這一切，他們都是知道的，隻有她自己不知道，而莫涼終究是成為了父親手中的棋子，可是父親又是誰的棋子呢？
“嗬！本座集三千寵愛於你，本想讓你好好地修煉靈力，以等待吸取你靈力的這一天，可是直到那日本座才知道原來你竟不是本座的孩子，如此本座的靈力才會被反噬！”若不是如此，他怎麽會養傷這麽多年，昔日被莫涼打傷？想到這裏，他便恨得緊緊地咬住牙齒。
“我……不是你的孩子？”莫尋囁嚅著嘴唇，終究是無力，隻能吐出這麽一句話。
“是不是，你問問梨幻姒便知道！”莫錚揚負手而立，冷聲說道。
“那……我是你的孩子嗎？”莫尋努力地撐起身子，努力地轉動眸子，將目光輕輕地放在梨幻姒身上。
“獨孤墨不是抓了你去救獨孤蓮兒嗎？最終的結果你不是已經知曉？”梨幻姒淺笑，卻冷到了莫尋的心裏。
“那我是什麽？”莫尋顫抖地問，風從門縫裏刮進來，冷冷的，她沒有使用幻術去阻擋，感覺到冷，也是在所難免的。
“你隻是我從莫錚揚的身體裏采來的一滴血，然後幻化成人。”梨幻姒淡淡地說：“你和他至少也有血緣關係了。”
“那我為什麽能夠讓彐魅的心丹回歸體內，不是說隻有落雪山莊血統純正的孩子才能做到嗎？”莫尋不信！她是他們的女兒已經一百多年，她……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易相信。雖然她的血碰到獨孤蓮兒之後，獨孤蓮兒的身體便破碎開來，但是她……始終不信，不信！
她搖著頭，不住地往門外退去，試圖逃避這裏的一切，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梨幻姒竟然閃身過來鉗住了她的肩膀，這是從她出聲以來第一次和她的母親親密接觸，哪怕她說……自己不是她的孩子！
“不相信麽？莫錚揚配做你的父親麽？如此情況，你還有什麽不相信的？”她的力氣大得驚人，臉上卻是平淡無奇的表情。
“那你呢？你配嗎？”莫尋用力甩開她的手，道：“你說，將我製造出來意欲為何？”
“為了看你現在這副瘋狂的模樣，我要笑著看這個世界一點點地變得憔悴而且猙獰。”梨幻姒的眸子露出一點猙獰，但是也隻是一點而已，她的情緒被她隱藏得極好。
“所以說父親、我還有姐姐所經受的一切，都是你一個人設計出來的？隻是為了看我們瘋狂的樣子？”莫尋覺得不可置信。
“是啊，我不僅是月澈國的聖女，我還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你想讓冰雪國的雪永久不停，我便成全了你。”梨幻姒抖抖頭發，冷聲說道：“你們所有人的命運都由我一個人掌控！我想要你們笑你們便笑，想讓你們哭，你們便哭。”
“那你為什麽要嫁給父親？”莫尋此刻已經止住了顫抖，冷冷地望著她。
梨幻姒冷笑一聲：“他？配我嫁給他嗎？嫁給他的人不是我，與他同房的人從來都隻是一個類似於你的人罷了。但是那個人是從我身上采的血，如此也算對得起他了。”
“你為什麽想要掌控別人的生死以及悲喜？”莫尋雙手握拳，很難接受這樣的母親，哦不，此刻應該說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兼月澈國的聖女，梨幻姒。
“你知道，我活了多少年了嗎？”她的臉上顯現出一絲落寞，繼而道：“從盤古開天辟地之日起我便存在，我隻是……無聊，太無聊了，無聊得發慌，所以便虛置了一個時空，這個時空裏主要有冰雪國、月澈國和爍星國，雖然是虛設的時空，但是卻與凡間是平行存在的。”
換了一口氣，她繼續道：“而我……創造出這麽多人，又賦予他們這麽多能力，主要就是為了看這紛繁的世界能演繹出什麽樣的精彩。你可還記得六十五年前的那場大火，那場大火便是莫錚揚放的，他的野心意在冰雪國王位，結果……蕭逸然的父王母後便死在了那場大火裏。這便是人性！”
“你的意思是說父親是蕭逸然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蕭貞兒才會如此針對我？”莫尋像是想到了什麽，訥訥地問道。原來自己竟是他的仇人，那麽這麽些年來，他放下仇恨與自己在一起，那該是怎樣的煎熬，另外，他還得安撫自己的妹妹，莫尋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麽痛恨過自己。
“怎麽，是不是很心疼蕭逸然？”梨幻姒終於猙獰地笑了。“但是還有讓你更心碎的事情在後麵呢。”
莫尋聞言，直覺有事情要發生，但是梨幻姒繼續道：“別急，我不會親自出手，隻有那些恨極且愛極了的人才會製造事端，而我隻限於控製人們的悲喜罷了，當然還有一種情況我會出現，那就是人們的悲喜不受我控製的時候。”梨幻姒殘忍地說著，絲毫不顧忌莫尋早已慘白的一張臉。
“我們……也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全部都是你尋開心的玩具？”莫尋強忍著心中的惱怒問道。難道這十年的喜怒哀樂都是眼前這個她一直當做母親的女人所操控的，隻因為她活的時間太長而感覺寂寞無聊了？
這麽殘忍的一件事情，她怎麽能輕易接受？
“你說的沒錯，但是有一點你需要認清楚，那就是隻要我願意，你們全部都會被我摧毀。”她仍然在不懂聲色地說著，就仿佛說著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尋兒，殺了她！否則有一天我們都會被她摧毀！”此時莫錚揚終於站了出來，惡狠狠地道。他被梨幻姒騙了好幾百年，終究是那麽的不甘心。
他恨，恨啊！
但是他話音剛落，梨幻姒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上了他的咽喉，“你以為就憑你們的力量也可以殺了我嗎？真是不自量力！”說罷，用力將他甩開，莫錚揚的身體便重重地撞到了牆壁上，然後滾落下來，發出悶悶的一聲響。
莫尋驚詫，對於母親，父親竟然沒有還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