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一無所有
莫尋從來沒有想過當她起床之後，門外會聚集這麽多的老百姓，而且他們口口聲聲說是來給他們送行的，她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於櫻，隻見她朝著自己彎唇輕輕笑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百姓，他們早上起來之後就可以出發，但是因為這些百姓，他們直到中午才開始離開薑城。她倒不是有什麽抱怨，隻是覺得人多的地方的確有些疲乏。
最近她總是很容易感覺疲乏。
上了馬車之後，她便倚在馬車車身上，閉著眼睛不說話了，誰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睡著。而東方海言則牽著於櫻的手坐在她的對麵，馬車緩慢地行走著，由於地麵不平，車身總是止不住的搖晃著。莫尋的頭好幾次都撞在車身上，索性她便坐直了身體，閉上眼睛也就是了。
於櫻見她著實辛苦，便坐到她的旁邊說：“我的肩膀借給你。”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就好像溫柔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詮釋。但是她卻被莫尋給拒絕了。
之後於櫻沮喪著臉，看著東方海言，似乎真的有些難過。
東方海言也表示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因為現在的莫尋是他所不曾了解的，就算了解，那也隻是曾經的聽說而已。至於她真正的樣子，他實在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這個時候東方海言能給於櫻的安慰便是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當然莫尋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她卻是知道的。
傍晚的時候，馬車行駛到了荒野之地，東方海言哀呼一聲：“看來今晚又得在外麵過夜了。”因為從這個地方看去，根本就像沒有人家的樣子。
莫尋睜開眼睛看著他，突然喊了一聲：“停車。”馬車及時停了下來，她便跳了下去。
東方海言拍拍於櫻的手道：“櫻兒，你在這裏等我，我下去馬上就上來。”說完，跳下了馬車。
莫尋也沒有走遠，就著最近的一棵樹站著，正在那裏把玩著手腕上的那根紅繩，突然有點懷念曾經他給她講過的笑話。
聽到他的腳步聲，她連忙拉下自己的衣袖，做無辜狀問：“你怎麽來了？”
“我是來看看是不是需要什麽幫助？”東方海言瞬間有些尷尬。
“是因為利用我的緣故？”莫尋板著臉問。
“不是，再怎麽說我們也曾經度過一段快樂的時光，我們現在真的不必像是仇人相見那般彼此板著臉。而且……我的曾經都是真心的，對你是真心的。”東方海言真誠地道。
莫尋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但是那是以前那個失憶的莫尋，可是我不是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內心有種被撕裂的感覺。她也曾經被東方海言捧在手心上，但是這麽快，他就變了，他的身邊不再是她，而是變成了另外一個女子。
就算她不愛他，他的變化也讓她覺得這是一種背叛，更何況……她對他是有感情的，雖然這感情很淺，似乎與愛情還有一段距離，但是感情卻是真的不淺。
從蕭逸然那裏回來的時候，她就想，如果……東方海言能給她一個擁抱，離她近一點，也許她的心就不會感到這麽疲倦，真的是疲倦，無依無靠的疲倦。
一無所有的不僅是莫涼，她同樣……一無所有。
對方底下頭久久的沉默，莫尋摘下手腕上的紅線遞給他道：“這跟紅線是給心上人的，我不是你的心上人。”說完就轉身離去。
東方海言在她身後說：“曾經的莫尋也好，現在的莫尋也罷，總之我隻知道曾經的她一定是你現在的一部分。”
莫尋頓住腳步，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無非是說，他真實地在乎過自己，曾經的自己是現在的自己身體裏的一部分，那麽他的意思就是說他真的在乎過一個喚為莫尋的女子。
但是這又能改變什麽？
莫尋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等了很久，東方海言才跟了上來。
天色漸晚，夜色漸濃，卻還不見有人家，看來真的如東方海言所說的那般要在樹林裏過夜了。
“尋兒？”
“嗯？”莫尋看著他。
“今晚你和櫻兒睡在馬車裏，我在外麵守著你們。”他終究是不了解她內心的想法，這句話也是說得很匆忙。
“我陪你吧。”於櫻瞬間拉住他的胳膊，一副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的架勢。
莫尋笑了笑，“隨便你。”反正現在他的身邊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子陪著了，她不怕在這裏享受一個人的孤寂，或者說是舒適。
東方海言看著於櫻寵溺地道：“不用，你身子弱，在裏麵休息就好，守護女人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東方海言說得無比肉麻，但是也許是他的真情流露，因為在莫尋麵前，他就沒有說過這麽露骨的話。
於櫻臉頰一紅，拗不過他，隻好說：“那你無聊了叫我出去陪你。我就在這裏，不會睡著的。”
“嗯。”東方海言點點頭出去了。
“很愛他？”兩人坐了一會兒，莫尋問道。
“嗯，很愛。”於櫻倒是沒有羞紅了臉。
“那就狠狠愛。”莫尋不知道說什麽，繼續道：“有時候時間一過，所有的愛情就都不是愛情了。”她現在不是不相信愛情，隻是很難相信永恒的愛情罷了。
“我知道。”於櫻咬了咬下嘴唇，像是終於鼓起了勇氣，抬起頭來說：“你曾經也喜歡過東方大哥，而且他也喜歡過你對不對？”
“小孩子不要亂猜。”於櫻在她看來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大姑娘，而她已經活了上百歲，加上記憶回來之後，她就覺得自己成了千年老妖，很老很老了。
“在愛情麵前是不分年齡的，而且我看著你，覺得你和我一樣大。”於櫻認真地說，白皙的麵頰閃耀著紅潤的光澤，真的是名符其實的美女。
“和你一樣大？”莫尋詫異於她豐富的想象力，自己和她一樣大的時候，剛剛學會一個人玩耍。然後她對著於櫻擺擺手，“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多少歲了，好像是一百多一點。真的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