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隊和胡建軍他們還沒回來,鍾躍民和鄭桐就先來了,這倆貨在石川村過得無聊,愣是走了一天路到這兒找沈隆玩來了。
一到這兒就到處找吃的,「奎勇,有吃的沒有,走了一天路每吃東西,實在是餓死了。」
「等會兒,剛好村支書給送了點白面過來,我給你們包餃子。」這兩天白明川又來了一回,給他們送了些吃的,這回他可是見了省上的大領導,夠他吹好幾年的。
「哎呦喂,你們村的支書咋這麼好?還給你們送糧食?我們村的常貴可是把給我們的糧食都扣了一半兒,搞得我們現在都快斷糧了。」鄭桐和鍾躍民羨慕地不行。
沈隆沒說煤礦的事兒,倒不是想瞞著鍾躍民,而是不喜歡自我吹噓,他瞅瞅鍾躍民,「待會兒回去給你們帶點;我說躍民,我的印象里你一直一身將校呢,今天老遠看著,差點沒認出你,怎麼一身陝北老農打扮?」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頭上纏著塊髒兮兮的白毛巾,和白明川平時的打扮簡直一模一樣。
「幹什麼得像什麼,咱不是當農民了嗎?」鍾躍民還是那副不在意的樣子,陝北的苦難眼下並沒有完全磨滅他玩世不恭的心態,只是看著白面直吞口水的樣子暴露了些東西。
他在窯洞門口左瞅瞅右看看,「我最近在和我們村杜老漢學唱信天游,你們這兒那個秦嶺呢?她歌可是唱得不錯。」
這些日子,兩家知青點時不時在溝兩邊搞聚會,秦嶺唱了幾回歌,給鍾躍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次來到不完全是看老朋友的。
「去學校給村裡的孩子上課去了,待會兒飯做好就該回來了。」沈隆一點兒也不擔心,現在的秦嶺怕是不會看上鍾躍民了。
做飯的時候,這倆餓久了的傢伙就一直守在鍋台邊上直流口水,搞得沈隆忍不住吐槽,「我說你倆到底是餓了多久啊,怎麼看著就和鬼子進村似的?」
「你可別提了,天天就倆玉米面貼餅子,還不夠我墊肚子的,就這糧食還堅持不到開春麥收,再這麼下去我就得去縣城要飯了!」鍾躍民連連叫苦。
「我們這兒還有點富裕,臨走時你們背兩袋回去。」鍾躍民終究救過自己的命,沈隆不想看他受苦。
「別,可千萬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你們糧食也不富裕。」鍾躍民正經起來,他知道在陝北這種地方,誰家都把糧食看得和命一樣,問別人借糧食還不如找他借老婆呢,說不定後者還好商量些。
說話間餃子已經煮好了,秦嶺她們也下課回來了,鍾躍民看得秦嶺眼前一亮,「呦,你們這個知青點搞得有聲有色啊,竟然都當上老師了。」
「都是奎勇的功勞,咱們到這兒總不能光給村裡添麻煩吧?村裡沒老師,孩子們想念書都不成,剛好我們多少懂點文化,教教孩子還是可以的;用奎勇的話來說就是,既然來了,就得給村裡留點東西。」秦嶺不太喜歡這個人的油腔滑調。
女人都是這樣,喜歡你的時候是會說話、知情識趣,不喜歡你的時候就是油腔滑調了,讓鍾躍民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
「這話說得有道理,鄭桐,你說咱們回去是不是也和常支書說說?咱們和蔣碧雲他們也能教學生吧?」好在鍾躍民受打擊慣了,恢復得到也快。
「我看成,當老師也算工分吧?總比下地幹活強。」鄭桐想的比較實在,對他來說,能少干點農活兒總是好的,而且上課間隙還可以看書,他剛才就在炕上看到幾本沈隆的書,打算走的時候借上帶回去看。
一碗碗餃子端出來放到炕桌上,鍾躍民忍著沒下筷子,「你們這兒不是十個人么?還有幾個那兒去了?吃飯都這麼不積極,實在是不像話啊!」
「那幾個回家準備上學招工去了,不會回來了。」劉衛紅略帶酸意的說道,雖然沈隆先前都給他們說過了,可眼下煤礦還是沒影的事兒呢,未來是虛幻的,胡建軍、江少安和劉英他們走了卻是實打實的。
「啥?招工?對咱們知青的?我咋沒聽說過?」鄭桐和鍾躍民炸了,他們倆對當工人沒多大興趣,可被區別對待就不舒服了。
「不是專門的招工,還是虧了奎勇啊……」王麗萍絮絮叨叨將沈隆發現煤塊、繪製地圖、撰寫發言稿去西安找省里領導彙報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們幾個都被領導看上了,特招他們去煤礦技術學院學習。」
「奎勇,你咋沒去?你不是一直想當工人么?」李奎勇竟然能做出這麼大的事兒來?而且他還放棄了讀書當工人的機會,鍾躍民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這個老朋友了。
沈隆又把給胡建軍他們說過的話說了一遍,「這下咱們知青點少了三張嘴,過一陣兒勘探隊來了咱們也能去幫忙吃他們的,所以糧食能寬裕不少,給你們些不影響我們吃飯。」
除此之外,胡建軍和江少安他們也說回來的時候會帶些吃的回來,所以沈隆這邊已經不用擔心開春會去城裡要飯了。
「你是不是傻啊?你又不欠白店村的?就算吃了他們的糧食,給他們弄出個大煤礦,還給他們教書,這些都還回來了,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鄭桐怒其不爭。
「鄭桐,你別亂說,男人么,就要有擔當。」鍾躍民豎起了大拇指,「奎勇,我今天才發現,你是個爺們兒,純的!」
「啥叫今天才發現?咱倆又不是沒一起上過廁所,你那玩意兒可不如我的大!」沈隆說起了葷話,女知青們啐了幾口,秦嶺害羞地低下頭去,這個她可是體會過得。
「話說八道,你要說我打架打不過你我還不說什麼,你要說我那玩意兒沒你的大純屬污衊,不信咱們脫了褲子比比?」鍾躍民說話間就要扯褲帶,連餃子都顧不上吃了,窯洞里充滿歡樂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