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真實的世界
你所看到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你所聽到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你所接觸到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作為一個普通人，通過眼睛、耳朵和自身感受，了解、接觸到的有限世界，一定是真實的嗎？
是否存在這麼一種可能：位於金字塔最頂端、擁有世界絕對話語權的那一小撮人，精心營造出來一種假象，故意展現在世人面前，引導民眾認知？
原來的地球如何，楊素不知道；但是現在這個地球，絕對是！
當他看到90屆四名學員對待唐自傑的態度，當他看到K72輕易避開子彈，當他看到乾坤魔方各面形成的「E」，他在這個地球剛剛形成的世界觀雛形，轟然崩塌。
為什麼？
楊素想不通。
暫時也沒能力想通。
因為他來到這個世界還不滿四年，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極為有限。要不是今晚多出一個唐自傑，他恐怕還蒙在鼓裡。
烏雲遮月，夜色濃重，氣氛沉悶而壓抑。
楊素默默注視著白亦勇的背影，心中充滿疑惑。
白亦勇背對楊素，矗立在1號作訓場中央，心情複雜。
今晚90屆學員外出行動，劍虎小隊帶上楊素同行，讓其親手處決四個「鐵甲」殺手，是他專門為楊素安排的「小灶」。
「鐵甲」的殺手有個特點，喜歡通過人造皮膚，偽裝成老弱病殘孕，有時候還會有「幼」，以降低目標的警惕心，順利接近目標執行暗殺。
白亦勇想要扭轉楊素的「情感傾向」，用「鐵甲」的殺手來練手，再合適不過。
當然，就這麼一次肯定不夠。
按照他的計劃，未來九個月內，他會陸續安排入學五年以上的學員小隊，帶領楊素外出執行任務。
人類目標交由學員小隊解決；機器人目標則像今晚這樣，最後都交由楊素親手解決。
通過不停的殺戮，麻木他的神經，淡化他對覺醒機器人的情感，直至殺戮覺醒機器人成為一種習慣，烙印在骨子裡。
誰想到第一次「小灶」就發生意外，楊素提前知道了他還不該知道的事情，四年後肯定會被強制畢業。
一個好苗子就此夭折，白亦勇有點可惜。
默然良久，他頭也不回的問道：「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楊素一直在等他開口：「為什麼？」
「你的想法呢。」
「覺醒機器人可以被接受，但是必須受到控制。」
「還有嗎？」
「控制覺醒機器人的不限於政府機構或者官方組織，私人勢力也可以，包括非法組織，只要是人類就行。」
白亦勇沒有否認：「多看書果然有助於提高理解能力。」
「書籍由人類撰寫，無法測量人心，有些問題永遠不可能在書中找到答案。」
唰——
白亦勇毫無徵兆的暴起，回身一記鞭腿抽向楊素。
速度很快，爆發力極強，腿上帶風。
楊素躲閃不及，倉促間只能用手臂抵擋。
砰！
巨大的力量近乎人類極限，楊素跌跌撞撞向旁邊退了好幾步，才重新站穩。
「我說過，有話直說，不許跟我繞圈子。」
楊素綳直身體：「報告，我錯了。我只是想知道，既然可以接受覺醒的機器人，為什麼還要隱瞞公眾，還要通過輿論極力渲染覺醒機器人危害社會。」
「我都沒資格知道，更何況你了。菜鳥，你好自為之吧。」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軍法處處長張宏綳著臉，帶領執法隊來到作訓場。
「新兵連連長白亦勇，你涉嫌違反校規，請跟我們前往軍法處。」
白亦勇似乎早有心理準備，聳聳肩，跟隨執法隊離開。
張宏暫時沒走，來到楊素麵前：「菜鳥9529！」
「到！」
「鑒於你被動知情，可以免于軍法處置，但是必須簽署保密協議。」
說著話，張宏將通訊器調成平板模式，調出早就擬定好的保密協議。
協議內容大體是禁止他泄露今晚經歷的一切，尤其是K72的E級機器人身份，以及劍虎小隊對待唐自傑的態度。
看完保密協議，楊素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按照要求將拇指摁在上面。
接觸瞬間，拇指略感發麻，彷彿輕微電流一晃即逝，協議上多了一個拇指指印。
「你是個聰明人，不要把保密協議當成兒戲，敢泄露半個字，死！」
楊素毫不懷疑張宏的警告。
多年來，各國政府不遺餘力的宣傳機器人覺醒后的危害，在公眾面前展現出強硬姿態；軍校更是從入學考開始，就將覺醒機器人定位在人類對立面，新生入學后的假想敵也是覺醒機器人。
這麼多年過去，公眾認知高度統一，沒有任何人提出質疑，半點風聲也沒有。
怎麼做到的？
各國政府絕對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管控手段，讓知情者不敢開口，或者說……無法開口。
因為知情者不是一個兩個！
白亦勇知道，張宏知道，90屆學員知道，91屆之前的學員可能都知道，類似K72那些接受官方控制、與人類一起生活戰鬥的覺醒機器人，自然也知道。
還有死在803手裡的機捕小組帶隊士官，肯定也知道。不然面對803時，不會說出「我們沒想剝奪你生存的權力，只是希望你換一個地方生存」這種話。
知情者眾多，有人類也有覺醒機器人，但真相始終不曾浮出水面。在信息傳播高速發達的時代，連一絲波瀾都沒有掀起，這正常嗎？
楊素忽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真相的背後是什麼？
各國政府為什麼煞費苦心編織彌天大謊？
世界和平？
還是別的什麼？
就連白亦勇都沒資格知道，以楊素目前所處的層次和接觸到的真實信息量，更不可能想明白。
總不會，這是個類似《黑客帝國》的世界吧？
那就太扯淡了！
又是個無解的問題……
回到宿舍，楊素暫時不去想那些令他頭疼的問題，取出K72送他的那枚骷髏戒指。
當時他也搞不懂K72的用意，現在想來應該是作為他將病秧男讓給唐自傑報仇的回報。
再聯想到今晚四名「鐵甲」殺手和唐自傑，面對生死、出賣、親情時的表現，楊素心中莫名生出一個念頭——
除了身體構造不同，覺醒機器人和人類之間還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