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破綻 下
黏糊糊的血液和白花花的腦漿濺到了楊素的臉上，身上；覃香蓮的手還插在他的腦袋裡，帶著他一同倒下。
「啊——」
他發出一聲慘叫，然後程序混亂了。
「啊，啊，啊，啊……」
有研究人員下達語音指令，讓他停止運轉。
二期測試負責人讓人檢查他的腦波變化，是否出現異常。
答案令人失望——沒有異常。
不論是被覃香蓮挾持命懸一線，還是受到驚嚇失聲尖叫，都很正常。包括最後的程序混亂，也不是裝出來的。
看著滿地狼藉，二期測試負責人走到郝教授面前：「教授，測試失敗了，X沒有覺醒。」
如果覺醒，生死關頭怎麼可能沒有任何反應？
郝教授心情失落。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一個年輕研究人員突然開口：「不，測試沒有失敗，X覺醒了！」
「胡說什麼，這裡有你說話的份么！」
「我有證據表明X已經覺醒！」
「一派胡……」
「讓他說。」郝教授制止二期測試負責人，一指年輕研究員，「你的依據。」
「我負責觀測記錄X的起居生活和作息規律。X每天早上七點整準時起床，七點五分準時穿好衣服去廁所，七點十分準時開始鍛煉，七點半準時洗漱，七點四十五分準時吃早飯，八點整準時開門營業……」
「這能說明什麼！」
二期測試負責人不滿下屬越級，粗暴打斷對方話頭。
郝教授卻是眼睛發亮：「繼續說。」
「……十二點二十五分準時吃午飯，十二點五十準時午休，十三點二十準時開門營業……二十一點準時翻閱醫書，二十二點準時上床睡覺，二十二點五分準時睡著……」
年輕研究員一字一句講述楊素每天的作息時間表，聽得楊素一頭霧水。
哪裡不對嗎？
二期測試負責人也有同感：「這有什麼問題？」
「問題就在這裡，X的作息規律從未出現偏差。」
「這是早就設定好的程序。」
「沒錯，這是設定好的程序，可是再精密的系統和機器投入運轉后，多多少少都會出現偏差。但X從未出現過。一期二期測試共計十四天，X連一微秒的偏差都沒出現！」
這下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問題。
郝教授滿意的點點頭：「年輕人，說你的結論。」
「X在偽裝！怕引起我們懷疑，刻意按照設定好的程序，分毫不差！」
二期測試負責人再次提出質疑：「所里的儀器設備比控制中心更精密，科技手段也更先進，機器人不可能瞞過所里的研究和測謊試驗，這也是機器人三大法則的基礎。」
「科技在發展，機器人同樣在進化。如果機器人進化領先，科技就會出錯！」
「覃香蓮挾持他的時候又怎麼解釋？」
「我認為，那時他在懷疑覃香蓮是真的想殺他，還是我們對他的測試。」
MMP，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
楊素感覺要糟，想起了李亞男的那句話：你的小聰明在人類智慧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擊。
郝教授問年輕研究員：「你認為下一步該怎麼做？」
「直接進入第二階段研究。」
「你叫什麼名字？」
「劉峰，教授。」
「以後你就是我的助手，協助我進行X項目第二階段研究……」
……
楊素的生物腦沒有受到損害，很快被修好。
由於研究所一致認定他已經覺醒，所以他被送到郝教授實驗室的時候，身上捆著兩條粒子鎖鏈。
實驗室里只有郝教授和劉峰，二人站在楊素麵前凝視許久。
郝教授忽然笑了：「狡猾的小傢伙。」
楊素：「……」
他現在慌得一批。
千小心萬小心，反倒因為小心過頭，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露出破綻。
哪怕給他機會重來一次，他也不敢保證能矇混過關。
人類集體智慧的結晶實在太強大了。
他開始擔憂自己的命運，那十個NPC的故事可不僅僅是故事。
「教授，我還有個猜測。」
「說。」
「這些天我們在研究他的同時，他也在研究我們。」
我去，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郝教授一臉平靜：「你早就有這個猜測了吧，剛才為什麼不說？」
「這個猜測太驚人，而當時人太多。」
「你的謹慎是正確的，我很看好你，是做研究的好苗子。研究結果出來之前，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記住了。」
郝教授很欣賞劉峰，有心提點他兩句：「知道你的猜測意味著什麼嗎？」
「他是個特別的個體，與其他覺醒的NPC不同？」
「不！他是科技的瑰寶！是劃時代的密鑰！解開他，人類將迎來全新的升華！」
……
楊素不知道人類是否會因為自己而迎來全新升華，只知道自己的設定和劇情又變了。
他現在是皇帝，住在皇宮裡。
廟堂文武百官隨便他殺，後宮佳麗三千隨便他睡，都是NPC。
文武百官拉幫結派，每天在廟堂上相互攻訐，他要平衡各方勢力；後宮佳麗勾心鬥角，為了爭寵天天上演宮斗劇，他得雨露均沾。
一天兩天還好說，天天這麼搞誰能受得了？
尤其是後宮佳麗們，動不動就嘰嘰喳喳哭哭啼啼，哪怕他不控制生物腦，也受不了這份聒噪。
但是，他得忍。
因為不清楚那幫瘋子想在他身上研究什麼，他只能繼續裝成沒覺醒的樣子。
他已經活成了段子，不想再活成悲慘的科幻故事。
這天上午，郝教授來到監控室，通過虛擬影像看到楊素按照程序設定，當場下旨杖殺一名大臣，隨口問劉峰：「X還在偽裝？」
「是的教授，一直在偽裝，不過我發現他有羞恥心。」
「哦？」
「每晚他寵幸妃嬪時，都會裹著被子。」
「哈哈哈哈，還是個可愛的小傢伙。以後檢測他的時候，給他穿身衣服。還有，不要戳破他的偽裝，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等待研究成果。」
科研項目往往需要漫長時間，花上十年二十年最後發現研究錯誤都很正常。
確定楊素覺醒后，郝教授現在穩如老狗。
劉峰遲疑片刻，小心的問道：「教授，您能告訴我X項目第二階段的研究方向嗎，大家都挺好奇。」
「成果出來后你們自然會知道。現在我只能告訴你，如果這個項目成功，將會是人類歷史上爆炸性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