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為救人類女孩，搞得自己慘死，值得嗎？」
「你要是人類的話，那個女孩子怕是會愛上你。」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讓腦袋滾到沈家龍腳下的？當時你的頭被砍掉，按照程序設定明明已經死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程序部讀取了你的記憶，和品管部討論后一致認定是反作用力導致的意外。你的頭被砍下來后撞到了石墩，彈回沈家龍腳下。」
「告訴你個秘密哦，我和他們的看法不同。我認為你是故意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做到……」
活體部總監李亞男推著剛修好的楊素前往小黑屋，一路上說個不停。
小黑屋裡人很多。
程序部總監申中斌和品管部總監張冰都在，還有兩個部門的員工，以及安保部的一隻小隊。
李亞男推著楊素進來，笑道：「喲，這麼多人，看來你們很重視他啊。」
申中斌客氣道：「怎麼還勞煩李總跑一趟，讓員工送過來不就好了。」
「和你們一樣，好奇唄。」
「我可不是好奇。」張冰一臉嚴肅，「最近半年這個NPC多次發生事故，近期事故頻率明顯增加，我認為不正常。」
申中斌不同意她的說法：「昨晚不能算事故，他救了一名遊客。」
「可他也讓另一名遊客神經錯亂！」
古風樂園對遊客的人身保護是全方面的。
除了遵從機器人三大法則，在NPC生物腦里植入「無法傷害遊客」的核心程序外，樂園裡提供的所有兵器以及金木土石等，都加裝了觸感裝置。
當感測器判定園區里任何物件威脅到人類個體時，就會自動開啟保護程序，保證人類個體不受傷害。
以沈家龍為例。
他從高空墜落，落地前地面觸感裝置檢測到危險，自動開啟保護程序，吸收沈家龍的衝擊力，避免產生傷害。
有點類似於蹦床或者氣墊的減震作用，但是更先進。就像NPC用刀砍在人身上時，力量自動消失那樣。
因此沈家龍沒有摔死，甚至沒有摔傷，只是被嚇到了。
任何人從高空墜下，都會受到驚嚇，這很正常。
樂園採用的科技保護手段，可以有效避免人類身體受到傷害，卻無法解決心靈產生的創傷。
而沈家龍就被嚇得神經錯亂。
程序部員工讓楊素恢復上線，根據指令坐在冰冷的金屬椅上，然後用儀器從外部掃描檢測他的生物腦。
確定沒有問題后，又用伽馬Ⅲ型腦波直連探測儀插入他腦袋裡，連接生物腦。
品管部員工坐在他面前，開始提出各種問題；程序部員工守在顯示儀前，監測他的腦電波變化。
監測結果出來后，楊素還是沒撒謊。
申中斌照例將監測結果發給張冰：「你看到了。」
「沒監測到他撒謊，不代表他沒覺醒！他是引發事故最多的NPC，你就沒想過他是故意隱瞞，讓我們無法監測到他在撒謊？」
「你的說法，等於推翻了機器人三大法則。」
「去他媽的三大法則，難道機器人就不會進化嗎！」
「理論上成立，但是進化的前提是覺醒。我們嚴格按照公司規定，每個NPC的測謊試驗時隔半年，以確定機器人是否覺醒。半年時間，不足以讓他們進化到你說的程度。」
「我保留意見，後天例會上我會提出來，要求銷毀這個機器人！」
「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在公司做出最終決定之前，他還需要繼續扮演他的角色。」
「你瘋了！你就不怕八十年前的事故重演？到時候你負得起責任嗎！」
「昨天他的劇情首次開啟，許多遊客都看到了仙宮。運營部認為部分遊客會產生興趣，所以他暫時不能停機。另外，如果八十年前的事故重演，你我都不用負責，因為我們都會死……」
……
喔喔喔！
重複的一天又開始了。
楊素躺在乾草鋪上，消化著昨晚偷聽回來的信息。
李亞男、申中斌和張冰都是樂園高層，他們的交談中信息量很大。
比如八十年前的事故；比如機器人的覺醒和進化；比如李亞男的「秘密」；比如後天樂園高層例會，討論他的命運……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決定了，今晚就跑。
前晚在仙宮和白亦菲啪啪后，他的意識莫名虛弱，加上沈家龍亂入，導致計劃夭折。
現在他的意識已經從虛弱中恢復，再度控制生物腦，只要順利到達海邊，就可以逃走。
今天我絕對不能死，最好還要有人觸發劇情。
砰砰砰！
老鴇又來踹門了……
這一天，楊素成功避過了多次殺機，健健康康活到深夜，可惜世上只有一個傻白甜，沒人再來救他。
只能自己逃了。
夜深沉。
遊客們大多紛紛睡去。
NPC們有的送回程序部檢測；有的送到活體部修理；有的和遊客在城外推進劇情；有的按照程序指令躺在自家房裡睡覺。
楊素沒睡，躺在乾草鋪上等「信號」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咚——咚！咚！咚！咚！」
路過的更夫喊著號子敲了五下，他翻身坐起。
五更天，相當於凌晨三點。
該睡的都睡了，睡得比較死；不該睡得也會犯困，是最好的時機。
他推開柴門，打算從後門溜出去，卻見一道身影先他一步溜出後門，目標和他一致都是城門。
什麼情況？
他小心跟在對方後面，隱隱認出那是老鴇，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發現。
大半夜的還有劇情？
不是劇情。
因為出城后沒走兩步，老鴇就發現他在跟蹤，一點兒也不意外，反而回頭沖他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拉著他一同悄摸前行。
我去，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她也覺醒了，也想逃跑！
二人一路潛行腳步輕盈，穿過樹林翻過小山，淌過溪流跨過石橋。
不久后，楊素聞到了空氣中的海腥味，明白老鴇也想從海路逃走！
近了，越來越近。
楊素聽到了海浪的聲音，海岸線出現在前方。
自由！
二人不約而同加快腳步，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海岸，投向自由的懷抱。
砰！
砰！
砰！
就在二人跑到海邊時，數個探照燈突然亮起。
燈光刺眼照亮了天空，照亮了海灘，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一支全副武裝的小隊包圍了他們。
這場面，楊素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