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虛夢城
雲修不知何時已經出來，也不做解釋，隻伸手拉起蘇淺，憑空落了一張符紙出來。
“這是什麽？”
“通行符，在結界中穿行的令牌。”話音剛落，蘇淺眼前景象突變，在定格時，已經是在一間裁縫店的門前。
店麵不大，裝修也是樸素至極，看著就像是菜場邊上常見的縫紉鋪，裏邊的老板娘看著五十左右，身型微胖，看著倒是挺麵善。
見了蘇淺先是熱情打了個招呼，剛要開口問需求，忽然一眼瞥見後麵跟進來的雲修，麵色一沉，左右看了看，居然起身上前關了店門，掛上了閉店的牌子。
這才轉身道：“貴客大駕光臨，恕我眼拙，怠慢了。”說著又看了一眼蘇淺，神色間藏不住的震驚。
雲修點點頭，指了指蘇淺道：“給她做套衣服，入虛夢城用。”
“她是人類？”顯然，這老板娘也不是凡人。
“你再看看。”雲修說完，老板娘又轉向蘇淺，也不顧她此刻一臉尷尬，隻盯著足足有五分鍾，越看越是疑惑，最後的語調都高了八度：“是她？”
“是誰？”蘇淺忍不住插話，自己究竟是誰？
卻無人答話。
雲修隻對著老板娘道：“快點準備吧。”
後者一臉驚色尚未收起，喃喃著回到座位，開始了手中的工作。
一旁等待的蘇淺按捺不住好奇，壯著膽子對雲修道：“她也認識我？”
“認識，一言難盡，等你想起來就知道了。”雲修一直回避這個話題，蘇淺不好再問，隻好乖乖等著。
兩小時後，老板娘終於起身，將趕工好的長袍拿出，徑直披在了蘇淺的身上。
這衣服剛剛披上便忽然消失不見，蘇淺摸了半天，就跟穿了件空氣一樣。
“人類的氣息已經被隱藏了，你們可以去了。”
雲修點點頭，轉身剛要離開，老板娘的聲音又在後方響起：“預祝殿下此行順利。”
出了大門，蘇淺才道：“她喊你殿下？”
誰料雲修卻搖了搖頭：“她喊得是你。”
這話讓蘇淺完全愣住，出神之際，眼前景物瞬變，兩人已經到了一處人潮擁擠的街區入口。
這不是自己常來的地方嘛。
蘇淺對這裏倒是很熟，想著不知道雲修究竟要帶她去哪裏，萬一哪間自己常逛的店裏有個異族那可就有趣了。
雲修帶著她一直往前，走著走著，蘇淺就發現周邊的環境越加陌生，再到後來完全確定，這絕對不是自己常來的那條街。
心下正在詫異，卻被雲修看破了疑惑，笑了一笑道：“我們已經入了虛夢城，這是凡人來不了的地方。”
蘇淺詫異，抬頭望向四周，倒是一派燈紅酒綠，人潮擁擠，熱鬧非凡。
隻是不知何時夜色已起，晃眼間有種妖都之感。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信號欄是個叉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2020年12月1號13點24分。
才不過中午而已。
“這天色怎麽這麽奇怪？”確認了時間，蘇淺在抬頭，又確實眼見著是夜晚。
雲修點頭，腳下不停：“這裏是虛夢城，自然是永夜的。”
兩人說著話，在一條巷道的拐角處停下，一間小小的店麵旁立著個閃著熒光的招牌，上麵寫著“寫夢閣”三個大字。
店內燈光昏暗，四壁掛滿了各色布簾，上麵圖案詭異又抽象，蘇淺看了兩眼覺得腦袋發昏，趕緊轉移了視線。
雲修帶著她徑直往店的後方走去，在一間掛著“閑人免進”牌子的房間前停下，而後輕輕推開了門。
“貴客光臨。”房間內坐著一個老人，胡須很長，垂到了腰間，正盤腿坐在一張暗藍色的四方桌前。
他盡管打著招呼，卻分明閉著眼睛。
“這是夢師，能夠幫你找回記憶。”雲修說著，讓蘇淺在長胡子的對麵坐下。
“噢，有趣，是個凡人。”聽到這句，蘇淺心中倒是燃起了希望，這長胡子看著應該挺厲害，指不定自己立刻就能想起從前，搞清楚這所有一切緣由了。
“她失憶了？”長胡子眉頭微皺，似乎有些疑惑。
雲修點點頭道：“你再看看。”
長胡子眉頭皺的更緊：“好強的咒術，重塑了她的全部記憶。”
說著，眉頭舒展，一點藍光自額心顯現，又伸出雙指在蘇淺麵前輕揮，隨後忽然加速直直戳向她的額間。
猝不及防間，蘇淺眼前一暗。
在睜開眼時，身旁的兩人卻都不在了，而此處是荒漠之上，圓月高懸與頭頂，顯然是個她從沒見過的景象。
她想開口求救，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驚慌之間，忽然見到前方有火光燃起。
如同見到希望一般，蘇淺立即往那處跑去，離得近了卻發現那火光竟然是憑空燃起，就這麽突兀的漂浮在半空。
她剛要後退，又忽然看見火光旁邊似乎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材妖嬈，一襲黑色的魚尾長裙隨風揚起，如同盛放的黑夜玫瑰。
蘇淺愣愣看著，卻覺得眼前的人有幾分眼熟。
心下驚恐，卻又不敢相信。
於是不顧恐懼往前走去，想要繞到女人的正麵一窺究竟。
女人似乎也感覺到了身後的她，往前走了一步，緩緩側過身來。
蘇淺心跳加速，那雙眼睛如此熟悉又陌生，居高臨下的威嚴與淡漠盡在其間，天地萬物此刻淡去，這世上仿佛隻有她一人。
她驚叫出聲。
恍神間卻發現自己還坐在桌前，對麵的長胡子已然渾身濕透，整個人萎靡至極，雙手猶在顫抖。
她轉向雲修，神色間竟是驚恐，連話語都開始結巴：“我，我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長胡子不言語，一直喘著粗氣，似乎剛剛的舉動耗費了他許多精力。
“看見了誰。”雖是問句，雲修的語氣卻全然不像在詢問。
此刻的蘇淺也顧不得許多，急道：“她長的好像我！”
雲修沉默著，沒有說話，安靜了片刻，才緩緩道：“那就是你。”
蘇淺也沉默了。
她忽然對自己丟失的，本來以為無關緊要的記憶，無比好奇。
也無比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她看著逐漸平複的長胡子，緩緩道：“你能幫幫我嗎？”
後者喘勻了氣又無奈的搖了搖頭：“咒術太強，我無能為力，如果冒進，你可能受不了刺激會精神失常，立刻瘋掉。”
雲修的麵色一沉，顯然這不符合他的預期：“還有別的辦法嗎？”
長胡子沉默了片刻，緩緩道：“辦法也有一個，路不好走，但值得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