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9 自我懲罰
陳大牛的二哥也被嚇到了，他沒想到，雲娘真的敢出手，尤其丟菜刀的時候，像是恨不得丟他腦袋上一樣。
他下意識的躲在陳大牛他娘身後，緊張的看著雲娘。
雲娘微微一笑，對著陳大牛開口：“去，將地契賣了，裏正過來時做個見證就好。”
聽著雲娘的話，陳大牛不敢有半分遲疑，忙問著周圍的人誰買地。
大家也都被雲娘鎮住了，都沒想到從前溫柔懦弱的雲娘會有這樣的一天。
大家都覺得是被陳大牛他娘給逼急了。
狗急還跳牆呢，更別提人了。
“我。”
有人站了出來，隨著他出來，又有人跟著出來。
最後，陳大牛的地以五吊錢賣了出去。
交出地契的時候，雲娘再次開口：“如果有人霸占地，叔可以去官府告她，讓她進去待幾天她就老實了。”
雲娘是對著陳大牛他娘說的。
陳大牛他娘氣的直磨牙，卻沒有辦法，她也就敢跟兒子咋咋呼呼，跟不如她的咋呼。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跟她動刀槍，她自然被嚇得跟個鵪鶉一樣。
裏正過來後，給兩人做了公證，陳大牛的地交易成功。
“地已經賣了，就別耽誤時間，準備啟程吧。”葉晴催促。
從陳大牛家走，跟郡中走不走一條路線，也不怕對方追蹤。
本來葉晴說可以在這裏歇息一晚。
可看陳大牛他娘那樣子，住一晚恐怕還會得出什麽幺蛾子，不如早點兒啟程，免得那不要臉的老妖婆做點兒什麽破事出來。
自己娘做事過分，陳大牛自覺理虧，自然不敢耽擱，跟著雲娘收拾一些細軟後，便搬著東西放在了馬車上。
鎖上門的那一刻，陳大牛他娘還想說把房子給她，結果雲娘橫了橫菜刀，愣是嚇得屁都不敢放。
“裏正，房子的鑰匙先放在您這裏，若是我有賣掉房子的打算，我就回來跟您取。”
在陳大牛的心裏，這裏始終都是根，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賣。
可若以後回不來，賣了也是筆銀錢，總好過被霸占的強。
“房契我帶著呢，就算有人霸占，以後我回來告官就是。”雲娘發現，告官是真的好用。
以前她怎麽沒發現呢？
陳大牛他娘磨著後槽牙，恨恨的瞪著雲娘，恨不得從她身上瞪出兩個窟窿來。
雲娘不在意的跟著葉晴上了馬車。
而走在雲娘身後的陳大牛則是對著他娘無聲的跪下磕了個頭後，利落的起身上馬車。
“你要是真孝順，就把你房子給我！”陳大牛他娘受著他的跪拜怒道。
等到雲娘上車，她才敢罵罵咧咧。
雲娘掀開馬車的車簾，雙眸準確無誤的落在她身上，嚇得她登時噤聲。
直到馬車離開村子後，陳大牛他娘才敢繼續罵。
而坐在馬車裏離去的雲娘已經脫力的靠在馬車壁上，她拿著菜刀的手已經在發抖，她強忍著情緒，直到馬車離開村中，才紅著眼眶對陳大牛道：“相公，對不起，我不該那麽對婆婆的。”
她沒有叫娘，陳大牛知道，她心裏有怨。
他歎口氣，將渾身顫抖，處在後怕當中的雲娘擁入懷裏：“你的做法沒錯，隻是你不該拿你和孩子來嚇唬我。”
陳大牛清楚，如果她當時不那麽說，他肯定要幫他娘說話的。
所以，他沒有責備雲娘，他對雲娘也是充滿了愧疚心理。
葉晴接過雲娘手裏的菜刀，知道她剛剛做的舉動可能已經用盡她畢生的膽量：“你剛剛嚇著了吧？先平複一下情緒睡一會兒，不要想太多，對寶寶不好。”
葉晴出聲安慰。
其實她更想說，雲娘，幹得漂亮！
但陳大牛在場，她怎麽能好意思對雲娘說這樣的話，隻能對著雲娘擠眼睛，示意她做的很棒。
看著擠眉弄眼的葉晴，雲娘後怕的情緒淡了幾分。
“好。”雲娘無聲一笑，瞌上雙眼。
東辰坐在葉晴的身旁，將她剛剛的動作收入眼底，忍不住想，若他娘也如陳大牛的娘一般，她該如何做？
思及此，東辰又覺得他自己想太多。
葉晴不是雲娘，而他娘也不是陳大牛他娘，不會做出讓兒子和兒媳婦難做的事情。
“叫兩位看笑話了。”陳大牛對著葉晴和東辰開口。
其實他很憋屈，他這麽多年過的都憋屈，還讓自己妻子跟著自己憋屈。
在剛剛雲娘拿出菜刀的時候，他其實有些明白，對他娘那樣的人，隻能以暴製暴，一味的忍讓隻會變本加厲。
雲娘要是一味忍讓，恐怕會變得鬱鬱寡歡。
畢竟，從成親以後，她的笑容就在逐漸減少，而今天……是她成親以後，笑的最多的一天。
他垂眸看著已經陷入睡夢中的雲娘，忍不住垂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我覺得你當初的處理方式不對。”葉晴忍不住開口：“你不該讓你的妻子麵對你強勢的母親，她的性格就注定要吃虧。”
婆媳關係維持的紐帶就是丈夫。
他跟自己娘親關係不好，他媳婦跟自己娘親的關係就會更不好。
盡管雲娘不說，但葉晴猜到，應該多數之後，陳大牛都是將他娘的事情交給他媳婦處理的。
尤其剛剛雲娘在對陳大牛說一屍兩命的時候，語氣中的決絕不是演的，是她的真實想法。
用葉晴的話來說，雲娘可能已經有了輕度抑鬱。
繼續再讓她和陳大牛的娘相處，她真的會‘鬱鬱寡歡’。
“是我的錯。”陳大牛垂頭，語氣中滿是無力。
看著這樣的陳大牛，葉晴又覺得他有些可憐。
她忽然想到文中對陳大牛的介紹——他與自己的母親關係十分不好，見他母親跟見到殺父仇人一樣。
今天葉晴見到他對母親的態度以後，腦中橫著的一根線忽然明朗。
也許，在原文中，雲娘和孩子是死了的。
被陳大牛的娘活活欺負死的。
所以陳大牛一生都在刀尖上舔血，一點兒安穩日子不願意過。
這種行為，其實也算是一種自我懲罰。
懲罰他當初沒有阻止他娘欺負自己的妻兒，導致……她們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