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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凌煙兒沒想到言敬和會出口反駁,愣了一下,接著便苦笑一聲,癱軟在地:「坊主當年說的話果真沒錯。男人薄倖寡情,終究是我錯付了……」


  說著便低頭哭了起來。


  言敬和看她這做派,頓時有些無措,只能氣憤地反駁道:「我所說絕無半點虛言!前些日子,你失足跌倒孩子沒了,便避不見人,我當你是心情不好,便一直差人去探望,你卻統統趕走了不見,後來你說你要去郊區禮佛散心,我便同意你外出,沒想到你這一去竟是幾個月不回,我連你人都找不到,今日你又突然出現,大哭大鬧攪得我家宅不安,你到底意欲何為?」


  凌煙兒聞言身形頓了一下,接著又哭了起來,哭聲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言敬和見此狀更是氣憤,他指著凌煙兒:「你……」


  話還未說完,便被師爺打斷了,師爺有些頭痛,原本言府下人來報的時候,說的是家裡進了小賊,讓他們抓回去便可,現在怎麼感覺好像牽扯出了一堆言府隱藏的秘密,早知道就該稟報兆伊大人,讓他來處理得了。


  但既然來了,就要做好分內的事兒,師爺咳嗽一聲:「你們雙方所言看似都有理,但此事尚缺一個能證明真偽的人。」


  趙夢雅聞言站起身問道:「我言府上上下下不就是證人?」


  師爺為難的開口:「這……夫人,實不相瞞,光憑這言府眾人的證言是不足為信的,還需要其他人證物證。」


  斷案得有規矩,按道理,言府眾人的證言也只能作為證據之一,但離查明真相還遠遠不夠,況且凌煙兒還掌握著夫妻註冊這一被言敬和承認的事實,這事兒難辦。


  言宏聞言火了,拍著椅子站起來:「那就任由這個潑婦在這兒蛤蟆夜哭?」


  「這……」師爺為難了,他也沒辦法啊。


  像言府今日這種情況,若無一個證人來證明此女確實心術不正,為謀財而口出狂言,那最終這事兒也只能是言府花錢消災,讓這個女人離開。


  不過,今後這言府大少爺拋妻棄子的傳聞恐怕就要坐實了。


  「那是說有人證、物證便可以繼續查案了是嗎?」就在眾人焦急無奈,紛紛低語時,一直在旁邊抱著孩子觀望的高鴻突然開口道。


  師爺點頭:「那是自然,我們一般審案子的時候,若犯人不肯招供,便會傳喚人證、物證,屆時正舉擺在面前,即便他再怎麼狡辯,也翻不了天。」


  高鴻點點頭:「那就好,認證、物證本宮已經派人去找了,估計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


  高鴻的話安撫了眾人,言宏也因高鴻發聲,忍下了怒火坐了回去。


  凌煙兒一直低著頭小聲抽泣著,一時半會兒讓人捉摸不出她的想法。


  言靈兒湊到高鴻身邊,低聲道:「你怎麼動作這麼快?」


  她剛才還想著讓鈴鐺去帶凌煙兒那個丫鬟過來,沒想到高鴻已經派人去了。


  高鴻微微一笑:「在前廳聽到這事兒后,我便讓齊元去帶人了,這女的,背後定然還藏著什麼人,等下你可要細細問問。」


  言靈兒點頭,她也察覺了,從言敬和的講述中,她隱約察覺,這女的會這麼做,恐怕背後是有人指使,只不過不知道這個指使的人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談話間,齊元身影已經出現在院門口,一名低著頭戴著面紗的少女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少女走路一高一低,看起來腿腳不是很好的樣子。


  齊元行禮:「娘娘、師爺,證人已經帶到了。」


  他身後的少女連忙跪倒在地,向眾人磕頭。


  師爺開口問道:「堂下所跪何人?」


  少女開口,聲音嘶啞刺耳,讓人忍不住牙關發酸:「我名叫翠兒,是凌煙兒的貼身丫鬟。」


  「什麼?」


  「不可能!」


  凌煙兒瞪著翠兒,像是要活吞了她似的。


  「你剛才不是說,你的丫鬟已經死了?」師爺皺眉指著丫鬟看向凌煙兒,「那她是誰?」


  凌煙兒眼神躲避著低垂下去:「誰、誰知道他們從哪裡找來的人,我那個丫鬟聲音清亮,當年在教坊,她雖然還沒有掛牌,那也是出了名的。」


  翠兒抬起頭,死死盯住凌煙兒,眼神怨毒,嘶啞的聲音像一條毒蛇纏上凌煙兒:「我會有今日,還不都是小姐的功勞?」


  凌煙兒被翠兒的眼神嚇到了,瑟瑟發抖的低下頭,不敢再與她直視,心中惶惶然,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怎麼還活著?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她怎麼還能活著,她就不該活著!!!

  師爺看向翠兒神情嚴肅:「你知道什麼據實相告,若有半點謊言,我這京兆府的板子可不是吃閑飯的傢伙。」


  凌煙兒聽著師爺的話,偷偷看向押解她的官差,兩個官差沒人都握著一根一人高的厚實板子,她膽戰心驚的抖得停不下來,甚至有些後悔自己聽了那人的話,來這言府大鬧一場。


  翠兒跪的筆直,她伸手指著凌煙兒,將自己滿腹的委屈和滿腔的怒火傾瀉而出:「我6歲便被賣入了教坊,在嬤嬤身邊養到8歲的時候,便被分給凌煙兒,自此便成了她的貼身丫鬟。言少爺……」


  翠兒說到這裡,看向言敬和,接著猛地朝言敬和磕了幾個頭,這才繼續道:「言少爺,您被凌煙兒騙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您的,那天晚上您被灌得爛醉,便宿在了坊中,但那一夜是我將您扶進了房裡,凌煙兒是清晨的時候才偷偷進了屋躺在您身邊,那一夜你們什麼都沒發生。」


  「閉嘴,你閉嘴,你胡說八道!」凌煙兒突然發瘋了一樣朝翠兒爬去,被身後的官差一把抓住壓在地上,「你就該死!」


  師爺冷著臉命令官差:「把她的嘴給我堵上。」


  官差便跪在地上扼制住凌煙兒的喉嚨,不顧她的掙扎,一把捂住她嘴。


  翠兒見狀痛快地笑了一聲,接著道:「我每日都會盯著凌煙兒喝葯,但也不知道為何,她竟然就懷孕了,而且還是在言少爺來過教坊之後。再後來,您相信了凌煙兒的話,帶著她回了京城。她一心想當言家大少奶奶,卻一直不受待見,她見撈不到好處,於是便偷偷吃了墮子葯,又假裝從高處摔倒……孩子沒了之後,她又聯繫上原來教坊里的人,決定遠走高飛,所以才跟大少爺說自己要去郊外禮佛,其實就是準備跑了。哦,她從言府帶走了不少好東西,都是提前偷偷就命我藏起來的。後來有一天她突然說要帶我去鴻臚寺見見世面,會去的路上她就一直心神不寧,說是感覺有人在跟蹤我們,恐怕是言府的人察覺到不對,來抓她了。便帶著我走進了一個無人的衚衕,接著拿刀刺我。」


  翠兒說到這裡,眼眶已經紅了,猩紅的眸子緊緊盯著凌煙兒:「她在我身上刺了十刀,在我臉上劃了3刀,又砍傷了我的腿筋,最後還划傷了我的喉嚨。可惜她太緊張了,這些刀口避開了我身上的要害,我才得以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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