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榮昌侯府安靜的小道上,侯府的小丫鬟領著靜嬪和她的宮女朝女眷休息的廂房走去,快到廂房的時候,靜嬪突然停了下來,她朝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荷包,塞到小丫鬟的懷中。
「前面就是廂房,剩下的路就不勞煩姑娘帶了,這是咱們娘娘的一點兒心意,拿去買衣裳吧。」
小荷包沉甸甸的,小丫鬟臉上的驚喜藏都藏不住,不過是帶個路竟然就能收到這麼大的賞錢,這可是頂她兩三年的月錢了。
「小的多謝靜嬪娘娘賞賜,多謝宮女姐姐!」小丫鬟高興地收好荷包,樂呵呵的告退。
不愧是宮裡的娘娘,出手就是闊綽!
看著小丫鬟的身影消失在花園深處后,宮女鬆了口氣,朝靜嬪微微一笑:「娘娘,我已經跟那邊說過了,一會兒那位就會過來。」
「嗯……那日一見,人多嘴雜,有些話想說都說不清楚,本宮也不得不出此下策。」靜嬪臉頰微微泛紅,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在解釋著什麼。
宮女自然是明白的,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望著靜嬪的表情卻充滿了憐惜和同情:「這些日子,娘娘受苦了。」
「不苦,只要能重新得到陛下的歡心,這點兒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娘娘,我們先進屋裡等吧。」宮女說著,攙扶著靜嬪的胳膊朝廂房走去。
一直到她們關上了房門,葉雨竹和鈴鐺才從一堆著小假山的景觀後面探出身來。
「葉小姐,你說她們真的是在等太子嗎?」小路上空空噹噹的沒有人,鈴鐺卻仍然緊張忐忑的小聲問葉雨竹。
自家小姐的消息不會有錯吧……
「肯定是。」葉雨竹對言靈兒的情報確信無疑,「靈兒嘴裡從來沒有半點兒虛話,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今天也不會帶著我來這裡。」
鈴鐺有些驚訝葉雨竹對自家小姐的全然信任,她突然對眼前這位落難的女大夫生出了一股「自家人」的維護感,她一把拉住葉雨竹的手,在葉雨竹驚訝的目光中,拉著她朝靜嬪和宮女休息的廂房走去。
「跟我來,放心,我找的藏身點,絕對不會有人發現。」鈴鐺小聲說道,在葉雨竹好奇的目光中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不過就是些我們做下人的小聰明罷了,像這樣的大宅子里,總有那麼幾個能夠讓人偷懶不被抓住的地方,這種地方可能連主子自己都不知道……就比如,這裡。」
鈴鐺帶著葉雨竹七拐八拐地停在廂房對面一小片竹林里,竹林下又長著一人多高的灌木叢,這裡原本就屬於後花園的一部分,樹木茂密些,路過的人根本就不會朝這裡多看一眼。鈴鐺拉著葉雨竹在灌木叢後面蹲下身來,灌木叢離身後的牆壁中間只有窄窄的一道縫隙,勉勉強強夠塞下她們兩個人。
葉雨竹照著鈴鐺的樣子蹲下來,兩個姑娘完全就融入到灌木叢中,她再朝廂房看去,發現自己的視野竟然一點兒也不受灌木叢的遮擋,廂房的房門在自己眼前,清晰可見,葉雨竹忍不住給鈴鐺了一個讚歎的眼神。
鈴鐺回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葉雨竹的嘴角也忍不住牽了起來,她原本以為言靈兒已經是個十分有趣讓人捉摸不透的人了,沒想到她的丫鬟竟然也是這麼個有趣的人。
能夠認識她們,真好。
兩個姑娘剛剛調整好躲藏的姿勢,花園的方向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著著,倆人就看到一個太監帶著太子神色匆匆的朝這邊走來,走到廂房門口的時候,太子還裝模作樣的整理了一下衣領,太監去敲門,廂房門打開了一個小縫,接著宮女從裡面探出頭來,又接著她整個人從門裡走出來,太子則大步跨了進去,太子剛一進去,太監立馬從外面把門關上。
緊著著,太監和宮女兩個人雙雙拉著手躲到了廂房後面。
「他們這是做什麼?」鈴鐺一點兒都看不懂太監和宮女的一連串操作,一臉懵懂地看向葉雨竹。
葉雨神情嚴肅的看著廂房緊閉的門,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中成型,她突然站起身,嚇了鈴鐺一跳,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你幹什麼站起來!」鈴鐺心臟險些從喉嚨里跳出來,她倆在這兒偷窺,要是被人抓住了,就是八張嘴都說不清楚,而且,她被抓事小,要是牽連到小姐,那她可是玩死難辭其咎了!
「這裡太遠了,聽不見他們說什麼。我要離得近一點兒。」葉雨竹甩開鈴鐺的手,提著裙子跨過灌木叢,朝廂房走去,她想要掌握更多的證據,最好這些證據能夠一下子就讓太子從高位上狠狠的摔下來!
鈴鐺攔不住葉雨竹,見她橫衝直闖的朝廂房走去,亮眼一黑,險些昏過去,完了完了,難道她們就要這樣被發現了嗎?小姐,奴婢儘力了,如果真的被人抓住了,奴婢一定會咬舌自盡的!
鈴鐺死死地盯著葉雨竹的背影,突然一道男人的身影出現,捂住葉雨竹的嘴巴,不顧她的掙扎,幾乎是半抱著她將她拉回了灌木叢前,鈴鐺就這麼蹲在灌木叢里獃獃地看著這個似乎早就知道她們躲在這裡的美男子。
她記得這個人,好像是那個什麼伯家的公子,姓凌?
葉雨竹還在凌飛晚的懷中不停掙扎,可男女體力差距太大,任憑她怎麼使勁都無法掙脫開凌飛晚的桎梏,葉雨竹被捂著嘴發不出聲音,後背貼在凌飛晚熾熱的胸膛上,原本那些她刻意遺忘的不好的記憶全都湧現上來,她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雙眼滿滿地都是空洞的絕望。
就在這時,凌飛晚突然放開了她,葉雨竹雙腳剛落在地面上,便抱著胃跪在地上乾嘔起來,男人的味道,全身都是男人的味道,好噁心,好噁心!
「抱歉,在下並非有意唐突姑娘,實在是姑娘剛才的行為太過於危險,在下才出此下策,還請姑娘見諒。」凌飛晚見剛才自己拖過來的姑娘臉色難看的跪在地上不停地乾嘔,心生愧疚道。
「……」一陣乾嘔,讓葉雨竹徹底冷靜下來,她低著頭朝凌飛晚擺擺手,卻不願意睜眼再看他一眼。
凌飛晚收回視線,再看向已經從草叢中站起來的鈴鐺,皺著眉道:「你們二人在監視太子?」
「……」鈴鐺警惕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凌飛晚知道自己並沒有取得倆人的信任,嘆了口氣:「你們是五皇子妃的丫鬟,對吧。」
凌飛晚並沒有用疑問句,而是十分肯定道。
「你為什麼要幫我?」已經緩過神的葉雨竹啞著聲音問道。
「……剛才,五皇子妃也幫過我。」凌飛晚緩緩道,「這裡不安全,你們最好儘快離開這裡。」
「不行!」葉雨竹怎麼肯離開,眼看她就能抓住太子的把柄了。
凌飛晚望著倔強的葉雨竹嘆了口氣:「若是被他們發現了,你們恐怕不僅沒命離開,還會讓五皇子妃受到牽連。」
「……」葉雨竹不甘心的咬唇。
「可是這裡很隱蔽,沒有人會發現……」鈴鐺咬唇道。
「難道五皇子妃沒有跟你們說,你們一旦有什麼情況,就趕緊去找她回報嗎?」凌飛晚無奈地開口,五皇子妃的這兩個丫頭怎麼搞的,一個恨不得衝進屋子裡跟人同歸於盡,一個就是個榆木腦袋,不懂得變通。
鈴鐺聽到凌飛晚的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連忙從草叢中跨出來,將癱軟在地上的葉雨竹扶起來,葉雨竹還有些不甘心。
凌飛晚看著她,淡淡一笑:「放心,這裡有我看著,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葉雨竹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跟著鈴鐺從另一邊匆匆離開,待兩人離開,凌飛晚深深地看了緊閉的廂房門一眼,縱身跳上那間廂房對面的房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