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往日的是是非非
言敬亭抿著嘴,明顯是不想回憶當年的事情。
「當然,大哥若是不願意說,妹妹我也不強人所難。」言靈兒起身,「這是上好的傷葯,是神醫葉成文親手所制,我放在這兒了,待明日交給服侍的小廝,讓他幫你把葯塗上。」
說完,她轉身欲走。
「娘娘留步。」
言靈兒唇邊露出一絲瞭然的笑容,她斂了神色,又坐了回去:「大哥又改變主意了?」
「你真的肯幫煙兒?」言敬亭望著言靈兒的眼睛。
「我料大公主勢力再大,也斷然不敢找人抄了五皇子府吧。」言靈兒笑道,「若是連個人都護不住,我這個皇親國戚也算是白做了。」
「好,娘娘只要記住今日這番話便好。」言敬亭淡淡道,「我與大公主之間的事情,已經夠複雜了,不必再牽扯到其他人。」
「大哥放心,妹妹我說到做到。」言靈兒肯定道,她自然會讓凌煙兒順利的將孩子生下來,不管怎麼說,這孩子都是言家的血脈,而她也不忍心就這麼讓一個還未出世的小生命,慘痛的消失掉。
「當年的事情……說來說去,恐怕都是彼此身份的錯誤,或許還有我們都太年輕了。」言敬亭眯起眼睛,回憶起往事。
那年桃花開得正紅,皇後娘娘心血來潮在宮裡舉辦了一場賞花大會,宴請了京城從四品以上的官員夫人協同子女一通入宮賞花。
言敬亭作為言家嫡長子,自然也在應邀的行列,言巧兒則因為年紀尚小,又有些怯生,留在了家裡。
那天大概是桃花開得太過於耀眼,也或許是那天的陽光太明媚,言敬亭一不小心踩空掉進了御花園的池塘里,受到驚嚇的錦鯉四散開來,一道清涼的女孩兒的笑聲從頭頂傳來,驚魂未定的言敬亭抬頭看去,一個穿著桃粉色襦裙的少女正蹲在假山上望著自己哈哈大笑。
「你也太笨了,竟然連路都走不好。」女孩兒毫不客氣道。
言敬亭是個書生,從來都是禮儀端莊端得比師父還好,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了態,此時已經漲紅了臉,不知所措。
他慌亂的從水中站起來,木訥道:「小生不是故意的,是這,是這皇宮的風景太美了!」
美得我亂了分寸,美得我迷了神志,如同眼前的你一樣……
「胡說,你自己摔倒還要賴風景太美,你們讀書人就是愛狡辯!」小女孩兒哼了一聲,從假山上逃走了。
言敬亭望著假山,失落的低下了頭。
「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一見鍾情。」言敬亭趴在枕頭上回顧著。
「後來呢?」
「後來……」言敬亭嘆了口氣。
後來,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過那個女孩兒,就當他對這段不期而遇的相識惆悵的時候,他再一次見到了那個姑娘。
「是在老王爺的壽宴上,她也去了。」言敬亭懷念道。
……
「你上次是掉進水裡,這次又掉進了假山的窟窿里,若不是我發現你,這麼偏僻的地方,你怕是要很多苦了。」少女奮力將言敬亭從假山的洞里拉出來,氣喘吁吁地抱怨道。
「多謝姑娘相救。」言敬亭從驚嚇中緩過神來,朝少女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接著,他偷偷看了少女一眼,低下頭紅了臉。
「我救了你,你怎麼都不抬頭看一眼救你的恩人?」少女不滿道。
「男,男女七歲不同席,況且我們都這麼大了。」言敬亭低著頭,耳朵紅地像是要滴血。
「嘁,古板!」少女翻了個白眼,上前一步,站到言敬亭跟前,言敬亭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氣撲鼻而來,言敬亭直直地看向少女的眼睛,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閃著星星,瞬間將言敬亭的心都吸引進去了。
少女畢竟也是第一次離男人這麼近,近的能夠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原本的逗弄之心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小鹿亂撞的羞澀感和不知名的悸動。
「你,你叫什麼名字?」少女後退一步,低著頭問道。這次,換她不好意思了。
「言敬亭。」言敬亭獃獃地望著少女,喃喃道。
「我,我叫高沄瑤。」少女低著頭羞澀道。
「沄瑤……好,好名字。」
「你這人!怎麼,怎麼能直接喊人家的名!」少女此刻臉已經紅成了蘋果,她漲紅著臉瞪了言敬亭一眼,跺著腳跑開了。
「哎……」言敬亭伸出手,卻連少女的衣角都沒挨到,他失落的低下頭,「高沄瑤……高沄瑤……高!」
言敬亭猛地從少男情懷中驚醒過來,高沄瑤,她,她是皇族!
在此之後,他們又巧遇在護國寺,而這一次,向來固守著仁義君子禮儀的言敬亭主動跟高沄瑤搭了話,兩個情竇初開的年輕人終於偷偷走到了一起。
「我一直以為他是王爺的孫女,從來不敢猜測她的真實身份。」言敬亭緩緩道,「就這樣,我們一直在一起直到陛下下詔,召我入宮,我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所以你一怒之下,就拒絕了大公主?」言靈兒挑眉問道。
這樣稍微有點兒渣吧。
「怎麼會……雖然一開始確實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可知道公主是她的那一瞬間,我是開心的。」畢竟那是她,不是別人。
「只是,大齊皇家有不成文的規定,凡是被選為駙馬的人,都不得在朝為官。」言敬亭閉上眼睛,「而我是言家的長子長孫,我得替整個家族負責,光耀門楣。」
所以,你就犧牲了你愛的女人和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後來她幾次三番找到我,跟我說她願意自貶為庶民,只要能跟我成親。」言敬亭苦笑,「我怎麼可能讓她從高高在上的公主淪落為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是該站在高位上發光的人,不應該守著一個小宅子度日。」
「這些話你有跟她說過嗎?」言靈兒心情複雜道。
「沒有,也沒有必要。不管怎麼說,終究是我負了她。」言敬亭垂下眼睛。
另一邊,巧玲堂
高沄瑤望著燭火出神,漸漸地一行清淚從她眼中劃出,她嘴角剛剛嘗到了那股酸澀冰涼的淚水,離開用手帕擦去,臉上恢復了高高在上的端莊模樣,接著她吹滅了燭火,靜靜地坐在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