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家法伺候
言家大門再次緊閉,言敬亭已經一年未歸家了,按照習俗,他要進家門得先去祠堂祭祖。
祠堂里早就布置妥當,言敬亭跪下來,焚香叩拜,祭祖結束后,言敬亭剛要起身,趙夢雅突然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
「給我跪下!」
言敬亭先是一驚,他看到趙夢雅嚴肅的表情,大概明白了是什麼事情,直接朝趙夢雅磕了個頭:「兒子不孝。」
「你豈止是不孝,簡直是不肖!」趙夢雅恨恨道,「你心裡沒有我和你爹,你也得替弟弟妹妹考慮吧?巧兒還未嫁人,敬和也未說親,靈兒如今已經是皇家的人了,你知不知道,你做出這種事兒不僅僅是給言家抹黑,你甚至有可能惹怒皇家。」
言敬亭跪在地上沉默的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若是找個尋常人家的姑娘,我與你爹根本不會說什麼,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你不清楚嗎?」趙夢雅咬牙切齒道,「你對得起你讀的那些聖賢書嗎?你對的起陛下對你的厚望嗎?」
「娘,娶她是我的意思,您若是有氣,沖我來便是,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也別沖著煙兒發火。」言敬亭一直等趙夢雅說完,才開口道。
「你,你這個不肖子!」趙夢雅被言敬亭的話氣得半死,她找了半天,從放牌位的供桌旁找到一個火鉗子,照著言敬亭的背就要打下去。
在一旁站著的言靈兒和言巧兒連忙拉住她勸阻:「母親,這個使不得,大哥是朝廷命官,萬萬使不得!」
「她使不得,那我呢?」門口傳來成熟的男聲。
眾人都朝門口望去,俱是驚懼不定。
「爹?!」
「老爺!」
言宏沉著臉跨過門檻走進祠堂,他冷冰冰地望著跪在祠堂前的大兒子,聲色俱厲:「你就是這麼報復我的?娶一個妓女進家門?你眼中可還有言家,可還有王法?」
言敬亭脊背挺直,抿著嘴沒有說話。
「你仗著自己遠在江南就胡作非為,今日我要讓列祖列宗都看看,我言宏是如何懲治這個不肖子的!」言宏一掌拍在供桌上,香爐里的煙灰都被驚得掉了出來。
「來人,家法伺候!」
「老爺,老爺!」趙夢雅一聽到家法兩個字頭皮都麻了,她連忙朝言宏跪了下來,言巧兒也跟著跪了下來,趙夢雅朝言宏膝行了幾步,哀求道,「老爺,亭兒身體不好,您打他幾巴掌,消消氣,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你給我閉嘴。」言宏冷著臉瞪了趙夢雅一眼,眼神中透露出滿滿的警告意味。
趙夢雅嚇得一哆嗦,被跟在她身後跪著的柳姨娘扶了一把。
「他能幹出今日這等糊塗事,你這個當娘的也脫不了干係,慈母多敗兒,你以為你就能逃得過家法?」言宏指著趙夢雅呵斥道。那副模樣,哪裡是對著結髮妻子說話的態度,分明就是對待仇人。
趙夢雅白著臉在柳姨娘的攙扶下軟著身體跪在那裡,顫抖著嘴唇偷偷流淚,卻連半點兒反抗都不敢有。
「爹,這一切都跟娘沒關係。」言敬亭見母親被呵斥,不忍心地勸道。
「啪!」言宏對著言敬亭的臉扇了一巴掌,力度不小,言敬亭的半邊臉很快就腫了起來。
「你給我記住,你娘今日受到的懲罰,也全部都是因為你。」言宏冷漠的說完,從一旁的小廝手裡取過戒尺,他用戒尺指著言敬亭,「讓你娘受罰或者將那個女人趕出去,你選一個。」
「爹!」言敬亭悲傷的望著言宏,他哀嚎道,「兒子這些年來難道做的還不夠好么?為了言家,兒子什麼都沒有了,您為何到現在都不放過我!」
「你這說的什麼話?你是言家的長子長孫,自然要肩負起言家的責任!」言宏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兒子,眼中透露出濃濃的失望。
「可是,可是我從來不想負擔什麼責任,我只想過好我自己的生活,這樣也不行嗎?」言敬亭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哀求。
「不行,這是你出生后就必須肩負的責任。」言宏冷冰冰地拒絕,「亭兒,你真的太叫我失望了,也讓列祖列宗失望,這一切都是你娘的責任,是你娘沒有把你教育好。也罷,今日就讓我這個當父親的,來好好教育你。」
「跪好!」言宏戒尺用力敲在言敬亭的肩膀上,接著他走到言敬亭身後,用力地抽打著言敬亭,言敬亭咬著牙悶不吭聲,他望著供桌下,掉了一塊漆的地方,悲哀地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吧,他的人生從來無法抗爭……
家法一直持續到午時,言敬亭一個大小夥子,硬生生被言宏抽打到昏了過去,趙夢雅也被傷了幾鞭子險些昏死過去。
言宏發了一通威風后,命人將言敬亭鎖在了他自己的院子里,言靈兒一直忙著將趙夢雅安置好了,這才抽空回了自己的院落。
凌煙兒領著丫鬟站在門口焦急的往外看,見到言靈兒回來,面露驚喜地問道:「大爺可是回來了?娘娘您就放我出去吧,我的去伺候大爺。」
言靈兒冷冷地看了凌煙兒一眼,接著她冷笑一聲:「你的心思收一收吧,你大爺如今自身都難保了,更別說保你了。」
凌煙兒迷茫地望著言靈兒:「娘娘這是何意?」
言靈兒淡淡道:「你那位大爺在江南的小宅院里或許是他說了算,可到了這京城言府,那可是言家老爺說了算。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言靈兒說完,不再看凌煙兒,徑自回了房。這種費盡心思只為利益的女人,她過去見過不少,各行各業,各種年齡的層出不窮,她們或是打著精緻利己主義的招牌,或是一副過盡千帆的滄桑,卻都掩蓋不住她們真正的目的——飛黃騰達坐享其成。
「小姐,您累了一天了,也早點兒休息吧。」鈴鐺說著開始替言靈兒鋪被子。
「不著急,去拿些治傷的藥物來,我要去看看大哥。」
「小姐,老爺剛發完火,您現在去,萬一……」鈴鐺有些擔憂。
「必須得去。」言靈兒喝了口水。必須得去,過了今晚,大哥就過了那個脆弱的時期,再想問過去的事情,恐怕就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