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攤牌
夜幕降臨,言靈兒走出京兆府,曾嬤嬤和齊元連忙迎了上去。
言靈兒朝兩人搖搖頭,曾嬤嬤和齊元明白了言靈兒的意思,低著頭沉默的向言靈兒請了安,便跟在言靈兒身後離開。
他們沒有回皇子府,而是直接來到佳品律行,律行已經打烊,店裡只有看店的夥計,言靈兒帶著倆人直接去了樓上。
一進包廂的門,言靈兒直接走到圓桌前,拿下臉上的面紗,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一口飲盡,直到喝空了一整壺涼茶,言靈兒才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事情似的,目光直直的看向齊元。
齊元被她的目光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開口:「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齊元,今日你是不是去求了殿下幫忙?」
「娘娘……您知道了?」齊元說到這個,臉就垮了下來,「可是殿下說了,不想幫您,奴才,奴才也沒辦法……」
言靈兒挑眉,表情古怪的看了齊元一眼,齊元分明從言靈兒表情里感受到了一絲同情。
言靈兒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道:「回皇子府,本宮有話要跟殿下說。」
另一邊,官道上,兩匹黑色的馬朝淺草客棧的方向飛馳而去,手握韁繩的馮姑姑神色激動。
客棧內,馮二妹和鈴鐺玲瓏,正焦急地等待著他們回去。
鈴瓏焦躁地在大廳里走來走去,不安地絞著手指:「鈴鐺姐姐,你說,京兆伊大人不會為難小姐吧。」
「小姐身份高貴,他怎麼敢!」鈴鐺哼道。
「可是,可是小姐的身份是隱藏的啊!」鈴瓏嘟著嘴嘀咕道,「要是小姐吃了虧,怎麼辦?」
「這……」鈴鐺被玲瓏穩住了,她也皺起了眉頭,不由自主地擔憂起來。
馮二妹坐在門口安靜地聽著倆人說話,雙手不安的絞著裙擺,千萬不要有事兒啊!
門外傳來馬的嘶鳴聲,三人全部涌到門口,看到馬上下來的馮姑姑夫婦,鈴鐺鈴瓏二人不自覺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馮姑姑,我家小姐呢?」鈴鐺不安地問道。
「言訟師無事,你們放心吧。」馮姑姑說話的時候,表情有些激動,「言訟師有話讓我帶給二妹。」
「我?」二妹指著自己,一臉驚訝。
馮姑姑點點頭,走上前一把握住馮二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道:「言訟師說,今晚可入馮店村。」
馮二妹瞪大了眼睛,她看著馮姑姑,馮姑姑拍拍她的手:「要不要去,你自己決定。」
「我去。」馮二妹毫不猶豫道。
「二妹,你可想好了,此行危險。」馮姑姑有些擔憂道。
「姑姑放心,虎子哥會在村裡接應我的,不會有事兒的。」馮二妹安撫道。
她早就做好了要重回馮店村的準備。那天晚上,從馮店村回客棧的路上,言訟師拉著她邊走邊說著下一步的計劃。
「我不指望馮虎能夠說服馮昆。」言靈兒表情嚴肅道。
「那您為什麼還要虎子哥去找他?」馮二妹不解。
「巡查隊的人也都是馮店村的村民,他們的家人也都住在村裡,到時跟官兵打起來,那他們的家人也會被連累,這些家人也都是些普通的村婦和老人。」言靈兒嘆了口氣道,「我既然接了馮店村的案子,多救一個和少救一個,又有什麼區別。」
「娘娘……」馮二妹感激地不知道說什麼了。
言靈兒揮揮手,表示完全不在意,接著認真地對馮二妹道:「今日祠堂大火,他們有可能會轉移地窖里關著的姑娘們,官兵來之前,我們得有人提前進村,打探消息,尋找姑娘們新關押的地點,確保姑娘們的安全。」
馮二妹低頭想了想:「娘娘,我還是那句話,就算是豁出去這條命,我也要把姐妹們救出來,打探消息的事兒,交給我吧。」
言靈兒停下腳步,表情嚴肅地看著馮二妹:「你知道的,我不希望你做無謂的犧牲。」
馮姑姑表情複雜地捋順馮二妹鬢角的碎發,一臉慈愛道:「言訟師知道你會這麼說,她特地讓我叮囑你,遇到危險先保全自己。」
馮二妹心裡一陣溫暖,她眼角含淚,嘴角帶笑:「我知道的。」
五皇子府後院的小門偷偷打開,言靈兒和曾嬤嬤穿著同樣衣服低調地走了進去,她未拭脂粉,低著頭跟在曾嬤嬤身後,看起來就像是出府辦事兒的小丫頭。
齊元領著曾嬤嬤和言靈兒朝高鴻的寢室走去,突然一道人影攔住了三人的路。
「齊雲?」齊元驚訝地看著來人。
「娘娘,殿下正在等您,情隨奴才來。」齊雲瞪了齊元一眼,接著笑眯眯地看向言靈兒,恭敬道。
言靈兒看了齊元一眼,齊元委屈地嘟起了嘴,她又看了齊雲一眼,齊雲朝她微微一笑。
「那就走吧,不要讓殿下久等了。」言靈兒淡淡一笑,齊元還真是被養的單純。
高鴻慵懶的靠在軟榻上,他眯著眼看著桌上的燭火,面上毫無表情。他之前旁敲側擊的問過言敬和關於言靈兒的事情,按照言敬和的說法,言宏是一個非常傳統守舊的人,他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道理,言家的兩姐妹除了讀一些《女戒》《女德》就是跟著教習嬤嬤學習女紅,學到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做好一名宗婦。
但,他的這位妻子,好像懂得並不少,熟知大齊律法,竟然還能開律行,當訟師,與言敬和所知的「妹妹」,似乎一點兒都不一樣。
「殿下,娘娘求見。」門外傳來齊雲的聲音。
高鴻去過身旁的毯子蓋在肚子上,才緩緩道:「快讓娘娘進來。」
言靈兒走進高鴻的寢室,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卧室里飄散著一股子葯香,是言靈兒最不喜歡的味道,高鴻虛弱的躺在軟榻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高鴻似乎比剛結婚那天看到的要瘦一些。
認真說起來,自那次回門后,倆人雖然生活在同一個皇子府里,竟是沒再見過面,與其說是夫妻倆,倒不如說是陌生人。
「臣妾給殿下請安。」言靈兒福身道。
高鴻掙扎的要起身,可龐大的身軀,虛弱的手臂很難支撐他完成這個動作,他只得苦笑的朝言靈兒揮手:「愛妃快快起身,坐過來吧。」
言靈兒剛坐下,高鴻就一臉虧欠道:「是本宮虧欠了愛妃,讓你不得不開訟館來補貼家用。都怪本宮無能。」
「殿下言重了,既然是一家人,臣妾做這些也理所應當。」言靈兒客氣地回道。
言靈兒的話高鴻自然是不信的,他繼續道:「愛妃固然辛苦,可本宮還是有個不情之請。」
「既然是不情之請,殿下就不用說了。」言靈兒看著高鴻猛地看向自己的陰沉的眼神,毫不畏懼地露出笑容。
「說起來,殿下的氣色看起來比上次好多了。」言靈兒笑眯眯道,「看來,這淺草寺是真的靈驗。」
「言靈兒,你膽子很大,竟是真的不怕本宮?」高鴻語氣里暗藏威脅。
「你是我相公,我為什麼要害怕你?」言靈兒淡淡道,「更何況,還是一個需要靠我養家的相公。」
高鴻沉下臉,整個人散發出陰沉的氣息。言靈兒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高鴻,我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