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七章 安慰
喬安歌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上傳來一陣刺骨的痛意,她頓時疼的倒抽一口氣,只覺得腦子裡像炸了一樣嗡嗡作響,待躺著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來,一眼就看到熟悉的床榻,頓時之前的畫面全都浮現上來,她一下瞪大了眼睛坐了起來卻又用力過眼前一黑,差點又倒下去。倒是耳邊一道驚呼又把她嚇的一激靈,「姐姐,你醒了。快躺好,可別再亂動了。」
喬安歌這才看清端著藥水靠近的白礬,還有冷著臉坐在一旁的凌天珩,和站在一邊伺候她的煙兒。她轉了轉眼睛,想了想是怎麼回事,但除了暈過去之前的事,她其他的都不清楚了。不過這個時候她倒是覺得胸口似乎有些沉悶,還有點像是被石頭砸過一樣的悶痛。「怎麼回事?我怎麼在房間里來了?」
「誒,你別碰頭啊,你頭上那麼大一個傷口,也不覺得痛啊?先把這湯藥喝了,是促進血氣行走的。這樣你頭上的傷口才能好的快些。」見喬安歌要用手去碰頭上,她立馬攔下之後,又將已經熬制好的湯藥遞到了喬安歌面前。方才她給喬安歌查看的時候才發現她後腦上居然有一個傷口,一看就是被什麼東西砸的或者撞到哪裡了,腫的高高的。
「傷口?嘶……」喬安歌茫然的看了一眼白礬,隨即試探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卻在下一瞬只感到一股鑽心的痛楚從後腦傳來,痛的她差點眼淚都疼出來了,這時,腦中浮現了那些暈過去之前的畫面,好像她確實在水裡的時候,突然感到身邊有水開始猛的遊動,還沒來得及看的清楚,就只覺得後腦一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哎呀,都說不要碰了,怎麼還去碰呢?這傷口雖然不至於太重,可也不輕啊,你那腫塊啊起碼也得好久才能完全消下去呢。」白礬見她疼的臉都皺在一塊,忙不迭的湊近看了一下,隨即又忍不住數落的說道。真是不讓人省心了,還好對方下手不重,否則又是被打暈又是溺水的,指不定就真的落了條命了。不過,她偷偷看了眼一旁一直冷著臉的凌天珩,暗自心顫,只怕這旁邊的閻羅王更是可怕了。
「白礬,煙兒,你們倆先下去,我要同安歌單獨說幾句。」果不其然,剛這麼想,凌天珩冰冷帶著隱隱的怒氣的聲音便響起,白礬暗自心驚,看了一眼凌天珩,但剛觸及那深邃又陰沉的目光的時候,只覺得後背發涼,再不敢多待,和煙兒一起將手上的東西放下之後便離開了房間,離開之前她得餘光也看到了喬安歌求助的眼神,但她默然抿唇,這種情況她可實在不想多管,只得無視之後,利落的離開了。
姐姐,你還是自己自求多福吧。
直到這個時候,喬安歌才反應過來凌天珩的眼神有多冷,頓時只覺得頭疼不止,還後背發麻。又是有些害怕又是心虛的看了凌天珩一眼,卻在看到他依舊面無表情發黑的臉便不敢再看過去,直到那人起身準備坐到她旁邊來,隨著他越來越近的腳步,她便越是心驚膽戰,眼睛直愣愣得盯著他越來越近得步伐,腦中的警戒一下蹦了起來。最後終於視死如歸的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那個!你先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去找白礬聊天誰知道她不在我就和煙兒一起回來可回來的時候又聽到了水聲我以為有人落水了就跑去救誰知道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喬安歌抱著頭慘兮兮的大聲說道,一口氣解釋完之後又大喘了口氣,哀嚎了起來。看起來十足的凄慘,然而被求饒的人卻依舊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神都沒變一下。
喬安歌感到身邊的人沒有動靜,剛要抬頭看一看,卻在下一瞬被人一下壓在了床上,頭還差點磕在床頭上,不過那都不重要了,眼前突然放大的俊郎的臉龐和那雙深邃幽靜的眼睛都讓她生出陣陣寒氣,自然也顧不了她這會兒被人牢牢的壓在床上動彈不得。只感到他的呼吸都微微噴洒在臉頰上,惹得她原本還因為有些畏懼而冰冷的臉龐漸漸升起了淡淡的紅暈。
「看著我。我又沒有說過不準亂跑?你就這麼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你是真覺得我管不了你是嗎?」然而,害羞的情緒還沒感受到,喬安歌就被眼前的人示威的捏住了下巴,微微的刺痛讓她輕輕皺起了眉頭,卻在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又緩緩放下了準備反抗的手,尤其是看者他幽深複雜的眼睛的時候。不知為何她竟能在裡面看到除了惱怒生氣以外,還有幾分后怕和擔憂。
她心裡原本準備的反抗情緒竟一下消散,只得默然的看著他,最後在他冷然的目光下,沉默片刻后也只堪堪回了一個「對不起。」之後便沒了言語,雖然她也知道這件事若不是她喜歡多管閑事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更不會受傷,她知道凌天珩也不過是氣她擅作主張,不考慮後果隨意行事,否則他那眼底的心疼又作何解釋呢?
突然的,她竟開始後悔起來,但現在後悔也沒什麼用了,凌天珩這個樣子只怕不是一時半會能消氣的,於是只好忍著下巴處傳來的疼痛,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很自責,我那時候真的就想著過去一看究竟,若是真的有人落水了那豈不是很危險,而且是這裡是荀府,總要比外面安全些,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
「別人危險,你不危險嗎?我早就和你說過,這次出來不是來遊玩的,其餘的事一律都不要隨意插手,你可知道聽雨樓的人到現在還在搜尋你的行蹤?你可知道這鋒州到底危機四伏,一步走錯隨時都會惹上一身麻煩和血腥?喬安歌,你什麼時候才能看清楚局勢?」凌天珩卻是冷哼一聲,對喬安歌的話越發失望,想起這一路有多少次她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安危,真把自己的命看的那般不值錢是嗎?
「我……」喬安歌啞然,他說的不錯,這一路上她確實都沒有太過防備,即使知道多管閑事的後果,可她還是坐不到冷眼旁觀,也許確實會引來麻煩,但這個麻煩如今已不是她一個人來承受的,而是連累了他們要替她操心,還要隨時保護著她,他們都在擔心路上出什麼事,唯有她嘴上說著明白,見到那些麻煩還不是轉眼就忘了?
見喬安歌不語,聳拉著的眼帘帶著幾分惹人憐惜的脆弱和自責,他在心中起了幾分動搖和不忍,但縱使是這樣,他也實在不解氣,這一次,她差點就沒命了,想到之前她被那個男子抱著回來的時候,以及自己看到她蒼白的臉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更是升起幾分怒火,這一次絕不能再心軟了。
「你可知道我在生氣的什麼?你以為我是因為你多管閑事而生氣?喬安歌,我真正惱怒的是你什麼事都自作聰明,擅自做主最後還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不說,還一點都不知悔改。你可知道你這條命並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你做事的時候可有為你父親想過,有為小九白礬他們想過,甚至……你可有為我想過?若是你出了什麼事……」
凌天珩得看著喬安歌,那雙本就很是深邃的眼中閃爍著隱隱的很是複雜的亮光,看的喬安歌竟一時忘了言語,怔楞的沉溺在那怕你熱疑惑缺我忍不住心動眼睛中,可他聲音裡帶著的掙扎和受傷也讓她心裡一緊,愧疚一下用上了心頭,長了長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終只得吶吶的低喃道:「我……真的很抱歉……」
這麼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凌天珩這麼直白的話,也第一次知道他竟是那麼擔心自己的,一路上他到底為她花了多少心思,而自己呢?又有那次是為他想過的?甚至連讓他省心一點都沒做到,更別提能為他著想了,「對不起……凌天珩,我……我確實沒能想那麼多……」她想要解釋,或者是安慰,又或者是保證,可說了幾句卻發現說什麼都顯得很是蒼白。
凌天珩看著她眉間的難過和掙扎,只覺得心裡又開始冒出幾分心疼出來,僵持了一會兒之後,在喬安歌內疚不已的眼神中他到底是先心軟了,眼裡的冰霜漸漸降解,隨之浮上的是幾分心疼和妥協,湊近了她的耳邊,語氣也放軟了下來,「你若是什麼時候能多想想你自己的安危,我也不必每日提心弔膽,時刻為你擔心著。」
「……我知道,我不會再莽撞行事了,就是有時迫不得已了,我也會盡量保護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傷的。」聽著身上原本很是震怒的人這會兒竟是妥協得同她說這話,她本就內疚的心便更加難受起來,鼻子一酸,聲音里也不免帶了兩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