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諷刺和白眼
這天，顧顏回溫家，剛進大廳便見桌上擺滿了溫雲峰小時候獲得的獎盃和獎狀，一個老婦人拉著一個二十來歲姑娘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奶奶，原來雲峰哥從小就這麼厲害啊！」姑娘手裡捧著一個獎盃，眸中滿是崇拜。
老婦人笑得慈眉善目，「呵呵，穆丫頭，峰兒這孩子從小腦子就好使，聰明！除了這個，他還很會照顧人，這個啊你多跟他相處你就明白咯。以後你們的孩子啊……」
兩人聊的起興，都沒有發現顧顏進來。
什麼以後的孩子？顧顏越聽越不對味，正要說話，一旁的管家連忙出聲提醒一句:「老太太。」
「嗯？」
老婦人聞言停下話頭，這才發現站在門口的顧顏。
突然，這熱絡的氣氛瞬間消失，剛才還慈和笑著的老婦人瞬間垮下臉，怒氣衝天地對顧顏喝道:「你不是在外面找男人去了嗎？回來幹什麼？」
顧顏尷尬地站在原地，努力笑著道:「奶奶，今天雲峰從國外回來，在公司沒見到他，我回來看看他回來了沒有。」
聽到顧顏的稱呼，老婦人蹭一下站了來，眸光恨毒地盯著顧顏，尖聲叫道:「不許叫我奶奶！誰是你奶奶？你給我滾出去！」
顧顏提著一個禮盒無措地站在原地，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一直打量著顧顏的女孩突然問道:「奶奶，她是？」
老婦人拍了拍她的手，聲音比起對顧顏說話時要柔和了十幾倍，話卻仍舊刻毒:「一隻骯髒的破鞋而已，穆丫頭，你可別看她，免得髒了你的眼睛！」
「嗯！」姑娘瞥了眼僵站在原地的顧顏，乖巧地點了點頭。
顧顏緊捏著禮盒的帶子，低著頭不言語，苦澀和委屈卻漸漸在心間化開。
「你怎麼還不走？」老婦人吼道，見顧顏還是低著頭沒動，她氣呼呼拉著旁邊姑娘站起來，「她不走我們走，咱們清清白白的人可別被她染上髒東西！」
在路過顧顏時，她還拉著女孩繞得遠遠的，掩著鼻子，就像她身上有什麼病毒瘟疫一樣。
顧顏僵站在原地，明明眸中蓄滿了淚水，卻又倔強地抬起頭，讓眼淚流回眼眶。
為什麼她明明為溫家付出了這麼多，現在卻偏偏還要受到這樣的委屈和嘲諷？她想不明白。
這兩年來，自從她同母異父的妹妹劉藍菲把她懷孕生子這件事情流傳出來以後，她便受盡了諷刺和白眼。
她是多想把真相說出來，可是當初和墨逸晨簽過協議的，她要對此事保密，給他兒子一個安靜的成長環境，否則他便隨時可以出手對付溫家。
為了溫雲峰，她連代孕這種事激情都肯做，又怎麼可能讓溫雲峰因此受到傷害？所以顧顏對此便緘口不言，大家的誤會也就越來越深。
直到最後，所有人都已經認定了她是一個水性楊花的下賤女人，就算想要為自己辯解也沒有人肯相信了。
管家搖搖頭，嘆息一聲，走上前將她的禮品盒接過。
他憐惜地看著顧顏，忍不住提醒道:「少奶奶，剛剛那是老太太朋友家的孫女兒，老太太……她似乎有意讓她進溫家！」
顧顏強笑道:「管家爺爺，別人的看法我不在乎，我只在乎雲峰。」
想到上次自己摔傷，顧顏連夜跑過來給他送活絡油，管家心裡還是記著她的好，語重心長道:「那少奶奶還要加油啊！只要少爺不放口，沒有人能夠讓別的女人代替您。」
「嗯，我會的！」顧顏用力低點頭，想到剛才那個姑娘和溫老太太相談甚歡的樣子，她忍不住問道:「雲峰……他是回來過了嗎？」
管家笑道:「還沒有呢，不過少爺之前打電話來過，說是快了。」
「那就好！」顧顏激動得臉蛋兒紅撲撲的，思念最是蝕骨，自從溫雲峰在外地發展子公司，她就幾乎沒有見過他。
「那管家爺爺，我先去樓上等看看，雲峰來了您叫我一聲！」
「哎，好的！」老管家笑呵呵應下。
這是一件裝飾簡單的屋子，鏤空的書架，花雕的梳妝台。這些都是她小時候就看見的老物件，這麼多年了還是和記憶中一樣。
坐在木雕的大床上，溫池看著眼前熟悉的布置，思緒卻有些飄遠。
她本來是一個農村出生的姑娘，一個老道士給她批命說她旺夫旺子后沒多久，她就被接到了溫家，以童養媳的身份。
兩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她被溫雲峰護著長大的，兩人認識了數千個日夜，她對溫雲峰的愛便是在這數千個日夜中積攢來的。
但這兩年，溫雲峰對她極度冷淡，幾乎鮮少聯繫，可她卻永遠記住的都是他的好。
她記得梳妝台抽屜地下那張干樹葉是一次在大雨中，溫雲峰用來護住她的腦袋，拉著她快跑的葉子。
首飾盒底的那些糖……是她跌倒了溫雲峰拿來哄她不要哭的。
床頭櫃里那把橡皮筋是溫雲峰在她生病時，用來他變魔術來逗她開心的。
這些她都記得，可是，溫雲峰好像都不記得了……
他嫌棄她，冷落她。
她卻仍深愛著他。
手機玲突然歡快地響起，打破了顧顏的回憶。看著來電的號碼，她又是激動又是欣喜，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雲峰他，主動給她打電話了。
深吸一口氣，顧顏鄭重地按下接聽鍵。
「喂，雲……」
剛說出兩個字，歡喜的聲音便被冰冷的話打斷：「你在哪兒？」
「啊？」溫雲峰冰冷而疏離的語調就像是一瓢冷水潑在了顧顏的頭頂，清醒過來后，忙訥訥道:「在，在家！」
顧顏唇角泛起一抹苦澀，看來她習慣的還是那道溫柔清雅的聲音，就如大提琴般讓她迷醉。
「我在喜福珠寶店訂了一條項鏈，你去取一下，我在海上藍天大酒店604號房等你，你跟奶奶他們說一聲，我今晚不回去了。」
今晚不回去了？他們是要在酒店過夜嗎？
顧顏獃獃地看著已經被掛掉的電話，想著溫雲峰說的這句話。紅霞漸漸飛上臉頰，最後連整個脖子和耳朵都是紅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