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莫離的怨念
這頓飯畢已過了晚上9點，天空下起了淅瀝的小雨，雨點慢慢的變大最後成了漂泊大雨。
出了酒店的我拒絕了其他三人欲要送我回去的好意，道別之後我獨自走在酒店的屋簷下，我並沒有要躲雨的意思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一遍遍的回想著冰威剛才的那一番話。
當我雲遊天外之時，一輛小車迅速的從街的對麵竄行至我的身邊濺起了一大灘的水花迎麵灑了我一身，嚇得我向後急退了兩步，同時小車穩穩地停在了“四季”酒店的門口，鬱悶中的我衝著小車就想破口大罵，但見從車上走下的那二人我頓時驚的我說不出話。
莫清風怎麽會和鄔老六這種地頭蛇混在一起，我再三的確定了眼前的景象，是他們二人沒錯，記得之前也曾無意中見到二人走在一起，那時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現在看來當初或許沒有看錯。
看著二人走進酒店我掏出了手機想給莫離電話，巧的是莫離恰好給我打來了電話。
“喂，莫離。”
我還想說些什麽卻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嗚咽的哭泣聲。
我頓時慌張道：“莫離，你怎麽了，說話啊？”
“麻依，來找我吧，現在就來，我快支持不住了。”
“好我現在就去，你不要瞎想，我很快就到。”
掛了電話我立馬招呼來一輛的士直奔莫離的家去。
車子很快到達莫離的住所，透過車窗遠遠的我看到一個身影站在雨泊中沒有遮掩任憑雨水敲打，下了車我快速地走向秦天，隻見他眼神迷離的望著透著燈光的二樓窗戶。
急速的雨水帶走了淚水，雨中我們見不到淚水橫流的畫麵，隻因我們都已淚流滿麵。
我試圖壓過暴雨洗刷之聲大聲的叫道“秦天。”
秦天遊離著雙目抬眼看向我，絕望的目光閃過了一道光芒，他緊緊的抓住了我的雙肩：“麻衣，求你幫幫我，讓莫離見我一麵。”
“為什麽要再見一麵。”
我冷不防的說出了這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
“麻依我求你了，讓莫離再見我一麵，我有好多話要對她說，我要向她解釋這一切。”
“回去吧秦天，你現在不該在這裏，你應該和朋友去狂歡去找樂，而不是站在雨中祈求一個與你不可能再有任何關係的女人見麵，你回去吧，的士。”
我回頭叫住了那輛載我到來的的士。
秦天聲嘶力竭的哀嚎道：“麻依我求你了讓我再見一麵莫離吧，如果今晚我見不到她我會死的。”
我怒氣衝天的大聲回應著他。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再見一麵莫離有什麽意義，明天你就要和淳於純結婚，你希望一個愛著你卻得不到你的女人怎麽樣，你怎麽會這麽自私，既然你選擇了淳於純你就應該對淳於純負責而不是三心兩意的望著其他女人。”
“你明明知道淳於純根本不是我的選擇，你也知道我的選擇一直都隻是莫離。”
“那又怎樣，淳於純不是你的選擇難道你明天就不會和她結婚嗎，莫離是你的選擇又怎麽樣，在你的眼中隻有自己，你口口聲聲的說沒有莫離你會死，那麽你為什麽不去抗爭不去爭取，不管你說多少好聽的話，你都做不了主不是嗎？”
我背過了身體哀傷的低下了音量。
“回去吧秦天，既然你不能為自己做主就不要再打擾那顆苦苦為生活掙紮的心。”
“我是不能為自己做主，難道你就可以為莫離做主嗎，莫離，莫離，求你再見我一麵吧，求你了。”
秦天哭喊著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幹什麽？”
越來越大的雨讓我不得不提高音量繼續嘶吼著。
“你還是個男人嗎，如果我是你，我就會不顧一切的為自己爭取一回，你現在在這哭喊有什麽用，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讓我替你羞愧可恥。”
說完我轉身快步的走向的士。
“師傅幫我一下。”
司機撐著傘下了車跟著我走到秦天的跟前。
“麻煩幫我扶他上車吧。”
說話間我們已經攙扶住他的兩側，豈料秦天一把撞開我們神色痛苦的搖著頭轉身飛快的從雨簾之間穿梭而過。
我注目了良久苦笑的看了眼司機說了聲抱歉便走向大門，誰知我的手輕輕一碰那扇門便被輕鬆的打開，原來大門一直隻是虛掩著。
看著那扇被敲開的門我再度苦笑，秦天居然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
“莫離。”
我沿著樓梯上了二樓身上落下的雨水撞擊著地麵聲音格外的清脆。
我走進了那間敞著房門的房間，隻見屋內所有的燈光都被點亮，明晃晃的讓我無法睜開雙眼，待我熟悉了光亮四處瞧著尋找著莫離，卻見屋中空無一人，我詫異的轉身打算去別處尋尋，卻聽到屋內想起了低低的沉吟聲，我猛地回頭仍是沒有一人，可是哭聲越發聽的真切，我驚恐好奇的走回屋中四處尋找著聲音，走到衣櫃前我停住了腳步，聲音就是從這裏發出，我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櫃門。
“啊！”。
聽到我的叫聲莫離慌張的從衣櫃旁的小門中衝了出來。
“怎麽了？”
我的手虛掩著眼睛道：“有，有骷髏。”
莫離望了一眼敞開的櫃門順手從裏頭拿出一個人類的頭骨，那頭骨在熾亮的光影中，顯得越發的光潔，那空洞的眼窩看著更加的深邃。
“這是我爺爺的頭骨，你不是已經見過了？”莫離不以為然道。
“恩，你沒事吧。”
我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莫離的肩膀。
莫離撇開了我的手轉身道：“能有什麽事，不過是一場以假亂真的戲劇罷了。”
我蹙了蹙眉跟在了她的後麵。
我跟在莫離的身後來到了陽台，莫離隨手關上了鏡麵玻璃門，反射讓鏡子中的世界也下起了雨，大雨劈啪的拍打在四周的玻璃上，我們置身在雨中卻不被雨水淋濕，那種感覺就好像我們的靈魂出現在戰火中，周圍的硝煙彌漫而我們隻能漠然觀望。
“你沒有尾隨秦天離開，大概知道他不會出事吧。”莫離苦笑道。
“是啊，我們都很了解秦天，他信命信得死心塌地。”
我在鋼化玻璃製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椅子立刻散發出淡淡的幽藍，原本昏暗的世界頓時顯得神秘和炫酷，我懷著敬畏的心情俯瞰著腳下的世界，迷離幻彩時而是扭曲了麵孔時而是焦渴沙漠時而是冰原雪地更多的是烈焰熊熊。
“所以我和他也隻能是有緣無分。”
“應該是這樣沒錯。”我附和著。
“有時候我在想我究竟做錯了什麽，我到底做了什麽傷天理的事，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難道我家破人亡還不夠嗎？”
莫離的情緒逐漸波動逐漸失控。
“我有錢我有很多的錢，哪怕讓我敗光幾次我還是比大多數人有錢，可是錢能換來什麽呢，啊，換來這些昂貴的玻璃製成的房子。”
我靜默著坐著傾聽著莫離的哀怨的咆哮和哭泣，冷靜如她在感情麵前亦是無法保持鎮定。
“可是這棟奢華的房子沒有溫度，無論多麽寒冷的天氣它都不會說寒冷，無論多麽炎熱的天氣它也不會喊一聲熱，而呆在這棟房子裏的我春夏秋冬四季我都覺得好冷好冷，可是除了這裏我還能去哪兒，這是我的家我曾經家，曾經也有歡笑也有喧鬧的家，可是這一切都沒了，都沒了。”
“麻依你知道嗎？”莫離突然抓住我的手驚到了我：“我好恨我真的好恨，我每時每刻都在詛咒那些毀了我的家我的生活的人，可是不論我怎麽詛咒無論我說出多麽可怕的話，他們還是活的好好的甚至活的比誰都好。”
莫離的話令我睜大了瞳孔，我錯愕的看著她，我以為莫離的孤獨是源自她的悲傷她的不幸，源自秦天的懦弱卻原來她的心裏寫滿了仇恨，比孤獨更為可怕的怨念。
我無措的輕聲的喚著她：“莫離。”
“我以為我不會愛了，淳於燁為了救我從懸崖上摔進海裏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就變了，當我看到我的父母倒在血泊中我的世界就崩塌了，我以為我再也不會愛了，我也不敢去愛，我害怕所有我珍惜的人都會一個個的離我而去，我不要，我不要一次次的舔嚐痛苦我不要獨自的守著這麽一大棟的房子感受著孤獨。”
莫離掩住了她的耳朵痛楚的嘶吼著，我慌忙起身將她攬進懷中，下顎依著她的頭輕聲的撫慰著她。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獨自活著，你還有我啊，我會陪著你，我會陪著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去你想去的地方。”
“秦天，我以為我不會愛了，可是我還是愛上了秦天，我怎麽會愛上他呢，我不能愛上他的啊。”
“秦天也愛你啊，即使你們不能在一起，可是你們還是彼此的愛著對方不是嗎？”
淳於純要讓莫離痛苦要讓她生不如死如今她真的做到了，秦天就是莫離的空氣，因為秦天莫離才重新學會呼吸，如今空氣將被抽走，莫離生命似乎也要跟著離去，我害怕的不敢在想下去，唯有緊緊的抱住她陪著她啜泣。
不知時光如何流逝，隻知下了一晝夜的雨水在晨曦中漸息。
一夜驟雨沒有換來陽光明媚，朦城的天空陰沉一片，我疲憊的起身，一夜的淚水讓我的臉腫脹難受，我來到洗手間轉開了水龍頭嘩啦啦的自來水撞擊著水槽濺了我一身，我望著鏡子中那張沒有血色一片暗沉的麵孔無奈的歎著氣。
現在已經是早上8點，再過兩個小時我們就要動身前往秦天和淳於純的婚禮，這注定是一場沒有歡笑沒有幸福的婚禮，淳於純親口說過她不愛秦天這一切都不過是她報複莫離的手段，我很努力的站在淳於純的角度理解她這一行為，最終也隻能無疾而終，是的，無論如何我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仇恨會讓一個人明知是沼澤也要往裏跳，明知隻會帶來痛苦還是執意前行。
“麻依。”
屋外傳來了莫離沙啞低沉的聲音，彌留天外的我突然被喚醒慌張的撞落了手邊的梳子，我低下了身子欲要撿起梳子，眼睛卻注意到了角落中遺落的一樣東西我好奇的撿了起來，驚恐的發現是一根驗孕棒而且從棒上了兩條杠說明驗者已經懷孕，這究竟怎麽回事？
我拿著驗孕棒走出了洗手間來到了莫離的麵前顫抖的問道：“莫離這個是怎麽回事，你難…難道懷…懷孕了。”
莫離驚慌失措的看著我看著我手上的驗孕棒沒有說話隻是淚眼朦朧。
“你真的懷…懷孕了。”
莫離掩麵垂淚。
“那孩子的爸爸是，是秦天嗎？”
莫離仍是不答。
我感到我的喉嚨幹渴眉宇緊蹙，老天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莫離懷了秦天的孩子，而秦天在過兩個小時就要和淳於純走進教堂結為夫妻，究竟該如何是好？
“不行，”我急切焦慮道：“我要去找秦天告訴他你已經懷孕了，我要阻止他們的婚禮。”
說著我迅速的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莫離一把抓住。
“不要，麻依，不要告訴他，他已經夠痛苦了，我不想，不想讓他再因為我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求你了不要告訴他。”
“這怎麽可以，他有權利知道。”
看著莫離痛苦的神情我蹲在了她的跟前放低了聲量。
“莫離秦天有權利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我們應該給他一個做出決斷的機會，你和我都很清楚，秦天和淳於純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淳於純也說了她是為了報複你才要和秦天結婚，你真的忍心看到秦天這輩子在痛苦中度過嗎？或許昨天秦天還是個大男孩，可是今天他有可能因為這個孩子變成真正的男人，莫離為了秦天為了你自己還有你肚子裏的孩子，我們告訴秦天吧。”
“這樣真的好嗎？”
“當然，如果到時候秦天還是選擇了聽從他的爸爸，也就說明他不值得你去愛，你也可以徹底的對他死心不是嗎？”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秦天。”
“由我替你告訴他。”
我握住了莫離的手說道，莫離眼神深邃眼底的淚水透明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