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向死而向生
我帶著芬姨的兩句話落下了天堂，極速的墜落讓我在尖叫中回到現實，一陣劇烈的心悸之後我猛然醒來。
心有餘悸的我拍著大腦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無意中我的眼睛看向了前窗玻璃，隻見前方的巨型的碑文上寫著：夢已過事事如塵土，不帶合歡不帶憂苦，半世依月朦朧，半世啄光傾城。
已經到了朦城的公墓園，我詫異看著前後停著幾輛車卻無一人，我慌忙下了車衝向公墓園，但在距離大門幾米處，我的腳步刹然而止，目光垂到了地麵，寒風咬著我的耳朵有點疼，我無數次的站在這個位置，但也無數次轉身離開，前方是一片的寂土，顧雨童曾說過隻有來到這裏，他才會覺得自己真的還活著。可我不同，我知道如果我在向前走上一步，我一定會死掉，我會被自己的自責悔恨逼死。
我漠然的站在那裏看著太陽一點點的落下，看著天空突然密集的烏雲，看著樹葉由緩而急促的搖晃，我看著從墓園中快速走出的幾道身影，看的模糊了眼睛。
看到我的澤武飛速向我奔來，來到我跟前的他一把攬住我的腰際，深吻住了我的嘴唇，耳邊響起了轟鳴的雷聲，沒來的急招呼一聲的大雨劈裏啪啦的落下地麵砸在我和澤武的身上，沒有人能打擾我們，縱使天上的一道道令人心驚的閃電也不足以分開我們，這一刻，若不是愛情，我想這一世也不值得言愛了。
全身濕透的我和澤武回到車上，迎來的是一張冷漠的臉以及一張事不關己的淡然的臉，車的後座上已經備好了兩張毛毯，澤武感激的看了眼前座的兩人道了聲謝，而我的臉熱辣赤紅好似發起了高燒，看著後視鏡中的顧雨童，雙手隱隱的顫抖，我和澤武披著條毛毯相擁而坐，一路上隻剩下了不時的鳴笛聲以及雨撞擊著玻璃之聲。
車子在大雨中滑行，若無雨刷前方已一片迷蒙，看不到來時的路也看不到將要迎接的路，車子好似走向迷途，沒有方向沒有希望。
當霓虹燈從街道兩旁逐一擴散，我們看到了街盡頭被風吹雨打的“雨停”咖啡屋的店招，車子緩緩的駛向店門口，小心翼翼的猶如擔心濺起的水花會打濕突然走過的路人，寒冷的冬季裏，這裏已是人煙稀少，寬敞的街道根本無法想象白天人流湍急。
“雨停”咖啡屋店門緊閉，漆黑的景象猶如門欄之中鎖著一隻黑天鵝試圖衝破黑暗向死而生。
我停止腳步遲疑的不願多走一步，顯然奚爍很感興趣，推搡著我和澤武向店內移動。
橘紅的燈光一盞盞的亮起，冬夜的寒冷跟著一點點的淡去，顧雨童從樓上取下了兩套幹淨溫暖的衣服遞給了澤武，他安靜的回頭煮起了咖啡。
澤武將雨婷姐的衣服遞給我示意我先去換下衣服，我輕輕的道了聲“好”轉身進到了洗浴間。
幽然的燈光灑落在我的臉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蒼白的發著淡藍的光猶如陰間的鬼魅，我輕輕的撫弄著發著紫紅的雙唇，隱隱的預示著嗜血的渴望。我似乎出自於本能，重重的咬向我的食指間，刺痛感頃刻傳遍我的全身，血液從我的指尖一點點的冒了出來。我的靈魂好像得到了救贖一般，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我洗了一個最舒適的澡換下了雨婷姐那件粉色的長裙，濕漉漉的長發隨意的披散著，再次看向鏡中不再蹙起的眉宇的自己顯得可愛的多。
未至大廳，已聞到撲鼻的咖啡香味，當我行至廳中，廳中的四雙眼睛都緊緊的看著我，還有那一頭火紅的飄發。
“怎麽？”雖然很享受被矚目的感覺，但多少還是有點不自在。
我的話音剛落那一頭紅火的頭發便快速的向我飄來一把摟住我的臉頰就要對我非禮，好在我及時推開了她撲過來的雙唇，一掌拍開她的腦袋：“毛病啊。”
“你知道現在你有多可愛嗎？你就應該多穿點亮色係的衣服，別老穿些灰的銀的紫的老氣橫秋的要死……”顧雨婷一改往日的大姐大模樣，手舞足蹈的好似受了刺激一般。
“沒事吧你，吃錯藥了。”我不客氣的推開她徑直走向澤武，示意他可以進去換洗。
顧雨婷依然不依不饒的糾纏著我道：“我還想著這件衣服要怎麽處理來著，沒想到你穿的這麽合適，就送你了。”
“不要。”我冷著臉道。
“為什麽？”顧雨婷提高了音量好似受到了刺激似的。
我摸了摸鼻子道：“穿著跟頭粉豬似的。”
“粉豬多可愛啊，你非得把自己打扮的跟個冰原狼似的才開心啊。”
“冰原狼有什麽不好。不過，冰原狼是什麽狼？”
“文盲就是可怕。”顧雨婷鄙視的看了我一眼幽幽的飄走。
我注視著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可是心中卻有一道難以揮去的憂傷。
“餓死了，有什麽可吃的嗎？”一直獨自坐著的奚爍突然開口嚇了我一跳。
我坐到他的對麵道：“你怎麽還在這？”
“我應該走嗎？”奚爍露出甜的的發膩的笑容。
“不應該嗎？”每當與奚爍的對話，我總會習慣性的變成他的節奏，簡練而幽深。
奚爍垂下了眼瞼轉動著咖啡，嘴角依舊浮著不變的笑。
“你說芬姨現在是在天堂還是地獄，還是就在我們身邊。”
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我，記起了夢中那兩句話複述道：“真相往往意味著過錯，意味著人性的缺陷，意味著現實的碎裂。緣分不由天定不由人定，是當兩道裸露靈魂的磁場形成共振的時候彼此間產生了牽係產生了紐帶而完成的轉折。”
“什麽？”奚爍有些驚異的問道。
“沒什麽，隻是方才我有幸看到芬姨成為天使，醒來前她對我說了這兩句話，不是很懂，不過應該有些深意吧。”
“真相意味著過錯，意味著人性的缺陷，意味著現實的碎裂。哈，即使這樣真相始終是真相，有什麽理由不去追究呢？既然人終究都要死，活的明白難道不是理所應當嗎？”
“或許吧。”
我隨口應和著，我在意的是“緣分不由天定不由人定，是當兩道裸露靈魂的磁場形成共振的時候彼此間產生了牽係產生了紐帶而完成的轉折”，這是否意味著緣分與愛是沒有直接聯係的呢？就如人們所說的，一生相愛的人往往不是陪你走過一生的人。
“吃火鍋如何？”顧雨婷高聲說道，打斷了我和奚爍的思維，我們一同看向顧雨婷，以及站立在她身後的穿著並不合身的澤武。
“現在去買材料來得及嗎？”我說道。
“放心吧，和寧已經買了正向這裏趕來，10分鍾就能到，現在我們隻要把事前準備做好，很快就可以吃到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了。”顧雨婷一副陶醉的模樣，看的她側旁的顧雨童一臉的嫌隙。
“怎麽，小子哪裏不滿嗎？”顧雨婷抬手飛身就給了顧雨童一個暴栗。
顧雨童雖是蹙起了眉宇，但臉上的笑容卻也跟著顯現，一瞬間我隻覺得恍如隔世，回到當初的天真與浪漫，回到露堯的簡單與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