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宮牆外,十裏風雪亭,許千乘一人小酌,喝的正酣,卻見亭外樹影斑駁,似是有人來了。
“哼,出來吧!阿殤我就知道是你,全天下能想起我來的人也就隻有你了。來一起喝一杯……”許千乘說著微微一笑,一抖衣袍,將一隻酒杯拋向了天空。
“你的酒,我可不敢喝,這又是毒又是蠱的,我怕要了我的小命……”說話的人一個閃身接過酒杯握在手中卻並沒有要喝的意思,隻是玩味的扯著嘴角,看來並不是怕他在酒中下料。
“你不喝酒,跑到這裏來做什麽?怎麽是來看我的笑話嗎?還是師尊他老人家有什麽吩咐,別忘了我已經是個棄徒,再與師門沒有任何瓜葛。這麽好的酒遇到你這種人真是糟踐嗎,你不喝,我喝……”
許千乘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離殤此次出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並不是真正來和他敘什麽舊的,莫非老頭子……許千乘想著飲下一杯,心裏想著,有趣,有趣,也玩味的笑了。
“誰說,不是呢,確實有趣……”離殤好像知道許千乘心裏的想法一般打趣了起來,不過他口中的有趣並非許千乘心裏想的有趣,離殤握著酒杯放在涼薄的唇翼邊一飲而盡,之後緩緩的道,“有趣的緊呢,我以為師兄此生不悔再對一個人如此上心了,一輩子隻會陪著那些奇離古怪的藥罐子,要是她知道不知是會高興還是會……”
“你再說什麽,我不明白你說的……不要叫我師兄,不敢當,當年逐我出師門你功勞不小吧!現在又來說這些風涼話是何意思……”說說話間許千乘雙眉一皺,便作勢要發威。
“誒呦呦,我說師兄誒,這麽多年不見,你怎麽還是那個脾氣,難怪你和師妹會是那樣的下場,師父雖然生氣,但你也有錯,不是嗎?我又何其無辜,你怎麽能怪在我頭上呢,這些年,對於師妹的死,我也是很痛心的,所以……”離殤說著“啪”的一聲將空酒杯放在石桌上,紅袍一抖,麵露哀思,看樣子不是裝的。
“算了,當年的事,不提也罷,離殤你找我來究竟為了何事,你也知道,我與師父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舊情可言了。你此次前來,可是為了他的事情?”許千乘說著臉色又恢複了正常,明顯是對於往事淡然了許多,也看開了許多。他平靜的拿起酒壺又為離殤斟了一杯道,“來,再喝一杯,今晚有酒有月,你我都是無家無室之人自然可以放浪形骸……”
“算了吧,我的師兄,那是你,我現在可是三個孩子的爹了……”離殤無奈的歎道。
“啊!不是吧,你娶的誰?”許千乘好奇的追問道。
“還能有誰,還不是小師妹嗎?”離殤一臉的不情願,“本來她看中的是你。”
“得了吧你,哈哈哈……你確實有的受了,小師妹啊小師妹,好是好就是太作了。看來老頭兒是讓你接班嘍!瞧這一身紅袍,一張銀麵具的,多威風,再自己喚自己一聲本尊,有模有樣的。”許千乘說著打趣的大笑道,他很少這樣開懷,因為他一直是活著過去陰暗空間裏的人,這是對他自己的懲罰,也是對她的祭奠。
“你還不是,不用屈小師妹照樣令江湖人士聞風喪膽,不像我整天像個吃軟飯的,小師妹哪有她好,可惜當初她選擇了你……”離殤無限憋屈的道,很明顯是對現在的生活不滿。
許千乘聽了卻煩了,“都說了,不提過去了,怎麽還提。你小子是不是想讓我給你下點料……”
“不敢,不敢,尊主大人,其實我是為你而來的, 我見過她了……”離殤說著嘴角一扯雖帶著銀色麵具但仍能看出他眼睛裏的猥瑣,“她當時好像還把我當成你了,怯怯的喊我主人,真是好笑,怎麽樣,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鞥?!” “你再說什麽,什麽你呀她呀的,我聽不懂……”見自己的心事被戳穿,許千乘言語中有了閃躲。
“你不知道嗎?裝什麽裝,你呀,什麽都好,就是太愛裝了,就是你那個藥人九州公主差點死掉,幸虧我遇到救了她,我說師兄你可真行,那麽嬌滴滴的美人你可真下得去手,你知道她在黑市的價格嗎?有多少達官貴人江湖顯貴想帶她回去做夫人呢?到你這兒……嘿嘿……涼了……涼了……”
離殤繼續有的沒的的一麵抬杠,一麵注意著千年寒霜許千乘的反應,無奈性情反複的他這次恐怕真的被說到了痛處居然沒什麽反應。見許千乘沒什麽反應,離殤接著上癮的調侃,“所謂關心則亂,如果事不關己,你幹嘛非要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著急上火喝悶酒呢?”
“我賞月不行嗎?”已有幾分醉意的許千乘扔掉手中的酒杯提起酒壺,大口大口的獨自飲了起來。“你TMD可真煩,不喝酒就滾蛋,別娘們兒急急的惹人煩……”
“哪有月亮呀!師兄,您喝酒喝糊塗了吧!”離殤不懷好意的笑著。
許千乘抬頭看看確實沒有什麽月亮,便又垂下頭,繼續喝起了酒,良久涼涼的來了一句,“再不回去,師妹和你喂得那隻猴子又該拆家了,你趕緊回去看看吧!還有以後不要再叫我師兄,叫我千乘吧!我有名字!”不想這句果真管用,離殤聽罷,便不再囉嗦飛也似的回家去了。
今夜,無雪,無風,本是有月的,卻被雲遮,到最後弄得無月可賞,憑白的浪費了這美酒。“誒,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宮裏怎麽養了,也不說給他個消息,可真是令人擔心啊!”許千乘想著默默的歎了口氣,心中無限悵惘,料想日期,那蠱應該到了發作的時日,他也不知道這次他為何會這樣的擔憂,莫不是真的事師弟所說的那樣自己對一個藥人有了什麽想法,不會的,不會的,雲州公主又怎樣,在他眼裏不過是個低賤的奴,又怎麽比的上她,自己隻是怕自己以往的努力就這樣付諸東流,可惜了。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的,許千乘想著越來越不敢正視自己的情感了。
而這一天一牆之內的木槿在永和宮渡過了第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