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明花啊,我們終於離開浣衣局那個鬼地方了,我是再也不想回去當牛做馬幹那些苦力了,聽木槿的嘮叨了,你呢?”
“誰說不是呢?誰想回那個鬼地方去,幹的活兒又累又繁瑣,吃飯又吃不飽,還有受不完的氣,誰像奴婢呀,交了好運,也就您好心,帶了奴婢一道兒出來,讓奴婢跟著沾光,也脫離了苦海,奴婢一輩子記得您的大恩大德……”聽茗香這麽說,那個張明花自然是什麽好聽撿什麽說,把茗香捧得啊,那叫一個老高,吹到天上都下不來了。
茗香呢,要的就是這樣,這樣才夠風光,這樣才夠體麵,什麽是人前顯貴,這便是人前顯貴,茗香想著越發的得意了。心高如她,氣傲如她,又哪裏會顧忌這件事後太後及宋延君的反應呢?就隻顧著自己臭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種天真,也是一種涉世未深的單純,更是一種不知深淺。
後宮曆來是凶險之地,木槿又怎麽不知道,所以她才那樣的擔心茗香,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關心則亂,忠言逆耳,她的話在茗香耳中總是那樣的難聽,那樣的多餘。
早晨,初冬的天氣幹冷幹冷的,地上還結了厚厚一層霜,茗香和張明花一前以後的走著一副主子的派頭十足,就在此時,一個華麗的轎攆出現在了官道的盡頭,遠遠看一個模樣俊俏的麗人,儀態端莊的坐在轎攆之上,很是雍容華貴。
“這是誰呀!這麽大的派頭……”茗香看著離他們越來越近的轎攆很是不爽,同樣不爽的還有看到茗香他們的雪妃的貼身侍女鴻禧嬤嬤,“娘娘,前麵那個就是昨夜被皇上臨幸了的魏娘子,看來搶您尊榮的不僅是麗妃一人啊!要不要奴婢……”
“你可看真切了,確是她無疑,算了吧,我們還是不要……”雪妃有些猶豫的道。她可不想因為一個區區扒灰的賤婢就辱沒了自己的聲明。
“確定,奴婢看真切了就是她,化成灰我也認識。就是她讓主子蒙羞的,主子寬和不屑與她計較,這些我們奴才都看在眼裏,但娘娘這裏是在宮裏,您軟一分他們這些賤婢就得寸進尺一分,不給點顏色瞧瞧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以為誰憑白的都能當主子……娘娘,你且瞧好吧,奴婢去去就來……”
鴻禧嬤嬤氣憤的道,好像 自己受了莫大的冤屈,這道令雪妃覺得有些好笑,梨渦淺淺的綻放,她用帕子捂著嘴輕笑道,“好吧,你去吧,快去快回,我身邊離不開你伺候,記住別太過分,教訓一下便是了。”
“是,娘娘……”鴻禧嬤嬤說著屈膝行了個宮禮之後,恭敬的退了下去,“走吧!”但聽一聲鶯啼,浩浩蕩蕩的隊伍如洪水一般從茗香的眼前走過,看的茗香和張明花倆人都呆了,他們這才知道,這便是一宮娘娘,應有的氣度。而這樣的氣度遠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
待浩浩蕩蕩隊伍退卻的時候,一個孤單的身影氣勢洶洶的出現在了茗香和張明花的眼前,一看就是來者不善,“你,你……想,想……幹……”哪知,茗香話還沒有問出口,“啪……” 一個冰冷的巴掌,力道很大的瞬間招呼了過來。
“你……你……你……怎麽打人呐……”香茗委屈的捂著自己的小臉不明所以的樣子一看就讓人憐惜,這讓鴻禧嬤嬤看著更為不爽了。
“我打你怎麽,打的就是你,這個忘本的奴才,見了我家娘娘的轎攆為何不下跪……”
“你家娘娘?你家娘娘是?”見眼前這位嬤嬤一臉嚴肅,不像是在說胡話,茗香是徹底懵了……
“好吧,明人不做暗事,我就給你點教訓,讓你徹底明白什麽是長幼尊卑,我家娘娘,就是雪妃娘娘……”鴻禧嬤嬤引以為傲的道。
茗香聽了,身形不穩,差點跌倒在地,所幸張明花一把扶住了她,她便也是知道的,昨夜是雪妃侍寢的不知道是何緣故皇帝並沒有留下來過夜,反而去了落雪軒,這才讓她有了可趁之機。那位雪妃到底是怎麽想她的鬼才知道,也很有可能就此梁子就結下了。
女人之間若說是友誼那是扯淡,若說是這小仇怨那可真是仇深似海啊!茗香越想越害怕,這位嬤嬤不知道到底要怎樣處置她,她還要趕著去見太後呢,萬一遲了……
“那你想怎麽樣?”事到如今,茗香便也隻能弱弱的問這一句了,剛才她不知那是雪妃的轎攆沒有下跪就論這條她一個區區的沒有名分的娘子,便足以被人拖出去活活打死,現在隻是一巴掌便也隻是輕的了。
“奴婢,哪敢拿魏娘子怎樣呢,隻是,我家娘娘,想給娘子一點教訓,叫娘子,以後不要那麽的目中無人……我家娘娘說著,叫你且跪著呢,不到中午不許起來……哼……”鴻禧嬤嬤說著頭也不回就走了。而茗香隻得撲通一聲的跪在地上,跪得比直,她知道這宮裏到處都是眼睛和耳朵,自己的一舉一動隨時便會傳的滿城風雨,她又豈敢懈怠,再出什麽岔子。
而慈寧宮那頭一早得了信兒,彼時太後錢氏正在用一小盤醬果子,她一麵吃一麵優雅的踢掉那些討人厭的果核,懶懶的道,“雪丫頭做的好,不愧是李家的嫡出,這宮裏就是該有這樣的人的正一正風氣了,難得了,真是難得了,人人都想攀高枝,那高枝哪是那麽好攀高的。”
“太後娘娘,說的是,說的是……”一旁的春藻姑姑連忙點頭稱是,“難為,雪妃娘娘一大早便來看您,這宮裏上上下下,哪個人能做到這些呢?”
就這樣茗香一直乖乖的跪著,直到晌午時候才揉著跪的酸疼的腿起來,急急的便往太後錢氏的慈寧宮去了。
誰知到了那裏,慈寧宮的人隻說讓茗香等著,便再沒了音兒,就這樣可憐的茗香足足在寒風中吹了兩個時辰,未換來太後錢氏的召見和位的位分,卻換來劈頭蓋臉得一頓訓斥,大體就是要他安分守己一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