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2章 摘星
兩人隨即談了一下打撈的問題，李艷陽表示自己只要和小金龍說一聲，它就能把東西運到寧千尋提供的平台上去，這個很簡單。然後告訴寧千尋到時候去找乾爹談具體支付問題。
談完打撈問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李艷陽不怕這個沉默，因為只要她不走就行！
只要她不走，自己就不用回去看那些討厭的東西，他甚至想眯一會。
然後，他真的眯著了……
聽到李艷陽傳來的輕微憨聲，寧千尋愣了一下，然後安靜下來。
一個睡著，一個思考著……
終於醒了過來，李艷陽頓時一陣慚愧，然後見寧千尋在發獃，道：「不好意思哈……」
寧千尋這才發現李艷陽醒了過來，聳了聳肩，道：「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
李艷陽疑惑了一下。
「要不是我把你送來，你也不至於累這樣。」寧千尋說。
若換成從前，李艷陽一定會玩笑一句沒毛病，但他明顯感覺今天的寧千尋不一樣，溫柔了很多！
做了妻子的原因？
李艷陽覺得可能性不大，於是試探道：「你咋了？」
寧千尋突然渾身一松，因為她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於是，那難以啟齒的東西終於可以說了。
「知道你兒子為什麼要當太空戰士么？」寧千尋問。
聽到她又提起這個，李艷陽才想起那會的疑惑，道：「為啥？」
「因為現在太空熱。」寧千尋道。
「太空熱？」李艷陽疑惑一聲。
「最近一段時間，新聞一直在講一個事情，就是太空戰士。」寧千尋道。
「怎麼著？要星球大戰啊？」李艷陽驚訝道。
寧千尋搖搖頭，道：「記得襲地恆星么？」
「哎呀，我都忘了這事了，它到哪了？」李艷陽了一句，然後擔心道：「不會是沖著我來了吧？防空洞挖好沒？」
寧千尋沒理會李艷陽的擔心，道：「知道襲地恆星的價值么？」
李艷陽搖搖頭。
「它可能改變人類的歷史進程，它具備不可估量的科學價值，往簡單了說，以軍事為例，研究它可能會大幅度提高武器的殺傷，就像飛機大炮時代，突然出現了核武器一樣。」寧千尋說。
李艷陽微微皺眉，這麼厲害的！
「所以，當確認襲地恆星是奔著地球來的時候，全世界就在準備著。」寧千尋說。
「準備什麼？」李艷陽問。
「搶！」寧千尋道：「誰搶到它就意味著可能結束一個時代，一個厄邁瑞克稱霸的時代！當然，如果是厄邁瑞克拿到，那麼，它會繼續是世界霸主，只是這個霸主地位不會像今天這般逐步減小，而是瞬間拉開同其他國家的距離，毫不誇張的說，到時候，他們就是絕對的霸主，不容人挑戰的霸主，現在，他們對咱么和俄國多少還有忌憚，但到時候，或許華夏和俄國連手都不是它的對手。」
李艷陽安靜的聽著。
「所以，全世界都做好了準備，準備搶奪襲地恆星。」寧千尋說。
李艷陽點點頭，一邊聽著寧千尋的話，他一邊在想一個問題，寧千尋絕對不是來講故事的，聯繫她先前的態度，李艷陽知道，這事可能和自己有關，只是不知道這東西掉哪了。
地球大面積是海洋，是不是掉海里了？要小金龍搜索么？
如果是這樣，不需要這麼緊張啊。
南極北極？兇險之地？
應該是，不然她不至於這麼為難。
「它掉下來了么？落哪了？需要我去找？」李艷陽問了三個問題。
寧千尋好像鐵了心不回答李艷陽的問題，又道：「世界各國做好了準備，如果它落在地球上，在海里就大海撈針，在陸地就挖地三尺，總之不論如何，都要搶奪到它。」
「如果落在太陽系其他星球上，只要人類可達，就去搜索，技術可以達到就派人過去，技術達不到就努力發展航空航天技術。」寧千尋說。
李艷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自己在航天基地！
「它……掉下來了？」李艷陽緊張問。
寧千尋點點頭。
「哪？」
「火星！」
呼…….
李艷陽鬆了口氣，心中叫了一聲nice，但同時又有微微的小失落。
因為他知道，人類上月球都費勁，那個吹牛逼說自己去過的國家，大半個世紀都過去了，還沒去第二次，似乎就證明了人們的質疑是正確的。
地球的行星都上不去，火星，那不是鬧笑話么。
失落，只有一點點，那是一種下意識的衝動，想象一下，如果它落在了月球這種地方，那可能努努力還真的上得去，然後，自己去瀟洒一下，挺好。
人就是如此，像李艷陽一般，當知道可能要讓自己飛天的時候他下意識是害怕，因為那是玩命，比戰場邪乎多了，九死一生。
而當確定去不了的時候，他又微微遺憾。
寧千尋知道李艷陽聰明，所以見他鬆氣也明白原因，只是心中又愧疚一分，但想起自己先前想通的問題，壓力又小了幾分。
寧千尋道：「現在，厄邁瑞克，歐盟，俄國，先後發表聲明，將派遣太空戰士去火星搜尋。」
「啥？」李艷陽大吃一驚：「他們，這麼牛？」
寧千尋點點頭：「要上火星，不是不可能，事實上厄邁瑞克，歐盟，俄國，包括咱們華夏，都具備了登陸月球的能力，只是科學推算成功率不高，厄邁瑞克可能達到百分之五十左右，咱們的技術，百分之四十吧。」
「那還上火星？」李艷陽問。
「對啊，人類之所以現在還不去月球，原因就是成功率不高，而代價太大，大到……就像我在聽說你開口一千億打撈泰坦尼克號一樣，那是很大的一筆費用。」寧千尋道。
「那還上火星？」李艷陽重複問。
「上月球費用高，所以大家都想等成功率絕對高的時候再說，也不急於一時，但火星不一樣，雖然更難，風險很大，但收益同樣厚重！厚到不可想象。」寧千尋說。
「成功率多大？」
「全世界所有科學家、天文學家都是一個觀點，對於現在的任何國家來說，登陸火星理論上是可能的。」寧千尋道。
理論上……連百分比都沒有了….……
最早接觸理論上這三個字，李艷陽記得是看新聞，說國足理論上還有出線的可能，事實上，好像每次用到這個詞的時候，國足都掛了。
於是，理論上這三個字在華夏就成了GameOver的意思。
「那他們還去？」李艷陽又一次問道。
「還是那句話，風險的回報太豐厚，不僅他們想去，咱華夏也要去。」寧千尋說。
李艷陽皺眉。
寧千尋道：「去火星不容易，理論上能登陸，理論上能回來……」
「誰去？」李艷陽凝重問道。
「厄邁瑞克，歐盟，俄國都是太空戰士。」寧千尋道。
「太空戰士？」李艷陽問。
「根據人工智慧製造的機器人，擁有人的百分之五十的協調性，具備攻擊能力，行動速度快，不需要吃喝拉撒，不需要資源補給，只要有太陽能就能工作。」寧千尋道。
「人工智慧都這麼厲害了？」李艷陽道：「還得能開採尋找吧？」
寧千尋點點頭。
「咱華夏也有？」李艷陽問。
寧千尋看著李艷陽，搖了搖頭。
「那誰去？」李艷陽看著寧千尋。
寧千尋道：「早在知道襲地恆星可能撞擊其他星球的時候，這三個組織就開始研究太空戰士了，咱們國家技術達不到，但也培養了一個可能去的戰士。」
李艷陽一直看著寧千尋，又一次問道：「誰？」
「你！」寧千尋乾脆道。
李艷陽皺起了眉頭，雖然這個答案他早有準備，但見寧千尋如此乾脆，說不出的難受。
「讓你當兵，是為了學會戰鬥，聯繫耐力，了解熱.兵.器戰鬥的特點，學習了這些，然後送到航空基地，最終的目的就是送你登陸外星，這是早就設計好的。」寧千尋說。
李艷陽眯起眼睛，突然笑了一下，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說完，寧千尋看著李艷陽，兩人對視著。
「你確定我會去？」李艷陽終於開口，帶著一絲反感。
「去，或者不去，都在於你！沒人能強制，我只是接到任務，做你的思想工作。」寧千尋說。
李艷陽道：「你這是在做我的思想工作？告訴我，你在設計我，把我往火坑裡推，你這是思想工作？」
寧千尋點點頭：「對啊，從始至終我就在設計你，從最初認識到你的能力，就想把你拉攏，為國效力，等到襲地恆星出現，我一步一步的設計你，送你去當兵，迅速成才進入猛虎隊，然後調到西北軍區反恐，然後去敘里亞維和，出生入死，只為今天。」
李艷陽皺眉：「你說話的語氣不對！」
「甭管對不對，你去就去，和我無關，也別想我會愧疚，不去就不去，我回去復命。」寧千尋說。
李艷陽愣住了，看著不敢和自己對視的寧千尋，然後，他突然明白她為何從最初的小心翼翼難以啟齒變成了現在的快刀斬亂麻。
「你不想我去？」李艷陽問。
寧千尋看著李艷陽，眨了一下眼睛，抬頭看著棚頂：「你想聽真話假話？」
「真的。」李艷陽道。
「希望，也不希望。」寧千尋說。
李艷陽沒說話。
「說希望，因為我覺得這是榮譽！別以為我是在給你洗腦，如果是我，有這個能力，我會去！茫茫太空之中，地球還是太小了，我們的生活，格局，都很小，所以我想看看太空的樣子，俯視一切，把地球都當成塵埃！可能和我小時候有關係，記得我不大的時候，看過咱們國家一個著名的科幻作家寫了一本《三體》，當初的厄邁瑞克總統也看的入迷，然後他說，看了三體，才發現，當厄邁瑞克總統也沒什麼意思……地球算什麼，在宇宙里，太陽系又算什麼，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總統。總統都如此覺得，作為普通人，我更覺得如此，我幻想成為那個作品里的一員，親身經歷星際文明，探索著神秘的宇宙……哦，說遠了，反正如果是我，我會去。」
寧千尋說的很認真，透過她乾淨的眼睛，李艷陽知道，這是真心話，不是在誘導他，雖然寧千尋演技也不錯，但李艷陽自信看的透。
「說不希望，因為自私。說實話，我也從來沒跟你說過，自從認識你，經歷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有好的，有壞的，但我一直心存愧疚。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對長輩孝順，對小輩也喜歡，尊老愛幼，還立志報國……三觀其實一直挺正的。但是，直到遇到你，我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是個壞人，徹頭徹尾的壞人，還小人！……來之前，我一直在想，寧千尋啊，國家讓你做李艷陽的思想工作，你得不辱使命！然後又想，寧千尋啊，你真的是個壞人啊，你把你的同志，你的下屬，把拿你當朋友的朋友往火坑裡推啊！去火星，生還的可能不到百分之一……所以，出於不想讓你恨我的心裡，處於我要做好人的心理，我不希望你去。」
李艷陽心臟一跳，因為那句不到百分之一！
寧千尋突的一笑，道：「後來我釋然了，我只是個傳話筒，你去不去，我都不會想太多，這和我無關，國家要你去，你不去，那就算了！」
李艷陽看著寧千尋，突然有點感動，因為這一次，她說的話，她的作為，似乎站在了自己這邊，而不是國家利益。
他感覺的到，如果自己說不去，她會立刻離開。
李艷陽沉默了，他心中有兩個聲音，去，還是不去！
「我是個太空盲，你告訴我一下，不到百分之一，怎麼得到的。」李艷陽問。
寧千尋本已經有點平常心了，但聽到這句，心中又是一陣緊張，道：「百分之一都說大了，首先，發射抵達的概率不到百分之十，返回的概率不到百分之十，這兩個百分之十相乘就是百分之一，而根據現在的技術，到達火星需要一百六十天左右，回來還需要一百六十天左右，而在火星上，探索，尋找，甚至可能和太空戰士發生戰鬥，不知道要多久，火星雖然比地球小，但恆星到達火星的大小也不過八立方米左右，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個兩米長兩米高兩米寬的箱子剛好裝下的球，這同樣是大海撈針，雖然有設備感應，但能感應多遠的距離，甚至科學家根據臆測製造的感應裝置還未必能感應到恆星，所以，這是個複雜繁瑣的過程，而考慮到咱們能發射的火箭、飛船極限，你所能攜帶的物資，包括食物、水，氧氣，只夠正常航天員生存一年，當然，對於你，肯定不止一年，但同樣不算多，在任務完成之前，食物耗盡、水耗盡，氧氣耗盡，你都會死，如果在飛行過程中遇到未知的情況，這個時間也會延長……總而言之吧，上去，九十…..九百九十九死一生。」
李艷陽突然一笑：「你好像一點都不盡職！」
寧千尋搖搖頭：「我不是想讓你拒絕，事實上國家也讓我告知你真相，因為國家….……其實也搖擺。」
「搖擺？」李艷陽疑惑。
「把國家比作一個家庭，這個家庭有兩套房，兩個車，還有個賺錢的公司，算富裕家庭，存款有一個億，而現在，他們準備拿九千萬去打個水漂。」寧千尋道。
李艷陽愣住。
「知道么，對於國家來說，把你送到火星，都夠發動一場戰爭的了。」寧千尋說。
李艷陽之前一直覺得億是個很大的數字，他母親的命才換來五十萬，所以百萬，千萬，億，就挺大了，而現在，他知道，自己上天，何止億，何止十億，何止百億，千億！
「但現在，這些錢應該已經花了吧，你別說火箭、飛船還沒造好。」李艷陽道。
「花了，但上天就扔了，不然很多地方都能用。」寧千尋道：「不僅花了，國家也對外公布了，將執行這個計劃。」
「宣布了？那還問我？」李艷陽疑惑。
「當然，你不同意的話，咱們就做個假象，這很簡單的，技術合成就行了，你去就是真去，你不去，咱們就製造假象。」寧千尋說。
李艷陽瞭然，就像登月似的，製造個假象就行了，表明態度，我們也行。
他不知道，國家準備的只是假髮射的假象，然後過段時間直接宣布沒有進入火星軌道，火箭已經毀滅就OK了，都不用製造登陸的假象，簡單的很。
事實上，在國家看來，即便自己不去，別的國家也未必成功，從這一點來說，更多的是盡人事聽天命。
微微沉默，寧千尋起身，道：「該說的我應該都說完了，你有三天時間考慮，但在此期間你還是得保密，也不能離開基地，我會告訴他們把手機給你，想聯繫誰都行，也可以拒絕訓練，一切都隨你。」
李艷陽沒說話，寧千尋起身離開，走到門口，頓了一下，回頭。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這個計劃叫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