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9章 山重水複疑無路
鮑彪將尚東的的問題彙報給黃志軍，黃志軍不疑有他，開始變得緊張起來，不顧市場緊迫，決定沉寂一段時間。
警方在連續跟進了幾個月之後一無所獲，似乎也逐漸變得安靜下來。
轉眼過了深秋，李艷陽一直在船上兢兢業業的工作，這天朱隊長給李艷陽送來一個嶄新的軍大衣，李艷陽這才發現海上的溫度已經讓人有些無法承受了。
「這工作沒勁啊！」李艷陽埋怨一句。
朱隊長笑著點點頭：「娘的，挨凍受罪還沒錢拿，還不如在車隊瀟洒了！」
李艷陽深以為然的點頭：「啥時候能有貨啊？我特么想走個後門，反正不運貨，咱倆在船上遭什麼罪啊！」
李艷陽說干就干，給鮑彪打了個電話。
「彪哥，你在岸上醉生夢死，我們在船上挨凍受罪啊，能不能讓我們上去喝杯熱乎酒啊？」
鮑彪哈哈一笑，突然低聲道：「別急，過了這周，我讓你上岸好好瀟洒一下。」
李艷陽心裡一驚，欣喜道：「真的？」
「沒錯，別急。」鮑彪說。
「好勒！」李艷陽高興的掛掉了電話。
「朱哥，彪哥說過了這周讓咱們上岸，是不是？」李艷陽疑惑的欲言又止。
朱隊長眼睛一亮：「有貨！」
李艷陽有點激動又有點緊張：「我感覺也是！」
朱隊長笑了，上來挨苦受罪，就等著這一天呢，登時打了雞血一般。
過了兩天，消息果然傳來，鮑彪告訴了船上的負責人，李艷陽等人稱呼為老秦，這人身份是船長。
老秦組織開會，當先說了一句話，兄弟們，緊張起來！
眾人精神一震，然後就聽老秦開始分配工作，李艷陽不是第一次參加船上的會議，但這次分外認真。
因為尚東被確認為卧底，所以他們知道，以前的套路應該都被警察知道了，所以垃圾運輸的方式已經暴露，這次又是新花樣，將毒品藏在羽絨服里進行運輸。
會議結束，李艷陽立刻聯繫曲莎莎，為防止隔牆有耳，李艷陽選擇了簡訊方式聯繫，將情況進行了彙報，同時提醒他們不要急著準備行動，等自己通知具體靠港時間，特地強調行動要迅速，之前不能走漏風聲，因為鮑彪說過，他早知道有卧底，這證明他們在警方有眼線，警方如果做出大動作，必然會打草驚蛇。
對於李艷陽，俞隊長已經完全信服，短短几個月，他從最初生疏的外行，已經成長為一個反應敏銳，出手果斷的精英，尤其他取得鮑彪信任的過程，更讓人匪夷所思，兵家有言，攻心為上，李艷陽對於人心裡的把握在他看來都比那些空有理論的犯罪心裡專家還厲害。
當然，他不知道，李艷陽也不是對誰都能如此出色，只因鮑彪這號人剛好是他見得多的那種。
一番聯絡過後，俞隊長默默部署一番，只待李艷陽的消息。
港城裝貨，然後離崗，船再次回到海上，李艷陽一直把握著時間，直到還有一天就將抵達尚海港口。
這天吃了飯，李艷陽剛準備趁著假寐的時間和家裡聯繫，不料老秦突然召集眾人開會，會議的議程只有一條，讓李艷陽錯愕不已——上交手機！
李艷陽見眾人都很自然的交出手機，只得無奈交出，他知道，這應該是慣例了，不過這讓他十分被動，直接斷絕了與家裡的聯繫。
上交手機之後，回到房裡休息，老秦過來了。
朱隊長知道這是私下分配任務了，趕忙把李艷陽叫起來。
老秦道：「這次運輸地點不在港口了，咱們直接把貨運道交易地點。」
「直接運到交易地點？這太危險了吧？」朱長江問道。
老秦搖搖頭：「這是彪哥的意思，不過不會危險，就因為現在風聲緊，所以才這麼做。」
「在哪交易？不在港口，咱們還能上岸不成？」朱隊長問。
老秦搖搖頭：「在海上交易，所有客戶都會乘坐游輪出海，到時候在海上接頭，我們會在一個中間點有小型遊艇接應，到時候把貨運道遊艇上，然後你們再把遊艇開到游輪那邊去，直接把貨運到游輪上就行了，和誰都不要說，到時候你們兩個押貨上船，彪哥在游輪上等你們。」
朱長江點點頭，老秦道：「你倆槍都帶著呢吧？」
兩人都點點頭，李艷陽突然道：「在海上交易太危險了吧？都上船，萬一被發現了，豈不是要一網打盡？不行，得給彪哥打個電話，這麼玩不是給人一窩端么？」
老秦讚賞的看了李艷陽一眼，道：「想的不錯，所以你們兩個還有一個任務。」
「什麼？」朱隊長問。
「在遊艇上一定要警戒，到時候會給你倆配備個電話和彪哥聯繫，一旦發現問題，立刻把貨沉海！」老秦說。
李艷陽張大嘴巴：「那得損失多少錢啊？」
「都沒有命重要！」老秦說。
李艷陽沉默不語。
老秦道：「這次交易和以往不一樣，也是第一次這麼搞，實在是現在風聲太緊，彪哥之所以選擇你倆是因為你倆激靈，千萬別讓彪哥失望，眼睛擦亮點，只要有陌生船隻靠近，立刻沉船！」
兩人點點頭，李艷陽又道：「羽絨服浮力太大了，會不會浮上來？」
老秦微微一笑：「放心吧，肯定沉底！」
兩人點點頭，老秦道：「眯倆小時吧。」
說著老秦退了出去，朱長江長長呼吸一口，看得出，有點緊張。
李艷陽敏銳的把握到他的心態，開口道：「朱哥，我怎麼感覺這麼玩有點嚇人啊？這特么要被發現了，還怎麼裝不知道啊？」
朱長江搖搖頭：「裝個屁啊！干吧，這票幹了夠咱瀟洒兩年了！」
「不行，我還是覺得不靠譜，我覺得得跟彪哥說一下！」李艷陽道。
「說個屁，別看彪哥五大三粗，干這個心細著呢，他想到的道，警察根本防不住！」朱隊長對鮑彪五體投地，吹噓一句。
李艷陽默然，是啊，這條道狠啊！
在船上交易，還是海上，光禿禿的，如果真有陌生船隻靠近，老遠就能看到，到時候隨意把貨一拋，一萬個警察包圍也沒用！
最讓李艷陽頭疼的不是他想不出該怎麼解決，而是他沒法聯繫家裡！
怎麼辦？李艷陽思考良久，最後只能無奈一嘆，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確定有貨之後，俞隊長和李艷陽定下了規矩，除了特殊情況以外，每天早晚六點務必通報一下安全，自然是防備意外。
怕什麼來什麼，李艷陽果然失聯了！
這讓俞隊長十分被動，不過他覺得李艷陽不是遇到危險了，只是通訊被掐斷了。
好在他們還有第二隻眼睛，那就是等著交易的楊林！
楊林來消息了，傍晚五點，在海上交易，他將跟著游輪出海！
俞隊長聞言大吃一驚，問道：「難道貨直接運到交易地點？」
楊林道：「沒錯！而且所有客戶都會上船！」
「呵！那好啊，剛好一網打盡，省的麻煩了！」俞隊長道。
「但是在海上交易，咱們一旦行動肯定會被提前知曉的！」楊林道。
「是船就要靠岸，用衛星盯著他們，我不信這船還能跑了！」俞隊長道。
楊林道：「等船上岸東西就沒了！」
「怎麼說？」俞隊長問。
「在船上交易之後，每個客戶會分配到一條小遊艇，然後直接散開，分著不同的地方上岸，咱們怎麼抓？有的甚至可能跑出尚海水域再靠岸！」楊林道。
俞隊長登時愣住了，天女散花，這怎麼抓？
游輪能盯著，一大堆遊艇分著跑，不提前知道上岸地點都沒法防備，況且這些傢伙離開之後肯定不會選擇港口靠岸，指不定隨便找個地方就上了，可能是荒郊野外，也可能是亂石崗，根本沒法抓啊！
躊躇良久，俞隊長問答：「派咱們的同志混上船的可能性大么？」
「每個客戶限帶兩人，我能帶兩個，但鮑彪那邊人更多，都有槍，沒有勝算！」楊林說。
沒有勝算！說的很直白，連勝算不大都沒說。
俞隊長明白，兩個人加楊林，甚至就算李艷陽能登船，也沒有勝算，別說抓了，四個人都得成了篩子。
俞隊長眉頭緊鎖，沉默不語，也知道長時間通話不利，道：「先掛了吧，我想想。」
時間緊迫，俞隊長撓破腦袋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於是緊急開會，找案組成員群策群力，孫局自然也在列。
眾人聽到俞隊長的簡單介紹都是一陣頭大，聽俞隊長要大家發表意見，眾人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孫局頭疼道：「這些傢伙太狡猾了！」
沒錯，眾人都是這個感覺，太狡猾了！明明知道交易時間，交易地點，甚至是一個一網打盡的機會，但偏偏讓他們沒轍！
他們當然也明白沒法圍剿那隻船，因為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一動，對方立馬能毀掉證據！
俞隊長看看時間，提醒道：「孫局，時間不多了！」
他想不出辦法，現在又必須有對策，只能聽領導的了。
孫局沉默一下，一咬牙：「趁交易時間，行動！圍剿游輪！」
眾人一愣，這特么是什麼辦法啊？
「孫局，他們把東西沉海怎麼辦？」俞隊長問。
「沉就沉吧！總比讓這批貨再進市場好！那樣咱們太被動了！」孫局說。
眾人知道，孫局壓力很大，就算不能破案，也不想再聽到毒品入市的消息了。
「可是這樣的話……飲鴆止渴啊！這次如果行動失敗，不能定罪，八方運業萬一洗手了咋辦？咱們現在都逼的他們很緊張了！」俞隊長說。
是啊，如果這次重拳出擊還是一無所獲，不說對方洗不洗手，下次就更困難了，而且這次行動如此謹慎，又是海上，又是游輪的，如果他們行動，無疑就是告訴對方一個真相，你們那還有卧底！
這太被動了，也太危險了，對於破案來說就是飲鴆止渴。
「部署吧！我預感這次貨不會少！絕不能讓這批貨流入市場！」孫局說。
俞隊長只有一個感覺，幾個月的奮戰，幾個月都籌謀，兩個卧底幾個月的潛伏，可能隨著這個命令付諸東流了。
「孫局，這.……」
俞隊長剛要開口，孫局擺了擺手：「立刻部署行動，我親自指揮！」
……
俞隊長和曲莎莎等人相視一眼，流露出遺憾和失望，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個強大的國家會被一個昏君玩死了！
也終於明白那些賢臣為什麼會被昏庸的皇帝氣死了！
他們現在就有一個衝動，弄死這個領導！
散會之後，曲莎莎往俞隊長辦公室送了一杯茶：「俞隊，這不胡鬧么？」
「莎莎！」
俞隊長趕忙叫了一聲，低聲提醒道：「說話注意分寸！」
「俞隊，咱們辛辛苦苦忙了幾個月，傷神費力，這麼一個決定就把咱們給玩死了！氣死人了……」曲莎莎說。
俞隊長喝了口茶，他當然也氣憤，但沒辦法，無奈道：「這樣也好！我說了，毒販是抓不完的，能阻止一波毒品流入就阻止一波吧……」
「但是鑽石他們會有危險的！」曲莎莎道。
「行動結束立刻撤回卧底！這次不管誰反對，都得撤回來了！」俞隊長說。
曲莎莎點點頭：「你說鑽石回來，會不會激動的打孫局一頓！」
「莎莎！」俞隊長再次提醒一句，這孩子，說話太直接了，我也就心裡想想，你怎麼能說出來呢.……
李艷陽和朱隊長眯了一會，知道老秦再次出現在房間。
「上船！」老秦言簡意賅。
兩人走出船艙，就見貨輪的下邊有一個遊艇，此刻正有人往遊艇上裝東西，李艷陽知道，那些箱子里是羽絨服，羽絨服里是毒品！
看到眾人費力的模樣，李艷陽知道，這箱子很重，如果拋到海里確實咕咚一聲就得沒影。
箱子裝上遊艇，李艷陽和朱隊長下船上艇。
臨走前，老秦看著兩人認真道：「一路順風！」
「風平浪靜！」朱隊長說。
李艷陽知道，兩人都很緊張，他倒是不緊張，就是有點急。
他一直在思考，家裡會不會知道消息，是不是還在港口設防！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楊林身上，希望他是交易的一員，也能出現在游輪上，那樣的話起碼家裡知道信息，或許很有經驗的他們會有辦法！
雖然心裡如此想，但李艷陽還是有點擔心俞隊他們的能力，心思一轉，決定未雨綢繆一下。
游輪急速向著一個方向行駛，速度相較貨輪要快了很多，但也更加晃蕩。
「娘的，怎麼突然起浪了呢？」朱隊長道。
李艷陽道：「這遊艇就是不如貨輪穩當啊。」
朱隊長搖搖頭：「浪花有點大！」
「告訴他們慢點吧，別翻了啊.……」李艷陽謹慎道。
朱隊長覺得很有道理，叫開船的降速。
一番顛簸之後，李艷陽終於遠遠地看到一艘高聳的游輪，和他當初給秦淼準備的婚禮游輪差不多，很大，很壯觀。
在此之前，緝毒隊已經全部集結，所有警力被偷偷分配到分散的汽艇上，行動之前，除警方用於聯絡的呼叫設備以外，所有通訊設備全部上繳，以防走漏風聲。
大屏幕前，案組人員盯著一艘巨輪。
「孫局，楊林來信，游輪停了，交易地點應該就是這裡！」俞隊長說。
「人就位了么？」孫局問道。
「全部就位！」俞隊道。
孫局點點頭，知道在視野里，看到一艘小小的船出現，向著游輪緩緩靠近。
「來了！」俞隊長道。
「叫所有人準備出擊！」孫局道。
「各小組注意，各小組注意，準備出擊！」
「一組收到，準備完畢！」
「二組收到，準備完畢！」
……
各小組全部回信，俞隊長看向孫局。
「楊林那邊還沒消息嗎？」孫局問。
俞隊長道：「沒有，估計登船之後被收繳了！」
李艷陽兩人押著貨物終於和游輪靠在了一起，當即有人出來搬貨，李艷陽兩人盯著搬貨，突然聽到一聲爽朗大笑。
「哈哈哈，長江，亮子，辛苦了！」
兩人看到鮑彪都是一笑，朱長江道：「彪哥，見到您心才安靜點。」
李艷陽道：「彪哥，這麼玩有點嚇人啊！」
鮑彪哈哈大笑：「放心吧，能抓住你彪哥的警察還特么在他娘肚子里呢！」
朱長江也是朗聲一笑，比劃一個大拇指，道：「彪哥高明！」
李艷陽道：「彪哥，咱們在這沒事，靠岸怎麼辦啊？」
鮑彪得意一笑：「靠岸被抓，那特么就是他們不走運了！」
李艷陽一愣，隨即就聽鮑彪說出了天女散花的構想。
李艷陽一陣佩服，由衷的比了個大拇指，他覺得完事了，今天又失敗了！
你知道又怎麼樣？抓不到！
沒有方向么？沒有辦法么？李艷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警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