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5章 玄學大會之天地變色
今天秦淼一陣心神不寧，無心工作，心裡總想著縣城的雨能不能下下來，當然，她以為擔心的只是雨，不知道潛意識裡其實在念著李艷陽。
她無數次產生一種衝動，她想去縣城，但強自壓抑。
終於，一個電話讓她做出了決定。
「秦副市長，上午都快過去了，大太陽毒的狠，一片雲彩也沒看到啊！」對方說。
「會有的！」秦淼說。
「我們氣象局看了，方圓三百里都沒有雨，就算我們能出錯，央視的天氣預報也不至於錯的離譜吧？真的大晴天，不會有雲彩的……」對方很無奈，什麼叫外行領導內行，真是氣死人啊，這大太陽，吃燒烤都不用碳了。
「你們等著，我現在過來！不許撤！」秦淼又一次強調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人沒辦法，只好無奈答應。
「來來來，都打起精神，領導要來慰問了！」掛掉電話，氣象局小領導對一群弟兄道。
「哪個領導？」有人問。
「秦副市長！」
「哎呦，太好了！讓她來晒晒，整天坐辦公室以為別人輕鬆是吧？」
「別這麼說，秦副市長還是很好的好吧！」另一人道。
「喲，秦副市長也是你夢中情人吧？」那人笑道。
「廢話！全蘇杭的夢中情人，我也是蘇杭人好吧！」
「哈哈，那這話改天得和弟妹說下，每天晚上嘿咻的時候人家想的可都是別人！」
「靠！老子就想了怎麼樣吧？」
「哈哈哈……」
眾人笑作一團。
這時候那領導嘆了口氣：「唉！也不知道秦副市長咋了，體恤老百姓也不至於糊塗啊，這次怎麼這麼犟呢？」
「領導的想法咱們還是猜不到，不過我覺得啊，這正能體現她的愛民如子呢，就辛苦咱們候著，一旦見了雲彩，立刻下雨，不能錯過機會么，所以所有的壓力都她承擔了，她一個大市長會不知道科學？所以寧可遭受世人的誹謗，也要堅持不鬆懈！好官啊！」
「唉，是啊，不過據說秦副市長要去尚海了！」
「是啊，都這麼傳呢！」
「行了，別操心人家了！」
「誒？領導，待會咱們給秦副市長攤個雞蛋吧？」
「攤雞蛋？」
「對啊，不用鍋，就拿車前蓋子就能熟！」
眾人哈哈大笑，那領導道：「好啊！這個表示的機會就交給你了。」
「額……」
「到時候秦副市長一定親切的把雞蛋糊在你的臉上！」
「哈哈哈，那也不錯啊！」有人笑道。
「領導！其實我覺得諷刺一下也沒什麼！」一人突然道。
「沒什麼？那你去？」領導問。
那人笑笑道：「那我倒不敢，不過我聽到一個說法！」
「什麼說法？」
那人猶豫一下，道：「不過就是隨便說說，可別瞎傳啊！」
「有屁快放！」領導急道。
那人一咬牙，不吐不快啊，雖然人家講給自己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別出去嚼舌根，但覺得都是兄弟，也無所謂，於是道：「據我聽說啊，咱們蘇杭正在承辦全國玄學大會！」
「玄學大會？怎麼扯那去了？」領導問。
「對！那天秦副市長在這個縣城考察，然後遇到了玄學大會那些人！就是全華夏的風水大師！」
「哦？」
「然後有個人告訴秦副市長，今天會有雲彩，告訴她準備降雨！」
「胡扯！這都哪跟哪啊！」那領導覺得這純屬扯淡，不屑一笑，人就是這樣，喜歡以訛傳訛。
那人聞言急了，自己背信棄義說了，你們怎麼不信呢？
「真的！咱們蘇杭那四大門派，都去了！好多高人呢，據說還有人看到易居明了呢！」
「易居明？」有人驚訝道。
「是啊！就港城那個大師，給港城首富布風水的，就在這個縣城的大酒店，不信你們問問，真的，好多領導都跟著呢！」
「這.……這領導不怕犯錯誤？」
「所以啊，秦副市長承擔的壓力肯定很大的！如果真的被人做文章，可挺麻煩，我就是跟你們說說啊，千萬別和別人說！」那人用同樣的口吻叮囑道，他不知道，這個叮囑在這兩天都快被說爛了。
沒錯，人人都是如此，覺得秘密很重要，只和近的人說，然後都覺得沒關係，一個又一個近的人，最後第一個說出口的人驚訝發現，自己不認識的那個人都知道了，所以就傳開了。
……
秦淼來到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眾人不同的目光，親切的和眾人站在了同一戰線上，遙望湛藍的天際，她頭一次覺得藍天真的很討厭，也覺得陽光不是燦爛，而是狠辣。
她們不知道，在相隔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也有同樣一群人飽受陽光摧殘，正是一大群玄學大師。
眾人已經逐漸從震撼和激動中走了出來，因為李艷陽已經上去半個小時了，天上沒有電閃雷鳴，沒有風雨交加，甚至都沒有風雲突變。
本來的好奇也被磨平了，眾人甚至懷疑李艷陽是不是坐那睡著了，或者是尷尬的不好意思下來了。
「不會不成了吧？」侯長青沒敢大聲，對著許儀亮問道。
許儀亮搖搖頭：「不知道，但就算有效果現在也不至於這麼快，又不是神仙，哪能像孫悟空一樣，一句話就天地變色。」
眾人聞言覺得有理，只能等待著。
鬼道對李艷陽絲毫不曾懷疑，當然不是覺得他一定成功，但起碼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可能出現紕漏也未必。
此刻看著尹萬千忍不住低聲開口：「這傢伙怎麼會的這麼多？」
尹萬千也是嘖嘖稱奇，小聲道：「不知道啊，感覺他渾身都是秘密，看來這玄洪門雖然凋零，但財富不可小覷啊！」
「是啊，不過再有財富沒有能人也發揮不出來，得遇此子，當真萬幸！」鬼道道。
尹萬千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其實這次兩人猜錯了，如果他們要知道真相肯定會震驚的合不攏嘴。
因為這次，李艷陽和他們一樣，取得了自己的突破。
當然，這不是閉門造車想出來的，是博採眾家之長想到的。
他要感謝三個人，第一個是皇甫東風，他沒有記載這個陣法，但他給了李艷陽一個思維方式，一個創新創造的思維方式，正是他天馬行空的思維給李艷陽打開了一扇門。
第二個要感謝的是胡文舉，因為他在課堂上講述了一個關於呼風喚雨的設想，並講述了風雨這一自然現象產生的原因。
當然，最要感謝的還是他的師父，或者說師門，讓他藏天地真氣於體內，擁有神鬼莫測之威。
沒錯，這個陣法的核心還是他的真氣。
古籍記載，氣者，升而為雲，降而為雨，藏於地中謂之氣。
所以這都是同樣的東西，他當然沒法去創造這個東西，雖然他真氣充沛，但就算在充沛也不能和雨相提並論，就算他把全部真氣打到空中都不見得能形成一片雲彩，更不用說下雨了，所以嚴格來說他不是喚雨，而是聚雲，聚雲也不是創造雲，實際是呼風！
李艷陽也是現在才明白，呼風喚雨不是兩個詞，而是一個，呼來風，才能帶來雲，帶來雲，才能喚出雨。
所以這是一個過程。
李艷陽一道真氣打出是可以形成一片氣流，但還不至於把雲吹來，但這不代表它沒有帶起風的能力，特定條件下蝴蝶一個翅膀還颳起龍捲風呢，何況自己的真氣，所以他只需要找到這個特定條件，就能讓自己的真氣的威力擴大。
這個特定條件就是陣法！
他讓龍天澤找人架起的五個祭壇就是陣法，用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這個陣法其實就是一個擴充效果的裝置，就好比一個衛星信號發射器，或者更簡單的比喻就是現在各家各戶都用的無線路由器，可以把網路信號傳輸到更遠的距離，也讓信號更加強大。
他在陣法里運氣，由陣法擴大，從而產生一個巨大的漩渦，再通過陣法發射到空中，形成一股牽扯力，利用壓強，引得雲彩過來。
之所以這個弧形向東，並不是固定的，只是他看了天氣預報，離此地最近有雨的地方就在東邊，他要借那邊的雨下到這個縣城。
眾人沒有感覺，但李艷陽卻並不著急，因為到現在位置，他施放的真氣還沒到一定程度，效果還沒有真正的顯現。
正在眾人百無聊賴的時候，李艷陽突然收功，然後站了起來。
眾人心道難道失敗了，他要下來了？
這個念想剛剛起來，他們就發現李艷陽動了，不過沒有下來，而是拿著桃木劍開始揮舞。
眾人瞪大眼睛，不明白李艷陽發什麼神經，面對東邊，拿著桃木劍在空中不斷畫圓，眾人正納悶間，只見李艷陽畫了幾個圓之後突然猛地一用力，把桃木劍向著右側一甩。
眾人一陣擔心，生怕他猛的用力跌下高架，但很快，事實證明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高架很穩，沒有晃動，李艷陽也沒有跌落。
穩定一下心神，眾人發現李艷陽又畫上了，畫了幾個圓，然後又是猛地一甩，不過這次眾人發現方向似乎不同了，和剛才的角度不一樣.……
眾人正好奇的時候，李艷陽再次畫圓，然後又是一甩，這次眾人看的更清楚，他是向身後甩的。
眾人一腦門問號，恨不得把李艷陽拉下來問個所以然，但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帶著震驚詫異的聲音響起——有風！
突然一聲把正在聚精會神的眾人嚇了一跳，因為聲音中有點顫抖，還帶著不敢置信，那感覺彷彿不是在說有風，而是有鬼！
眾人一愣，然後有人道：「胡扯，哪有風啊！」
是啊，眾人聞言之後也感受了一番，一身的汗，要是有風肯定感覺的到。
「你們看那！」
那人伸手一指。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正是李艷陽所在的高架。
眾人一陣納悶，那有風你能感覺到？但突然，全愣住了，因為五個高架上的小旗，有三個已經抬頭，迎風招展！
眾人頓時愣住，不是詫異於本來蔫吧的小旗怎麼太抬頭了，而是覺得詭異，五個高架不遠，但三個小旗招展，那兩個則紋絲不動。
就在這時，眾人只見李艷陽再次甩劍，然後眾人就看到了人生中最詭異的一幕。
只見李艷陽劍鋒所指，黃色小旗猛然跳動，然後便和先前三個小旗一樣，開始迎風飄揚。
這是第一次，這是所有人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風從無到有，眼中充滿震撼。
不是震撼風起，而是震撼於李艷陽神乎其技。
這不是簡單的一個扇風，因為扇風之後風就停了，他這是生風啊！
因為甩過之後，那風就沒停啊！
李艷陽第五劍揮出，最後一個小旗彷彿收到命令，跟著飄揚起來。
眾人身旁無風，但突然升起無數雞皮疙瘩，看著高高的祭壇，看著站在上邊瀟洒揮舞的李艷陽，生出無限崇拜，如見神明。
那風只在陣中颳起，也只有李艷陽能感受到，這風是熟悉的味道，來自一直蓄於體內的真氣。
切身感受風在逐步變大，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使得自己的道袍都跟著起舞，李艷陽心中狂喜，雖然他想見了這個效果，但真切的體會到成功的喜悅，還是忍不住一陣激動，那一刻，他突然生出一股無限豪情，說是得意忘形也好，說是志得意滿也罷，只覺這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於是，他腳踏祭壇，劍指東方，對著藍天烈日，對著無邊蒼穹，朗聲喝道——雲來！
一聲雲來，如晴天霹靂，在祭壇炸響，在天地曠野間回蕩，那一刻，眾人生出一種錯覺，如果這天地之間真有神仙，必將聞聲而動，這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這一刻，李艷陽就是天地主宰！
彷彿是為了回應眾人的心思，又彷彿是為了感應李艷陽的號召，眾人頓感一絲涼意襲來。
眾人一陣激動，不禁動容，因為他們知道這涼意從何而來，那是微風拂過，蒸發了身上的汗珠。
風很小，沒有眾人想象之中該有的狂風驟起然後陰雲密布，但絲毫不影響心中的震撼。
若在平時，微風拂過不會激起任何漣漪，但這一刻，他們知道，這風因何而來。
遠在二十公里之外的秦淼不知道這風因何而來，但同樣感受到一絲涼爽。
但這微風並不能引起她和氣象局工作人員的注意，因為他們和那些大師一樣，只在地面上，根本不知道在天空之上，現在狂風大作，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對著遙遠東方伸出魔爪，而遙遠的東方大片雲彩被這魔爪牽引著開始一次旅行。
見到風起，關注著李艷陽的眾人精神大震，他們知道風來了，雲就要來了，雲來了，雨或許也就到了。
就在眾人急切等待的時候，幾個莊稼漢走了過來，看到自家田地前圍了一群人，還有人建造了幾個大木架，不禁疑惑。
「你們在做什麼？」
突然聽到聲響，一直看著李艷陽的眾人趕忙回頭。
肅寧剛要上去解釋一句，不料有個激動的傢伙說話了：「老伯，給你們求雨呢！」
老伯聞言一愣，這才發現高架上居然還有個人，他就是聽到剛才有人大喊才出來的，那聲音太大了，就像電視里在山谷里吶喊的一樣，所以出來看看，此刻聽到求雨，老伯突然一陣激動。
雖然不信這個東西，但見這麼大陣仗，不由得心生希望：「誰請你們來的？這能成？」
肅寧趕忙接過話茬：「沒人請我們，我們是看這裡乾旱的厲害，所以過來的，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我們在努力。」
那老伯雖然是個莊稼漢，但也看出這群人的不同尋常，再看高台上那個穿著道袍的傢伙，一陣激動，不管怎麼說，穿的這麼正式，跑到那麼高的地方，連防護措施都沒有，如此玩命又不拿報酬，簡直菩薩心腸，更不可能是扯淡了，反正拿命去扯淡的他沒見過，所以瞬間就覺得一定能成！
不僅是出於對眾人的信任，最主要的是潛意識的希望，沒雨就可能面臨絕收的危險，這是他們的命啊。
到了這個時候，凡事都得往好處想。
眾人和老伯解釋了一番，再次重新看向李艷陽，沒注意到老伯看看李艷陽之後突然離開了。
然後沒一會，他們發現玩大了，一群那女老少都圍了過來，還嘰嘰喳喳的議論求雨。
當然，不乏一些質疑的，但很多人在確定沒人請他們來之後，還是對這個古老的傳說保留著希望。
「呀！你們看，有雲彩！」
就在眾人嘰嘰喳喳的時候，忽然一個女人的大喝響起。
眾人聞言看向東方天際，一朵白雲正緩緩飄來。
眾人難掩興奮，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雖然這一朵白雲根本無濟於事，但就像微風一樣，這是一個信號！
很快，眾人的想法被證實，因為一片又一片的雲彩過來了，眾人正在狂喜的時候，突然，表情同時僵住，看著遙遠的天際，瞠目結舌。
那裡，天是黑的，那裡，雲朵不再是一片一片，而是連綿如同山脈，山脈的下方，一片陰暗。
突然一個抽泣聲響起，竟然有人喜極而泣，激動的嗚咽出聲。
這片雲啊，真美啊！他們盼了好久了，盼的食不知味，它終於來了！
遮天蔽日的陰雲緩緩飄來，如同千萬大軍，真應了那句黑雲壓城城欲摧，但眾人沒有詩句里的憂慮，反而比陽光普照更要欣喜。
二十公裡外，氣象局的人全部站了起來，看著遙遠的雲，充滿了不可置信，眨眨眼睛，不是幻覺，掐了自己一下，不是夢。平生第一次，他們否定了科學。
「這.……」氣象局的領導張大嘴巴。
楊沐激動過後終於回神，眼中也隱現淚光，他說的是對的！
她突然想起父親跟她講述的那日在醫院的場景。
他說要問天借命，如果不給呢？不給就搶！這就是李艷陽！他說的，天都不能反駁！
陰雲越來越清晰，天地越來越陰暗，終於，那熾熱的陽光被陰雲吞噬，眾人也終於可以不再忌憚毒辣的強光，鄭重的直視那天地之間最偉岸的身姿，模樣看不清晰，但絲毫不影響眾人虔誠的敬仰。
他立於高台上，不在人間，彷彿他就在雲端，那連綿的陰雲都是他的附屬。
眾人虔誠的看著神明，不料神明心中在擔心，秦淼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因為他已經發現，雲彩確實夠用，但和他最初的關心一樣，經過長途跋涉已經稀薄了很多，似乎不具備自行降雨的能力了。
咚！
就在李艷陽擔心的時候，突然一聲悶雷響起，李艷陽明顯感覺架子一顫，魂差點沒飛掉，他知道，這不是雷，這特么是大炮！
看著陰雲密布，激動的秦淼從市長變成了師長，一聲大喝，極具威嚴——開炮！
於是，咚的一聲，一枚催雨彈射向雲端。
聽到悶雷，眾人便舉頭望天，彷彿要把身子拔高一節，第一時間感受雨水的洗禮。
沒有讓眾人等太久，淅瀝瀝的雨水飄灑而下，澆注在田野上，澆注在眾人臉上，澆注在眾人心裡。
李艷陽笑了，因為雖然不在地面，但他能感受到大家的開心，原來做好事真的可以讓人開心。
李艷陽本來正在樹立自己正確的價值觀，但突然愣住了，然後手足無措，充滿慌張。
不僅是他，四大宗師也愣住了，眾人全愣住了，尤其距離肅寧最近的寧千尋已然呆若木雞，俯視著肅寧。
沒錯正是俯視，因為就在雨水灑下的那一刻，這個年已半百的老人跪了下去。
他對著高架，五體投地。
寧千尋震驚不已，不知道該不該扶起他，但不待她反應，就聽到一個又一個的聲音響起，轉身的一刻，她看到了令她一生難忘的一幕。
數十百姓全部屈膝，跟著肅寧一樣，對著高架，跪了下去，然後五體投地。
細雨綿綿，天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