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0章 再大，也是老鼠
看著一雙雙迷茫的眼神，張九九心懷愧疚，這些兄弟跟了她，然而，任性的她一晚上輸了個底掉，她終於發現，輸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資產，還有兄弟們的飯碗。
「瘦猴，把車上的錢拿下來。」
張九九對瘦猴說了一句話，然後看了眼沒有離開的龍天澤：「天哥，不嫌棄就進來吧。」
龍天澤知道張九九心情不好，雖然場面頗為尷尬，但還是進去了。
不一會，瘦猴指揮幾個兄弟把幾百萬現金抬進了別墅。
坐在沙發上，給龍天澤點了一支煙，看到忙碌的幾人把錢放到茶几上，張九九突然笑了一下，笑的眾人有些不解。
看著茶几上的錢，張九九道：「瘦猴啊，你可真笨，這麼多錢，你怎麼布帶著兄弟們跑啊？」
瘦猴聞言微微一愣，惶恐的看著大姐，半晌道：「我怕九姐砍死我。」
張九九抬頭，瘦猴咧嘴在笑，心中沒來由的一暖，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了，砍不了你，再說了，你不會跑啊？」
瘦猴搖搖頭：「跟了九姐這麼多年，哪怕您……什麼也不是了，我還是沒膽子跟您作對……」
「哈哈哈……」張九九笑了，笑的眼角閃爍淚光，離開斗獸場，她頭一次心中真的舒服了一些，眾人一開始不明所以，此刻感受到九姐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也都笑了。
原本愁眉苦臉的眾人只覺此刻真的舒服，此刻並非一無所有，還有一個義字，他們是小混混不假，但他們也是一個獨立的靈魂，他們是九姐的人，以前以此為榮，現在仍然是，哪怕將來不是了，這仍舊是一段不能抹殺，永遠銘記的歲月。
「你啊，天生狗腿子命，做不了老大。」張九九看著瘦猴，挖苦道。
瘦猴撓撓頭：「我不知道怎麼做老大，但要是狗腿子都當不好，也甭指望混出頭了。」
張九九忽然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以前瘦猴只是做事靠譜，讓她放心，所以高看一眼，如今，別有一番滋味，或許這就叫患難見真情吧。
九姐一掃陰霾，抬頭看著自己的兄弟們，倍感驕傲。誰說樹倒猢猻散？我張九九的兄弟，都是有情有義的好男兒！
龍天澤也是一陣讚歎，對於張九九，以前就聽說過，覺得一個女人混到這個程度不容易，此刻再看他的小弟，心中滿是敬佩，什麼樣的老大就有什麼樣的兄弟，不是每個道上的人都講究道義，因為在今天，那東西不值錢了，管中窺豹，對張九九的評價又高了一大截。
「能有你們這群兄弟，我張九九這輩子都無憾了，不枉混這一回！」
聽到張九九驕傲的一句話，眾人突然有點慌，瘦猴更是一臉驚恐。
「瘦猴，這些是贏的錢，今天到場的兄弟每人分五萬！」
聽到張九九的大度，眾人沒有像往日分錢那般欣喜，反而多了一絲慌張和惆悵。
「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明天那五千萬到賬，一起發……」
「九姐！」瘦猴史無前例的打斷了張九九的話，急道：「還沒到發工資的時候！」
張九九知道瘦猴想說什麼，她也知道沒到呢，但這是最後一次了。
「發吧，我累了！」張九九長呼一口氣：「我心情也不大好，散夥飯不吃了，你就代我張羅一頓，狠吃，狠喝，吃完每人再發兩萬，就說我張九九讓兄弟們失望了！」
「不！」瘦猴大喊出聲，但一個不字說完竟不知該如何表達，見九姐朝他擺手，瘦猴急了：「你贏，我們陪你君臨天下，你輸，我們陪你東山再起！」
張九九目瞪口呆，隨即啞然失笑，他知道瘦猴不善表達，心裡十分感動，笑道：「這詞不是跟大姐用的！」
「額……」瘦猴有點尷尬，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所以記起了當初看到的讓他熱血沸騰的一句話，沒想到被大姐打擊了，臉色漲紅。
「我真累了，以後不混了，我還有閑錢，也學學人家，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以你九姐的能力，環遊個世界不成問題.……」說著說著張九九忽然覺得心中一松，甚至還有點期待，欣喜道：「等回來了，咱也去相親，找個.……嗯，大學教授吧，聽說都很悶，或者博士什麼的，也玩玩相夫教子，哈哈哈哈.……」
張九九越說越高興，瘦猴難受了：「您不能欺負老實人.……」
張九九勃然大怒，一揮手：「拖出去彈鳥！」
哈哈哈哈……
眾人再次聽到九姐開玩笑時候最愛的口頭禪，哄堂大笑，一掃陰霾。
龍天澤冷眼旁觀，生出幾分羨慕。
「好了，不和你們扯了，我要休息了，拿了錢滾蛋！」
「九姐.……」
「大姐.……」
「別和我煽情哈，對了瘦猴，你頭還疼么？」張九九趕忙打住眾人，看著瘦猴問道。
瘦猴搖搖頭，九姐又道：「你領一百萬。」
瘦猴如遭雷擊，無悲無喜，滿臉震驚。
「不是獎勵你這些年鞍前馬後，只因為你幫我踹了那傢伙一腳，很好！我沒機會再見到他了，見到也踹不過，所以，這是你的獎勵！」
眾人聞言頓住，娘的，當時上去踹兩腳好了.……
「為什麼？」
長久沉默的龍天澤說話了。
「嗯？」張九九不解。
「為什麼見不到他了？」龍天澤問。
張九九本來的陰霾再次浮現，冷聲道：「再見我會宰了他！」
其實她知道做不到，因為干不過，只是她知道，自己分完財產會出去散心，而且約定過，誰在找誰，誰是孫子！
「宰誰？我幫你！」
張九九正暗暗發狠，眾人也在發誓，再見到那傢伙，哪怕沒有九姐打賞，也一定要踹他兩腳，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熟悉的，可惡的聲音響起了。
眾人轉頭，門口立著一個人，正是李艷陽！
嘴角掛笑，真他娘的欠揍。
「宰你！」娘的，找你還找不到呢，你還敢問？瘦猴只想給大姐出氣，冷冷出聲。
「啊？」李艷陽有點懵，宰我啊.……
看看一眾憤怒的表情，李艷陽明白了，現在不是一個戰壕的戰友了，他是敵人……
「瘦猴，你是不是忘了疼了？」
「卧槽.……」尼瑪兩個字沒敢出口，猛然頓住，別說，後腦勺又開始疼了，轉頭，看向九姐，這是一個詢問，只要九姐點頭，他就帶兄弟們一哄而上。
「你來幹嘛？」
九姐壓下憤怒，冷聲問道。
幹嘛？李艷陽其實沒想好，於是道：「看看你……」
眾人愣住，這特么什麼話？看看你？看什麼？看熱鬧？
「師父.……」龍天澤忍不住了，趕忙出口提醒，您老知不知道人家多傷心，別開玩笑了吧.……
龍天澤的聲音響起，眾人全部轉頭，發現龍天澤看著李艷陽呢，再轉頭，看著李艷陽，滿腦都是問號。
師父？龍天澤的師父？
張九九終於明白了，原來他說等師父，是等他！不過她又不明白了，他怎麼會有師父，李艷陽怎麼會是他師父？
然後她又明白了，難怪龍天澤今天突然示好，原來如此。
「聽到沒有？龍天澤是我徒弟，你們還這個眼神看我？信不信我讓他幹掉你們？」李艷陽得意洋洋道，媽的，有個黑澀會徒弟還是很有面子的。
眾人還真有點慌，哪怕這句話更欠揍。
「三子，把門關上！」
瘦猴對著門口喊了一聲，遠處一個小弟順手關門。
「幹嘛？」
李艷陽問。
「關門，打狗！」
瘦猴管你嗎的龍天澤還是他師父，四五十人，今晚就弄死你倆，看你能咋樣。
「小九，別鬧！」
龍天澤開口了，他倒是不慌，就是怕九姐吃苦頭。
張九九知道不能亂來，但她同樣不想看李艷陽，冷聲道：「你可以滾了！」
李艷陽愣了一下：「滾？」
「對！」張九九迎著李艷陽的目光，毫不猶豫。
透過她的目光，李艷陽看出了滿滿的怨恨。
「額，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會輸，這不正常……」雖然李艷陽有一千種辦法，但他知道，這次真的把九姐惹惱了，在她的目光下，不禁心懷愧疚。
九姐本來不想理會他，此刻聞言不禁大怒：「你憑什麼沒想到？你憑什麼自信一定能贏？你憑什麼全賭進去？」
面對張九九連珠炮的發問，李艷陽沒有反駁，因為這個女人處在暴走的邊緣，於是和聲道：「真的，道哥本來不會輸，我也沒弄明白怎麼回事，真的是意外……」
「意外？呵呵……」張九九被氣笑了，冷笑兩聲是難以壓制的憤怒，吼道：「憑什麼特么你輸就是意外？人家土佐被土狗咬死不是意外？誰能想到？就許別人意外，你就不行？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特么憑什麼拿我的身家去賭啊？啊？！！！！」
張九九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怒目吼叫。
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如醍醐灌頂，讓李艷陽不禁愣住，是啊，憑什麼自己幹掉別人就行，別人贏自己就算意外？
張九九聲聲怒罵，到李艷陽這裡都化成一個辭彙，你自大，你混蛋！
是啊，盲目的自信就是自大，自以為把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實際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種感覺很熟悉，似曾相識，不止一次。
「小九！」龍天澤看到師父臉色難看，趕忙出聲制止。
「滾！」張九九一揮手，誰的面子都不給。
看到張九九怒氣勃發，李艷陽並沒有因此心生責怪，而是點點頭，一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張九九憤怒歸憤怒，但看到李艷陽轉身就走，瞬間懵了，這個懦夫真的要走？
「你失去的，我會幫你拿回來！」
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背影傳來，張九九心中一跳。
「師父！」
龍天澤聽到這個聲音有點害怕，師父老人家一怒能日星星，北斗七星都彎了，韓永宇還不得折啊？這事因自己而起，雖然韓永宇也不是什麼好鳥，但他真慘死師父之手，多少會有點愧疚。
李艷陽轉頭，龍天澤趕忙道：「這事您還是息怒吧，交給我，小九不會垮，我幫她東山再起，但這事，現在真不能把氣都撒在韓永宇身上……」
龍天澤開口，眾人轉頭，心中一喜，如果有龍天澤的幫扶，九姐不會垮，甚至很快就能捲土重來！
張九九複雜的看了龍天澤一眼，以為他怕師父犯險，不過沒料到他真要仗義相助，如果有他幫忙，張九九不怕不能重新積累事業，並奪回自己的東西，到時候韓永宇還敢和她找茬？躲都來不及吧。
「有你我是放心，但今天這個場子我必須找回來，不然這口氣出不來，我不痛快，他們要贏了道哥我無話可說，但他們差點弄死道哥，這之中一定有問題！」李艷陽也知道自己出手有點欺負人，但他知道道哥的倒地一定是有原因的，否則道哥不會離開斗獸場就恢復了，他當時也以為道哥突然病了，但現在很明顯，不是那麼回事。
「那這事兒怪不得韓永宇，是張三千使了手段。」龍天澤道。
李艷陽聞言問道：「什麼手段？」
龍天澤道：「他應該是在杜高身上抹葯了，是一種狗聞了就會四肢無力的葯。」
眾人都明白了，原來如此！
「哦，那看來應該去找張三千啊……」李艷陽點點頭，說好吧，然後再次抬步。
龍天澤知道，師父心意已決了。
見李艷陽走了出去，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張九九看向龍天澤，突然有些擔心：「你怎麼還往張三千身上惹？」
「都一樣的……」龍天澤聞言苦笑，知道在她心裡，張三千遠比韓永宇難對付，但他知道，對於師父來說，都是一樣的……
張九九沒聽懂，問道：「那能一樣么？張三千是什麼人你不知道？」
龍天澤點點頭，坐在了沙發上：「對於貓來說，再大的老鼠也是老鼠……」
……
「瘦猴，帶人跟著！」
張九九還是有些擔心，李艷陽一個人，他有兄弟么？
「算了！」龍天澤見瘦猴帶人要走，制止一聲，道：「九姐，休息吧。」
龍天澤起身告辭，張九九愣住了：「九姐？」
龍天澤點點頭：「明天你就是九姐了，我只是提前叫了。」
張九九整個人都迷糊著，目送龍天澤離開，良久沒有說話。
一聲九姐，龍天澤叫的有點苦澀，但倒沒有多不舒服，要不是師父看中，他也不會是天哥，而九姐，根本不算什麼，到時候沒準還得叫師娘呢.……
張三千啊張三千，怪你自己運氣不好吧，遇到李艷陽的人，只有兩個結果，他喜歡的，天堂，他討厭的，地獄。
再次來到斗獸場，此刻已經關了門，但李艷陽知道，這裡得有人守著，於是敲門。
敲了半天，終於傳出一個懶散的叫聲：「誰啊？」
「我！」李艷陽喊道。
「你？你是誰啊？」裡邊問道。
「我是你大爺！開門！」李艷陽喊道。
……
裡邊的兄弟有點慌，叫上一個哥們兒，小心翼翼道：「好像特么來砸場子的……」
「不對啊，就一個人！」
「你看看還有沒有人，我去拿傢伙！」
兩人點點頭，分開行動。
良久，來到門口，刺耳的敲門聲還在響著，分外嘈雜。
「就一個？」
「對！傢伙呢？」
另一人遞出一把槍，一人拿了一把。
「傻.B，你特么是不是喝多了？還是特么輸傻了，大半夜不睡覺來幹嘛？」一人對著大門喊道。
「我找張三千！」李艷陽發現這個鐵門很厚重，根本踹不開。
「張爺回家睡覺了，哪特么能在場子啊！趕緊滾蛋！」
「你叫張三千過來，我有事和他說。」
「去你媽.的，你說叫就叫啊？」
咣！
裡邊倆人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嚇了一跳，這傢伙勁兒可真大！
「不開門我特么踹一晚上！」李艷陽威脅道。
「媽.的！」忍不住了，裡邊那人掏出槍，對同伴道：「開門，我特么崩了狗.日.的！」
刺啦一聲，大門被打開，李艷陽看到一個黑洞。
「你特么……」
砰！
啊！
看場子的小弟剛亮槍要威脅，但話還沒說完，直接被一腳踢中手腕，別說開槍，都沒準備開槍呢，已經飛了。
「你……」
砰！
又是一腳，兩人瞬間失去戰鬥力，看著李艷陽，滿臉驚恐。
兩人有點後悔，早知道先打電話叫人好了，不該開門的，但是誰能想到遇到一個不怕槍的傢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