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做人還是做妖
外邊候著的兩人早圍住。
三人居高臨下瞧著他。
目光落在那舒展蠕動的東西上,這是什麽東西?
紅色綢布一樣地東西完全舒展開,小弟子被抖了出來,滾到在地上,隻是閉著眼睛。
“這是什麽?”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手中刀刃出手,小心靠近。
那紅色微微顫動,似乎是一片葉子?
一道綠光,綢帶已經裹住了地上地小修士,拉到了麵前。
另兩人就笑一聲,止步。
這個榆娘子定是瞧著這小修士鮮嫩,想著搶先下手。
無妨,還有兩個,不急,一個一個來。
方才都沒有動靜,看來也是窮途末路了。
於是,依舊先前那個漢子,趴在已經豁了一半的洞口,探出手去。
然後一聲叫。
外麵的人扭頭。
就見那個漢子已經升到半空,踢騰著腿。
看著那冉冉升起,托著漢子的紅色花瓣,驚得長大了嘴巴。
榆娘子再瞧一瞧地上那片依舊蠕動的紅色,
花妖,這裏頭竟然潛伏著一隻花妖?
兩人急急後退,仰頭,打量:花瓣扭轉,巨大的花萼上一片花瓣,卷住了那漢子的腳,收緊。
這是一株至少千年的花妖,如此大的花朵,著實罕見。
這個念頭一閃過,瞬間就蓋過了方才的驚懼,兩人相視一眼。
他們拔出了兵刃,雙雙向半空地花妖包抄而去。
搖曳著的巨大花托,翠綠,活力四射,兩人眼睛也發出綠光。
兩人很快掠到麵前,用力向那巨大的花梗砍去。
瞬間就發覺不對。
望著那突然就開出另外一片花瓣的花妖,兩人急速向兩邊彈開,卻是慢了一步。
慘叫一聲。
漢子身子落地,竟然是半截。
另外半截沒了。
修士築基,身子強悍之程度亦是跟著提升。
且這漢子修的可是體修,築基期的體修,身子雖說不是金剛不壞之身,卻是尋常刀劍所不能輕易傷及的。
是以,方才,這個漢子才會探身去那裂縫裏摸尋。
現在,他的兩條腿竟然是被切瓜菜般地,扯了下來。
剩下的兩人眼裏這才有了駭意。
這不是普通的花妖。
絕對是隻千年老妖。
兩人再也沒有了那覬覦之心,一時雙雙收了家夥,就要跑路。
乘著花妖向地上正蠕動的修士繼續撲過去的時候,是最好的時機。
此時,榆娘子他們渾然忘了方才的誓言。
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現在,這根繩子斷了,這螞蚱當然得跑了。
流光一閃,兩人已經躥到了半空,電光火石之間,奇怪,這裏怎麽可以禦靈力飛行了。
紅光頻閃,憑空出現的碩大花瓣,擋在兩人前麵,巨大的花瓣迅速一裹,兩人雙雙就被扯下了地。
兩人掙紮哀嚎,情急之下,伸了手中的兵刃,一通亂戳。
“哢嚓哢嚓!”
一陣瘮人的響聲中,榆娘子那尖銳的聲音逐漸消失。
隻有地上搖曳的花瓣,鮮活,綠色的花萼上,原本光禿的花萼上,又開出了一片完整的花瓣,花瓣上也是紅色淋漓,上麵還插著榆娘子的長刀。
哢嚓哢嚓,紅花吞吐,卷曲,細密的牙齒在閃著光。
趴在地上那個玉虛小弟子呆呆地看著,麵如土色。
一時吃完,紅花轉了一個向,向他伸展過來。
小弟子一聲叫,閉上了眼。
一陣唏嗦聲,地上的花瓣慢慢地升起,哢嚓一下,湊到了花萼上。
身後有響聲。
三個人正從那地縫裏爬出來。
“師兄!”
小弟子一聲叫。
待得看清二師兄身後那個女子。
“李長老!”
他攤在地上,呼出一口氣,終於軟了。
李惜看著地上閃閃發光的煞血,原本所剩無幾的花瓣已經長出了大半,顏色鮮紅。
“怎麽回事?”
她瞧著一身狼狽相互攙扶的兩個玉虛弟子。
玉虛的弟子她認不全,但是,他們身上這身衣裳,她卻是認得的。
看樣子,是出來曆練的弟子。
怎麽到了這裏?
瞧瞧地上已經被打掃一空的戰場,李惜默然。
煞血開了殺戒了。
好在,她沒有對玉虛的弟子下手。
還算她知道輕重。
她扭頭,問身旁的兩個弟子:“這些人是誰?”
地上已經是一堆破衣爛裳,哪裏還有什麽人?
她抽抽嘴角,隻能問這兩人了。
“稟長老,我們是奉命下山曆練的弟子,此番碰到這三人,被劫……”
領隊的大弟子不敢怠慢,一邊嗅著那空氣當中浮動的暗香,小心翼翼地回話,一邊覷著李惜。
渾身髒兮兮,衣袍已經辨不出顏色的李惜,微微閉著眼睛。
她身上散發出一股子泥石味。
這是在土裏埋了多久?
想到方才,那手探過來的時候,他們齊齊向後擠去,然後被堵住,驚得出了一聲毛汗。
身後的岩石竟然動了起來。
然後,就發現了李長老。
李惜看看他們,伸手,抹了一把臉。
真髒啊!
她在這裏已經呆了三月有餘。
她躺在了那個坑底,什麽也不想,隻是想靜一靜。
她靜靜地躺在那裏,聞著那石頭的粉塵味道。
然後,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很沉。
睡得很香,沒有做夢,沒有想象當中的彩石,也沒有想象當中的碧玉,隻有那無邊無間的黑暗,向她湧過來,她安心地睡過去了……
她真的沉睡過去了,想醒來,都醒不來。
是他們喚醒了她。
那熟悉的靈力的氣息。
她感應到了熟悉的符畫,傳聲符,那是她畫的。
這是玉虛的弟子。
隻是,煞血先一步出去,出手似乎太利落了些。
看著已經恢複了三片花瓣的煞血。
李惜垂下了眸子。
它們在這裏,已經呆了許久,煞血的傷勢一直沒有徹底恢複。
它需要靈力,需要鮮血。
李惜不能否認這一點。
聽著兩個弟子的敘述,李惜呼一口氣。
“你們還是先回去吧。”
看這兩人都傷得嚴重。
這曆練恐怕是不能繼續了。
領隊師兄答應一聲,接過李惜的傳聲符。
很快就有了回應。
有一對玉虛的修士正往這邊來。
三人向李惜告辭,趕去和對方匯合。
看著遠去的三人,李惜輕聲:“咱們也走吧。”
煞血搖擺了一下,驀地縮小,跳到李惜的肩膀上,幻化成了一朵殷紅的小花,三片花瓣,小小的。
“他們是壞人!”
它彎了一下花萼,脆聲:“好飽!”
紅光一閃,紅花被一隻白皙的手擼了下拉,兩根手指捏這花莖。舉高了。
紅花扭動了一下,鐵緊。
“煞血,我告訴你,我沒有責難你的意思,他們是該死。隻是,下回,你下手前,先別急。因為,這個世上,什麽是好人,什麽是壞人,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不是簡單的吃掉就好了。那樣,就是妖了,知道嗎?為什麽他們人人要罵妖怪?是因為,妖怪太簡單,不管什麽,隻是吃掉,我們.……要做隻明理的妖!”
李惜最後一句話,似乎是有些底氣不足。
“哦!可是,主人之前不是這樣說的。她說,你是妖,妖就是憑本能做事,想吃就吃,想殺就殺。這才是妖之本色。像方才,那些人想要吃了小鳳,小鳳當然要還擊了。”
煞血說,一字一句,它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