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籌碼
陶浪直奔堂長殿，結果卻迎來蕭正頹喪不堪的神色，還有紅木桌上面厚厚一疊銀票，這是蕭正的全部家產。
「真是沒想到，」蕭正不斷敲打桌面以示懊悔，「我們出手晚了，時值全城所有學堂都在備戰各自的十月考核與接下來的總堂大考，臨漠城內的中品紋丹已被搶購一空，再多的銀子也無法買到，而下品紋丹對體脈會生出恙害，絕不能濫用，真是空有金銀無有紋丹啊。」
他的頜下鬍鬚毫無生氣耷拉下來。
似乎有氣無力。
兩月晉陞聖體九層的希望徹底破滅！
沒有中品紋丹，再快的修速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就九層。
陶浪卻如釋重負，若是揮霍了人家的紋丹，最後毫無建樹，那就不單單是丟臉了，「堂長大人，其實我並沒有太大的勝算；不過，請大人放心，弟子一定勤學苦練，明面再參加考核，為東堂眼眉吐氣。」
「來不及了，」蕭正看上去萬念俱灰，「我已經收到城府監學廳的最後通牒，全城各學堂都有在總堂榜上拿過前十的記錄，唯獨我們東堂沒有。所以監學廳聲明，今年若是再登不上總堂榜，或者堂子們戰績不佳，官府便取締東城學堂，將全部弟子發配到其他地方，以後東城一帶不再設立紋修學堂。」
東疆的沙漠，成為泯滅弟子天分的借口。
在無數家長的慫恿下，官府準備取締東城學堂。
若是東城沒了紋修學堂，將來的弟子們自然而然就會被分往其他學堂，躲開人人視之為瘟疫的東堂。
陶浪心亂如麻，這裡傾注了蕭正二十五年的心血，甚至是終生的希望，面臨的卻是無情地剝奪，縱使自己能夠修至聖體九層，也不可能對陣總堂的上品弟子，還有數百名中品高手，拿到前十簡直是痴心妄想，只好期盼其他堂子取得好成績，如果數名堂子殺入百名以前，也可以視為較好戰績，勸慰道：
「堂長大人，還有小姐等人呢。」
蕭正搖搖頭，臉色更加滄桑無奈，「暖兒擅長的是殺速和技巧，可是始終尋不到一本適合的外修秘籍，你在秘境為她索來的【飛花錄】確實是一本極好的招法，但是飛花諸式注重的都是力道，與暖兒的長處有所抵觸，真的走進臨漠城總堂，恐怕不及那些上品弟子。」
陶浪卻沒有灰心，因為蕭暖那對眸子不僅僅是好看，而且充滿別人沒有的靈氣，「堂長放心，小姐一定能夠勝任。」
陶浪無可奈何，「其實，我早已將一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雖然測石始終呈示一殺命力，但是其中隱藏的實力極為可觀，完全可以和中品弟子相匹，想了很久，可能是你擁有神秘白紋的緣故，只要能夠修至九層，完全可以殺入總堂試一試，哪怕取得前三百名，作為下品弟子同樣可以維護學堂的地位。只可惜，現在沒有中品紋丹，無計可施。」
「堂長不是可以煉丹嗎？」
陶浪突發奇想，其實只是想瞧瞧什麼是煉丹。
蕭正二十五年以來只煉出一套中品紋丹，可是陶浪若要完成兩個月的強修，則需要六十套中品紋丹，每天都要耗費三顆不同的紋丹保持體脈、力量和精識力，而原紋境界的弟子每三天只能煉化一顆紋丹，不但杯水車薪，而且遙不可及。
他剛要擺手示意，又發現陶浪的眼神，不禁苦笑道：「好，我就來試試。」
煉化紋丹，不在所修的原紋色別，只要抵達原紋境界，無論是紅紋境、綠紋境還是藍紋境，都可以坐煉三丹。
紅紋丹起自肌膚，用以恢復體器的消耗；綠紋丹源於骨脈，恢復人的力量；藍紋丹則消耗煉丹師的精髓，恢復使用者的精識力。
與聖體修為相輔相成。
煉化紅紋丹后，無論成敗還是品質優劣，煉丹師的體脈都會降至低谷，無法再修行，需要恢復三日方才可以繼續修鍊或者煉丹；同樣，綠紋丹消耗煉丹師的氣力，藍紋丹耗費精識力，都需三日的恢復期。
蕭正端坐下來，凝神合目，雙手半握，開始煉丹。
不刻，他的身體周圍散發出淡淡的紅息，飄裊環繞，像是沐浴在紅色迷霧之中，而後那些紅息由淡變濃，幾乎將身體遮蔽。
太美了！
陶浪心中疾呼。
他知道，這些紅息就是宇宙中的三原色之一，看上去猶如大姑娘，可是攻擊起來驚天動地，親眼瞧見過這些紅息輕易抹掉費長英的九層招法，令南堂第一堂子歐陽突老老實實就範，這是何等的強大！
蕭正的鬢角緩緩淌下汗水。
喻示著此次凝鍊沒有觸及力量和精識力，而是在消耗體脈。
那就是在煉化紅紋丹。
看到那些血紅的原色紋息，陶浪不由得心神歡愉，這和自己的血脈意境有些相似，只是紅息可以親眼所見，意境卻只能意會領悟，無色無息。
但是，都是紅色。
想到這裡，他生出一種衝動，何不暗中幫助堂長一把！
陶浪也在後面打坐，閉上眼睛，喚醒自己的血脈意境，徜徉於彌天覆地的血空之中，以一息萬里的速度駕馭血浪飛向前方。
他知道，身體與堂長近在咫尺，但是在意境中，自己已經變得極為渺小，所以那種距離無限遙遠，不知道能否將那種微渺的力量沖入堂長的紅息之中。
過去半個時辰。
蕭正周圍的紅息已經達到最濃，完全將身體淹沒，這時，那些紅息開始向蕭正的雙掌中央流淌彙集。
絲絲縷縷，不停不歇。
正式煉丹開始。
只要釋放出的紅息全部沒入雙手中間，掌內就會出現對應的紋丹，或紅，或綠，或藍，又或殘品，或下品，或中品，或上品。
由於是靜止狀態，一種隱秘的力量從陶浪身體內發出，失去身體和心訣的操控變得微乎其微，而且隨著前行變得更加微薄。
意境中百萬里，那種微力在現實中只前行分毫。
良久，蕭正的身體一顫，彷彿感覺到什麼，但是馬上又安定下來。
在他的意識里，也許是殿門沒有關好，鑽來一縷微弱的風息，什麼也影響不到；不過，那不是風，而是陶浪在意境中奔波了億萬里路，終於將常人無法感觸到的力量遣送到蕭正體外的紅息中。
這很好玩。
陶浪的前方出現不可逾越的宇宙，也是紅色，看不見頂端，瞧不見邊際，而且蘊藏無比強大的力量，彷彿一經爆發，自己身外無窮無盡的血色海洋就會重返混沌。
到了！
那就是堂長釋放出的紅息。
此時已經變得無窮之大。
一個時辰后，蕭正身周的紅息消失，全部融入到雙掌中央。
丹成！
「竟然是中品紅紋丹！」蕭正渾然忘卻體脈的虛弱，彷彿年輕二十五歲，再次回到榮登東城學堂考核榜榜首之時。
陶浪結束意境，偷偷站立起來。
「中品？」
他不知道是人家堂長此次幸運，還是暗中助力起了作用。
蕭正蒼白的面孔浮現出難得的喜悅，將掌心出現的紅紋丹呈示在兩人眼前，「你瞧，顏色純正，真的是中品！」
一顆中品紋丹，在城內的交易場價格為一百兩銀子，一套紅綠藍三顆紋丹同售，由於是修行者才能同時使用，總體價格會稍微高一些。
兩人並非為這一百兩高興，而是二十五年寥寥無幾的機遇重來。
「有些奇怪，」蕭正充滿迷惑，「以往我曾煉化過幾顆中品紋丹，那時都是神清氣爽，而且體脈、氣力和精識力無比充沛，即使如此，也非必出中品；可是今天不知怎麼了，心念到底是因為你無法參加十月考核而分神，身體和氣力也因幾日的焦慮有所不及，卻硬是煉出了中品。」
陶浪隱約感覺到這與血脈意境有關，但是不好意思戳破，「堂長大人定有神助。」
「胡扯！」
蕭正才不相信那套。
陶浪欣賞完煉丹的壯舉，意猶未盡，問：「堂長大人，如果一個弟子能夠經常煉出上品紋丹，哪會怎麼樣？」
「哪有可能？」蕭正嚴肅囑咐，「煉丹者，五成為殘品，其中只有千分之一的幾率出現上品，而且與資層、技巧、修為和精識力等都有關聯，十年出一顆上品就算是不錯了。只要你煉出一顆上品，無論哪種紋丹，各地的煉丹同盟都會找你入盟，如果在臨漠城，你就可以就任煉丹同盟的副盟主了，兩顆便相當於拿到各學堂的榜首，可以進入官府為官。但是，煉丹師是以犧牲修行為代價的，常年煉丹，無法修行，終生為業。所以，我不准你日後從事煉丹的行當。」
「若是滿修以後呢？」陶浪關心的不是官職，而是銀子，因為一顆上品紋丹能賣到不菲的價錢，有可能抵得上原來的杜小順偷一輩子，不管將來發生什麼變故，必須給杜小順留下足夠的銀子，無論保命還是娶妻。
蕭正道：「滿修？焉能有滿修？若是停修，你便想辦法突破資層繼續修行，我相信你能做得到；若想滿修，那就是天紋大境，玄原大陸萬年才出一人，紋境哪有滿修之言？之所以上品紋丹如此昂貴，都是因為修行之道，據聞，陛下每隔三日便施用一套上品紋丹，因此可以日日不休，如果是修行的話，那將比常人快上數倍。」
陶浪暫時放棄從煉丹中謀利，因為再厲害也干不過朝廷，只好回到現實，如何保住東城學堂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道：
「堂長大人，若要衝榜，我還有一個籌碼！」
蕭正濃眉猛挑，「是什麼？」
「杜小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