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回金陵

  “走。”


  孟輕棠轉身就走。


  身後的百裏樺醇厚的聲音響起,“許姑娘,這麽巧。”


  孟輕棠還沒應話,那位戴著銀項圈的姑娘已經湊到百裏樺身邊。


  “百裏哥哥,她剛在這說你壞話呢!”


  她的聲音不再尖銳,反而銀鈴般好聽。


  百裏樺把鞭子抱在胸前,沉聲道:“說我什麽壞話?”


  “說你就因為幾個銀子錯冤了她,不分青紅皂白的給她上刑!說你昏庸糊塗!”


  “還有呢?”百裏樺冷著臉問。


  項圈姑娘突然泄了力,“大抵也就這些。”


  百裏樺走到孟輕棠麵前。


  “此事是在下草率了,犯下如此大錯。姑娘即不肯體罰於我,不如我請姑娘下館子。”


  滿香樓就在眼前。


  孟輕棠瞧了眼項圈姑娘極其不痛快的臉色,勾了勾唇,“好啊。”
-

  “許姑娘,我現在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冤殺過很多人。”


  百裏樺喝得滿臉通紅,打了個酒氣熏天的嗝,眼中流露的悲傷越來越濃。


  孟輕棠歎了口氣,問道:“你知道太子去哪裏了嗎?”


  “太子啊,”百裏樺醉熏熏的眼強行睜大,“我們在苗疆認識的,巧得很,他跟我一樣中了情蠱。苗疆解不了毒,我們就結伴去了好多地方……”


  孟輕棠心中一怔。


  沈呈沒有騙人。


  “倒了血黴,老子這輩子都別想碰女人了。”百裏樺舉杯痛飲,“人人都道我不近人情,不近女色,是我他媽的不能近,我想活著就不能親近女人。”


  孟輕棠呼吸越來越急促,把他掙紮著站起的身子按著坐下。


  “你聽清楚了,我問你的是,你知道太子去哪裏了嗎?”


  百裏樺渙散的瞳孔漸漸凝滯,又是一個響嗝,“我懷疑太子偷偷治好蠱毒了,不然他怎麽敢跟你糾纏不清呢?他還敢抱你!我的天!他一定偷偷搞定了!我得去找太子!”


  他把孟輕棠的手甩開,拿起鞭子往外去。


  孟輕棠攔住了他,一字一句的說:“太子去哪裏了?!”


  百裏樺緊緊的皺起眉頭。


  “吵什麽吵!太子回金陵城了!皇後叫他回去!”
-

  他不是說要一直呆在姑蘇的嗎。


  原來是他不能再留下去了,沈呈才來說那些話。


  孟輕棠此刻腦子裏隻剩一個想法。


  回金陵城。


  沒有什麽原因,就是想回去了。
-

  “好好待她。”


  對陸子桁交代完這話,孟輕棠就把小菜留在了姑蘇。


  她獨自一人踏上了回金陵城看看的路。


  城外走得好好的,突然追上騎馬來的漢子。


  “一起!”


  孟輕棠看了眼百裏樺,“你也要去金陵城?”


  “是太子吩咐過讓我保護你。”百裏樺一臉正色,“我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


  孟輕棠是真不喜歡跟這個人同行,卻對他的馬感興趣。


  是匹好貨色。


  孟輕棠眼神一瞟,“百裏大人,我渴了,想吃那的桑果。”


  “去摘唄。”


  “百裏大人幫忙去摘一下吧,樹上蟲多,我怕。”


  百裏樺皺了下眉頭,翻身下馬,嘴上嘟囔了句,“女人真煩人。”


  孟輕棠摸了摸紅棕色的馬鬃,確定是匹溫順隨和的馬,立刻踏上馬鞍躍身而上。


  “駕!”


  馬蹄一踏絕塵而去。


  百裏樺一回頭,馬和那女人都沒了蹤影。
-

  有女子找沈呈。


  李珂亦正在栽樹苗的手一頓,“你的桃花債?”


  沈呈一頭霧水,“沒有啊!”


  “去看看。”


  沈呈忐忐忑忑的到了宮門外,看到眼前之人,又驚又鄂。


  “孟姑娘?!”


  孟輕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若說找太子,肯定就沒人幫我傳話了,我隻能說找你。果然他們二話不說就把你找來。”


  “你信我的話了?”沈呈問。


  孟輕棠輕輕點了一下頭。


  “那你來是做什麽呢,”沈呈歎息,“太子時日不多,皇上動了另立儲君的打算。孟姑娘,太子之所以沒告訴你真相,是想你在齊王那還能有條後路。”


  “我想知道,是不是不見我,他的身子能好,會活得久一些?”孟輕棠的聲音有一點顫抖。


  沈呈搖了搖頭,“認識你之前是這樣,現在的話,見與不見都一樣。”


  孟輕棠垂下頭來,痛苦得皺了下眉梢。


  “沈大人,我至少得讓他知道,我不怨他了,我想見他一麵。”


  沈呈垂眸沉默了良久,最後應道:“行吧。”


  這個太子向來沒有太子樣,也沒幹過幾件正經事。


  此刻他一雙金繡的靴子正踏在泥裏,兩袖卷得老高,手臂正在泥間搗騰著扶好樹苗。


  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唇色透著病弱的白,眉眼間也有些體虛的疲憊。


  他總算埋實了樹苗,孟輕棠拿過侍從手中的手帕,給他擦了擦額頭。


  “來澆水。”


  李珂亦說著側首,看向給他擦汗的女子,眸間一滯,烏黑的瞳孔難以置信的微縮。


  “阿棠?”


  孟輕棠垂眸,很多話也不知怎麽開口,“太子殿下不辭而別,還帶走了說要送我的地契。”


  李珂亦哦了聲,轉頭對沈呈喊話,“你去把許宅的地契找出來。”


  “我不是來拿地契的。”孟輕棠急聲道。


  李珂亦上了青石地,侍從立刻圍了他端水奉茶,擦鞋上的泥。


  他若有所思,“你就是來找沈呈的女子?”


  李珂亦恍然大悟後複雜的目光看向沈呈。


  “原來你們……”


  沈呈和孟輕棠同時看著他,不知他要說出些什麽。


  李珂亦擺了擺手,“我要沐浴更衣,你們的事晚點再說。”
-

  李珂亦這個澡洗得有點久。


  他出來時海藻般的墨色長發自肩上傾瀉而下,外衣還未完全穿戴好,鬆鬆垮垮的掛在肩上。


  唇邊那一抹蒼白,更顯他像一個吹彈可破的幻象。


  孟輕棠看得有點呆。


  一堆男侍從熟練的給他穿衣擦頭發。


  孟輕棠想象了下他由一堆男人伺候洗澡的香豔畫麵,忍不住腦有點熱。


  “沈呈,你作何打算。”


  李珂亦淡淡的開口,蒙了一層霧色的雙眸中看不清情緒。


  沈呈撲通跪下,“臣知罪。”


  未曾太子同意,擅自告訴孟姑娘隱情,便是罪。


  孟輕棠也趕緊說:“你別怪他,他也是情有可原。”


  宮人們紛紛退下,隻餘他們三人留在室內。


  李珂亦還未幹透的頭發披在肩上,淡淡的看著他們兩。


  “又為何半年都等不及了,偏要現在向我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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