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男人說起承諾來,總是天花亂墜的。


  不管他現在眼中有多誠懇,孟輕棠都不願去考慮。


  “太子殿下,無論你做都沒做,我都不會入宮的。”


  宮牆比孟府的牆更高,更厚。


  “那便不入宮,我陪你在姑蘇,姑蘇這地方挺好的我也喜歡。”


  李珂亦就像一隻急於開屏的孔雀,繞著孟輕棠轉:看看我,看看我。


  孟輕棠皺了下眉頭。


  “太子,說實在的,我沒想殺了你是我沒本事,你又何必天天來堵我的心。”


  李珂亦喉間一窒,“阿棠,是李玦算計的,我真沒有……”


  孟輕棠很無奈。


  “是不是隻有你們自己知道,我不能再賭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你給的補償也足夠了,走吧,別糾纏了。”


  她繞過了李珂亦,疾步離開,小菜在原地愣了會兒,小跑跟上。


  “姐姐,太子好像又不舒服了。”


  “他身邊有人。”


  “是的,有人扶他……”


  “所以關我什麽事?”孟輕棠語氣冷漠,沒有回頭。
-

  她的屋門口,坐著另一個男子。


  他像是孤身在這,孟輕棠舉目四望都瞧不見他的隨從。


  孟輕棠無視他徑直去開門。


  “棠棠。”齊王喚著她的名字起身,“我在這裏等了許久。”


  孟輕棠視若無睹置若未聞的進屋去。


  齊王一手扒住了門框,製止了她關門的動作。


  他神態再沒有之前的恣意不羈,滿臉透著疲憊,


  “棠棠,我很想你。你若實在不願跟李珂亦在一起,隨我回去吧……”


  孟輕棠心裏被針狠狠紮了一下。


  她抬眸,重重的說了一個字,“滾。”


  齊王難懷愧意的看著她,固執得不肯讓她把門關上。


  陸子桁聞聲出來,打著哈欠,“回來了,我的衣服買了沒?”


  孟輕棠“嗯”了一聲,小菜馬上把懷中衣服遞給他。


  陸子桁這才發現門外還有個人跟孟輕棠僵持著,慌了一慌,“這誰啊?”


  孟輕棠淡淡的回答,“我克死的第一任丈夫。”


  齊王顧不上她怎麽說自己,氣急敗壞的指著陸子桁問她,“他是誰?怎麽跟你住在一起?!”


  陸子桁已嚇得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


  已經被克死的人怎麽能站在這裏,是人是鬼?

  孟輕棠輕笑了聲,道:“他跟我住在一起,你說呢,我們能是什麽關係?”


  “什麽關係?”齊王仍有些不可置信。


  他追求了那麽久才追到的女子,怎麽會那麽快跟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在一起。


  孟輕棠湊到齊王耳邊,輕聲說:“不就是當初我跟你的關係,甚至還多了層我跟太子的關係。”


  齊王臉色繃緊,看向陸子桁的眸光中駭人的厲光越來越盛。


  “我殺了他。”


  他袖口落出把短柄,輕觸機關彈出利刃,在月光下泛出寒芒。


  孟輕棠臉色一冷,擋在嚇得爬地的陸子桁麵前。


  “李玦,你也配在這裏撒潑!”


  齊王握著匕首的手微微發顫,“棠棠,你跟我回去,我放過他。”


  孟輕棠冷冷笑了一聲。


  “怎麽,這回該不會是要把我送你爹床上?你那美人不夠用,非要用我?”


  “不會了,棠棠,再也不會了,”齊王眸中濃鬱的痛楚和後悔,“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今後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棠棠,你跟我回去,我娶你做正妻。”


  孟輕棠的身子不受控製的打篩,她抬起手指指著門外。


  “滾。”


  齊王的雙腳黏在地上,如何也拔不動,聲音嘶啞,“棠棠……”


  孟輕棠眸底通紅,冷冷的重複:“滾。”


  小菜在此時撲通跪了下來。


  “求您走吧,小姐已經夠苦了,您仁慈點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別再傷害她了!”


  齊王一腳踹在小菜胸口,厲聲道:

  “賤婢!”


  這一踹不得了了,孟輕棠扶起小菜之後,一耳光呼了上來。


  齊王臉上辣辣得疼,尷尬得磕了磕眼睛,“棠棠,我……”


  “滾!!”


  孟輕棠壓抑許久的情緒都宣泄在這一聲“滾”中,驚得外頭好幾戶外的狗狂叫。


  齊王怔了怔,還杵在麵前,像根杆子一動不動,似有不甘。


  孟輕棠把他一步步推出了門外,重重關上了門。


  她背靠著門,咬著手指才沒叫自己哭出聲來。


  小菜心疼得去掰她的手,“姐姐,我們離開姑蘇吧,去更遠的地方,讓他們都找不到。”


  孟輕棠點了下頭。


  陸子桁的腿軟到站不直,“他要殺我?他幹嘛要殺我?”


  “怕就走。”孟輕棠說。


  陸子桁猶猶豫豫磨磨蹭蹭的,突然暴跳如雷,“你不是說你是個寡婦嘛,你前夫到底是人是鬼?!”


  小菜扶著孟輕棠坐下,瞪了他一眼,“你嚷嚷什麽。”


  孟輕棠揉了揉太陽穴,“我可沒騙人,這不死得透透的了嗎?你看他有活人樣?”


  “那是個死人?!”


  陸子桁更害怕了,“娘,我要回家!”
-

  門外,李玦垂頭喪氣的靠著門坐了下來。


  他原以為棠棠是個為了達成目的人盡可夫,一心想往正妻位子上爬的女人。


  她卻拒絕了東宮。


  她將自己偽裝得世俗,趨炎附勢,唯利是圖。


  可名和利都不是她真正要的東西。


  他以為把棠棠塞給李珂亦,痛苦的隻是他自己,卻後知後覺的才意識到,棠棠她經曆的到底是什麽。


  棠棠有多當真他的感情,現在就有多怨恨。
-

  “死人啦!”


  一聲驚呼撕破清晨的寧靜。


  孟輕棠揉著眼睛坐起身來,小心拿開小菜橫在她膝蓋上的腿,輕手輕腳的穿靴穿衣。


  她邊下樓邊用緞帶束發。拉開鋪門,就看到一群人往橋下蜂擁而去。


  孟輕棠似乎自帶一身生人免近的氣息,她湊過去,看熱鬧的人便讓開道來。


  一見屍體,隻一眼,孟輕棠便險些吐出了胃酸。


  周遭的男人們反應倒還行,女人們無不是看不下去,急匆匆的走開。


  “臉皮都給扒了下來,太慘了。”


  “應該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孟輕棠看了半晌,身邊人嘰嘰喳喳討論了半晌。


  這具屍體被發現時,半個身子浸在水裏,粉色衣裙扶在水麵上,上身趴在橋洞裏的窄岸邊。


  今早有人來橋下洗衣服,看見了去把人身子扳過來,才發現出了人命。


  “走走走,都別看了!”


  衙門的人來得很快,官兵們圍了一圈,開始驅散人群。


  “百裏公子,您來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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