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上天（三）
在顧浩然看來，這種時候跑到天外天去，確實就是找死的行為。 人間局勢未明，天外天的態度極其古怪，直到現在，對於人間的亂局，天外天都沒有插手的意思，對於不知內情的人而言，天外天大概是在明哲保身。但是，顧浩然可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之一，他很清楚，天外天內，還有一部分後來者，這些人始終都在跟天外天的古老勢力分庭相抗，連這些人都沒有前來支援，顧浩然想也知道，此時的天外天，情況未必就比人間好到哪裏去了。
搞不好，那些古老的瘋子已經開始進行大清洗，對後來者們出手了。
這種時候前往天外天，就必定要卷入鬥爭之中。陸離現在雖然是天人層次的強者，可這不代表他就是無敵的存在，而顧浩然自己，雖然有一些保命的手段，但比起天人級來說，根本就不夠看。
“師弟，聽師兄我一句勸吧，現在這種時候，人間的渾水就夠你受了，你何必還要前往天外天，攪合另外一灘渾水呢？難不成，你還真的期待那些家夥支援人間？”
顧浩然看著一臉笑容的陸離，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態，長籲短歎道：“而且你那個助學計劃，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人間未必不能再誕生幾個足以扛大梁的強者來。現在局勢好不容易有所改變，咱們就別去找死了吧。”
他說出這番話，還真的不是怕死，而是事實。
現在助學計劃已經全麵推廣開來，自稱燭火的古老者們，成立了無數學堂，廣納凡人與武者，將曾經那些普通人連接觸都是奢望的頂級功法傳承下去，再加上白玉樓不遺餘力的資源傾注，這數個月之間，助學計劃已經培養出了太多太多的強者，所創造的前景，更是不可限量。
就算是之前對助學計劃百般不認同的幾大聖地，在冷靜下來之後，都不得不承認，這個計劃確實擁有足夠光明的未來。不少強者已經將人間的未來，放在了助學計劃上，就像是一點星星之火，逐漸蔓延成了燎原之勢般，局勢一片大好。
所以，顧浩然是真的不想讓陸離跑到天外天去送死。
不過陸離對此卻是有不同的看法。
他笑了笑，對顧浩然道：“師兄，誰說我們此行肯定就是送死了？不過既然話說到了這裏，師弟我就跟你要一句實話，咱們的師尊大人，在天外天的地位應該不低吧？”
聽到這句話，顧浩然的表情驟然一變，隨即就像是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對周圍那幾個露出好奇表情的宗師道：“去去去，什麽話你們都敢聽，也不怕探聽到了不該你們知道的秘密？”
幾名宗師跟顧浩然也算是熟稔了，知道他這是在給眾人台階下，因為接下來，他跟陸離的談話，就不方便讓人聽到了。
於是，那幾名宗師便笑著道：“你顧浩然號稱真武第一卦師，整日神神叨叨，我們哪裏比得過？”
“不聽了不聽了，免得被你小子用衍法暗算，世界末日還沒來，我可不想死得稀裏糊塗。”
他們哄笑著離開，同時也帶走了周圍的武者，給兩人留下了絕對安靜的談話範圍。
即便如此，顧浩然還是不放心，手掐印訣，在周圍布下隔絕神念探知的衍法，隨後，表情變得凝重了下來，看著陸離道：“你不要告訴我，此去天外天，是為了找那個老頭子？”
“師兄這話說的。”陸離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我這個最小的弟子有難，先找師兄們幫忙，結果師兄們靠不住，自然該找師父出麵了。”
“你放屁！小王八蛋，如果沒有你二師兄那一劍，你現在就是個死人！”
顧浩然忍不住罵道：“你二師兄為了幫你，直接毀了畢生修為，現在就是個半死不活的廢人，你還想讓我們怎麽幫你？”
“二師兄的幫助，我當然感念在心了。”陸離笑嗬嗬道：“可是，二師兄幫了我再多，那也是二師兄出手，似乎跟大師兄你沒什麽關係吧？”
“身為師門之首，大師兄怎能落於二師兄之後？所以，我這個小師弟，不就給你送機會來了？”
陸離搓了搓手指，“咱們兩個上天，你帶路，找到師父他老人家，這就是你的全部作用。”
“我……你……”
顧浩然簡直要被陸離這番無恥的嘴臉給氣笑了，指著他想了半天，卻是沒有半點反駁的辦法。
確實，仔細想想，他這個大師兄並沒有幫到什麽忙，反而有點遇事就縮的意思。
但是，陸離這般偷換概念，說來說去，就是想讓自己帶他去天外天找到師父，這小子到底在打什麽主意，根本不必明說，顧浩然就已經猜了個七八分。
盯著陸離看了半晌以後，顧浩然有些無奈道：“就算我帶你去，老頭子也未必願意見你。現在天外天的局勢比人間更加複雜，很多事情，你並不清楚……”
“沒關係，師兄你隻需要負責帶我找到師父他老人家，剩下的事情，我自然會解決。”
陸離擺了擺手道：“至於危險，師兄該不會覺得，這段時間以來，我就一點長進都沒有吧？”
說著，陸離的眼底閃過一絲紫色光芒，雙眼變成了猶如星辰般璀璨的色澤。周身的氣勢，也是同時變化，恐怖的威壓衝天而起，將雲層攪動，整個城牆範圍的武者，都感覺到了這股讓他們體內玄門幽府都為之震顫的氣息，忍不住朝這邊看來。
城牆之上，衛知露出了幾分驚訝的表情，隨即就是撇了撇嘴，“得瑟！”
陸離釋放自己的屬於天人級生命層次的威壓，明顯就是為了證明，他現在的實力，絕對不會弱於任何一個天人級強者，哪怕是荒神，現在陸離與他交手，不說百分百能夠勝之，至少荒神在恢複完全的力量以前，陸離有很大的把握壓製對方。
換而言之，經過這麽一段時間，陸離的實力已經又有精進，甚至離頂尖天人都是相差仿佛。
顧浩然似乎沒想到，陸離如此妖孽，數個月的時間而已，實力居然又有這麽大的進步。這根本不是一日千裏，這完全就是凡人突然掌握了空間神通，眨眼之間，就已經讓人根本無法追上了。
“你這小王八蛋，還真是得天獨厚。”哪怕顧浩然早有心理準備，仍然泛著幾分酸楚，低聲罵了一句。
“師兄千萬別這麽說，現在誰不知道，所謂的得天獨厚，不過就是長得壯實一些的果子，等到成熟之時，就得被世界意誌收割。”
“更何況，區區天人層次，師兄若想的話，不也能輕易跨過那一道門檻？”
陸離笑了笑，逐漸收斂自己的氣息，看了顧浩然一眼，直接就把他的老底給抖了出來。
大世來臨之際，不少強者都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進階契機。像顧浩然這種天資卓絕，又早早就已經踏在了門檻之上的頂尖宗師，更是沒道理無法破境才對。
除非，他像沐紅袖一樣，對於破境一事，還有自己的考量。
雖然老底被陸離拆穿了，顧浩然卻也不惱，盯著他看了半晌，認真問道：“既然你現在的實力已經足夠自保，按理來說，我沒有道理攔你。但是，我還是得問你，找到了老家夥以後，你想怎麽做？要他帶著一票天人幫你？”
沒等陸離回答，顧浩然就道：“如果你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勸你還是早點打消念頭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