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大局
其實，陸離當著宿老的麵，提起這件事，也並不是想要向宿老問責，或是秋後算賬。 如果是思維蛻變以前，陸離或許還會懷疑宿老，不過自從思維蛻變之後，陸離對於很多事情都看得更加透徹，直指本質。
世界意誌對於人間的惡意，是沒有任何計劃的。這一切都是它的生存本能，包括宿老的存在，也僅僅是本能的一部分罷了。
它沒有人族的你善惡觀念，更沒有所謂的陰謀算計。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巨人，走過一條山川河流，被碾壓而過，殺死的螻蟻，他們之間有什麽仇恨嗎？巨人會算計，或是故意針對螻蟻嗎？
直到認清了這個事實以後，陸離才是明白了，就算成為天人級的強者，也依舊跳不過這個世界的‘大局’。
或許，對於世界意誌而言，所謂的天人，也不過就是稍微強壯一些的螻蟻罷了。
念頭如電般在心中轉了轉，陸離歎息一聲，對宿老道：“前輩也不必妄自菲薄，其實，如今的人間，誰是棋手，誰是棋子，早就已經說不清了。棋子又如何，棋手又如何？強如世界意誌，不也無法改變神教滅世的瘋狂計劃？而我們這些被世界意誌當成棋子的天人級，現在卻反過來跟它站在一條陣線。哪怕隻是暫時的，我們也不得不感歎，命運的力量，確實很是神奇。”
說到這裏，陸離看向了沐凝秋和皇萱，尤其是皇萱，“如今我大概已經知道了，你為何會出現在吞天聖國。你幕後那位強者，若無意外的話，便是洛春秋了。”
“放眼整個人間，除了跟荒合為一體的洛春秋，沒有誰具有這份實力，能夠將你從極天魔國，瞬間送到吞天聖國。”
皇萱聞言，身上的偽裝頓時解開，變回了原本的模樣，略有些疑惑道：“洛春秋？他也不過就是頂尖宗師，怎麽可能無聲無息地把我送到這裏來？”
身為曾經的天門之主，洛春秋的情報，在荒古五國的皇室之中並不算是什麽秘密。
這位斬魔者的實力確實很強，不過，皇萱並不覺得，他能夠無聲無息穿過極天魔國的防禦，將自己這位皇室公主給帶到敵國。
而且，就算真是他，那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注意到她的眼神，陸離知道她在想什麽，淡淡道：“這個答案，就在禦魔山。”
“林望北，李無明，沐鯨，甚至可能還有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強者，都被人引到了禦魔山。而神教的最終目標，似乎也和禦魔山有些關係，我們要的答案，必須去這座山脈尋找了。”
“禦魔山……”
宿老沉吟了一聲，“這些人，該不會是想要喚醒禦魔山下的那個惡念吧？”
之前宿老曾跟陸離說過，禦魔山下，鎮壓著一股龐大的惡念。雖然來源已不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股惡念一旦被釋放出來，就會變成頂尖天人層次的強者。
雖說現在人間已經擁有了不止一名天人級的戰力。
但是，一名頂尖天人加入戰局，對於整個人間來說，可算不上是什麽好事。
更主要的是，有傳聞說，禦魔山很可能是溝通魔界的單向通道。
若這個傳聞屬實，搞不好神教那些瘋子，是想要開啟這個通道，從天外引來魔族！
不管是哪一種，這都不是好消息。
“看來我這把老骨頭，今日是要死戰了。”宿老忽然明白了陸離說這番話的意思，苦笑著道。
他的壽元已經所剩無多，雖然能夠在天地法則的壓迫下，全力出手，但最多能夠堅持幾個時辰，爆發過後，就會陷入死亡的陰影。
“倒也不必讓前輩犧牲，畢竟除了你我二人，還有雪尊、論劍峰之主。”
此刻的陸離，還不知道虞風華、君千光，隻是按照四名天人級強者去思考，平靜道：“以我們四人的力量，壓製荒並不算什麽難事。不過，荒與神教的那位教宗，似乎達成了什麽協議。這位神華教宗，本身也是一位頂尖宗師，他對天神族的力量十分了解，就算借此機會突破到了天人層次，我也不覺得奇怪。”
“換而言之，對方應該是有兩名天人，而我們這一方，有四人？”
沐凝秋沉吟道：“以四對二，看起來問題不大。”
“不，嚴格來說，我們這一方不止是有四個天人。”皇萱淡笑一聲：“你們不要忘了，六大聖地此刻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聖地之所以是聖地，便是因為，有天人級的強者坐鎮。雖然他們擁有的天人級，受限於天地法則，與宿老相差不多，甚至狀態比宿老還要差。可是，這些人的實力，能夠成為我們的助力。”
“六大聖地，並不能完全依靠。”
陸離搖了搖頭道：“他們當中，應該有很多人都在考慮聖地的存續問題。天人級的武力，是聖地立身的根本，一旦他們擁有的天人級強者死亡，對於聖地本身，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就算他們擁有的天人級強者肯出手，也不能指望他們會盡全力。”
“別人老頭子我不知道，但清心聖教那個小丫頭，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她若出手，必會跟對方不死不休。”
就在這時，宿老好像想到了什麽，滿臉古怪道。
小丫頭？
陸離先是一怔，隨即，就是想到了宿老很可能在說清心聖教的那位開山祖師。
對方也是活了盡萬年的老古董，但在宿老這位開創了萬族時代的‘老鬼’麵前，確實是一個小丫頭沒錯。
畢竟，清心聖教的祖師，是在萬族時代結束後，才開創了聖教，發展至今，成為了六大聖地之一。恐怕她在宿老麵前，還要執弟子禮，稱宿老一聲前輩才是。
“此事，暫且按下。荒與神華教宗暫時還沒辦法碰頭，有梁無瑕追殺，荒恐怕不敢直接前去禦魔山。畢竟他身為天外異族，天地法則對他的壓製，必然要比尋常天人更強。”
陸離想了想，說道。
這倒不是無的放矢。
天外異族，對於真武域的世界意誌來說，那就是外來者，侵略者。
而真武域的人族，打破極限，蛻變而成的天人，雖然同樣被天地所排斥，但，真武域的世界意誌，仍然視他們為半個自己人。
在人間動手，荒的實力會被壓製到一個慘不忍睹的地步，反觀梁無瑕，卻是如魚得水，此消彼長，完全克製對方。
所以，荒若是不想計劃破產，不然不會直接前往禦魔山，而是會盡力甩掉梁無瑕。
從短時間來說，禦魔山之事，可以暫時放一放。
但，宿老聽到這句話，卻是有些不理解，疑惑道：“你小子，該不會真的想先讓荒古大一統吧？”
宿老知道，陸離對於吞天聖國的感情不一般。
現在荒古有了大亂，他很可能為了吞天聖國，先強行鎮壓荒古各國，讓荒古大一統以後，再去處理禦魔山的事情。
可是這樣一來，主次不分，很可能會耽誤戰機。
宿老擔心陸離拎不清，所以開口提醒道：“要是論劍峰那小子靠不住，禦魔山下的惡念被釋放出來，再說什麽就晚了。”
“宿老放心。”
陸離微笑道：“我可不是那麽分不清局勢的人，隻不過，若能趁此時機，先處理掉一部分亂局，對於整個人間來說，也是件好事。”
宿老聞言，仔細觀察著陸離的表情，見他不似作偽，同時也胸有成竹，猶豫了一下後，便說道：“你心中有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