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追溯源頭
“容老奴與陛下稟報一聲。” 朝那女官溫和一笑，梁元稍微躬身，走向禦書房，伸手輕敲幾次後，這才說道：“陛下，老奴進來了。”
禦書房內仍然是一片安靜，安靜到有些詭異。
梁元卻像是早就習慣了這一切，伸手推開了禦書房的門，邁步進入，吱呀一聲後，又將書房的大門關好。
待他走後，那名女官腳下一軟，險些跌坐在地，滿臉都是欲哭無淚的表情。
短短片刻之內，她連續遭到了兩次驚嚇，若非是時刻謹記著自己是公主殿下的貼身女官，代表著長生宮的顏麵，靠著這股心氣支撐，她才能勉強沒有在梁元麵前失態。
否則的話，以她先前在陸離麵前被嚇到驚魂未定的狀態，到了梁元麵前，必定會丟臉。
而她在這宮內的一舉一動，丟的都不是她自己的人，是長生宮，是大公主沐凝秋的人！
“還好還好，梁總管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錯，並未與我為難。”
女官稍微鬆了口氣的同時，腦海裏也在胡思亂想，覺得梁元大總管並非如傳說中那般苛刻。
比起陸離那種帶著‘殺氣’的笑容，梁元大總管簡直就能用待人和善來形容了。
一想起來陸離對自己露出的笑容，女官隻感覺後背都有些涼颼颼的，念頭中斷，暗道自己究竟在胡思亂想什麽？
驅逐了雜念，她安靜等待著梁元大總管從禦書房內走出來。
但在等了許久之後，這種詭異的氣氛卻讓她有些不自在，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抬起頭來朝禦書房偷瞄。
映照在門窗上的光影極其端正，在這種沉靜的氣氛之下，竟是顯得有些恐怖。
在某個瞬間，女官甚至看到了那些投影仿佛活物般動了動，令她心裏一緊，險些驚呼出聲。
好在多年養成的警惕習慣，令她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盯著那幾道影子看個不停，然而原本扭曲移動的影子卻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靜靜映在窗上，仿佛一切隻是她的幻覺。
吱呀——
就在女官萌生退意的時候，禦書房的大門再次被人拉開，燈火的光芒照出一條陰影，宛如毒蛇般在地上延伸開來。
是梁元。
女官本想再打聲招呼，卻看到那個原本有著溫和笑容的老人，此時竟是麵無表情，宛如死人。
她心裏一冷，趕緊低下頭，目光甚至錯開了地上的影子。
梁元沒有看她，而是回身看了看禦書房內，漠然將門關好，來到女官麵前，言簡意賅地拋下了一個字。
“走。”
……
長生宮。
梁元在女官的引領之下，邁入了這座擁有許多曆史的宮殿，目光雖然平靜，卻也藏著幾分感慨。
能以長生二字為名，它本不該屬於沐凝秋這樣一位公主。
這座宮殿，是曆代太子在宮內的寢宮，吞天聖國每一任皇帝，都在此地居住過。
現在它的主人是沐凝秋，這背後的深意早已不言自明。
時隔多年，再次踏入長生宮，梁元也不禁有些感歎的情緒。
女官將他引到了偏殿之前，小意道：“梁總管，殿下和貴客都在等您。”
“好。”
梁元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自從離開禦書房後，他就是這副少言寡語的樣子，令女官的精神時刻緊繃著，生怕說錯了話怠慢這位老人。
好在，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與她無關了。
再次向梁元行了一禮，她倒退了幾步，示意梁元可以進入偏殿了。
梁元沉默著朝她笑了笑，然後邁步，走進其中。
當他再次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殿內最上方的沐凝秋，以及……
梁元的視線移動，看向沐凝秋身邊的陸離。
臉上的表情微微鬆和，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
“老奴見過公主殿下。”朝陸離一笑以後，梁元便拱手向沐凝秋見禮。
頓了頓後，他再次陸離，頷首道：“如今老奴該稱一聲陸大人了。”
“梁總管客氣了。”
陸離擺了擺手：“在您麵前，我還是個晚輩。”
“真武域最年輕的宗師，也不算是晚輩了。”梁元微微一笑，隨後道：“不知陸大人找老奴來，是有何要事？”
他沒有向沐凝秋詢問，直接就默認了找他過來的人是陸離而不是沐凝秋。
這個舉動有些‘無禮’，但沐凝秋卻不以為忤，安靜坐著，完全沒有打斷的想法。
陸離更是自然道：“梁總管請坐，今日找您過來，確實是我的意思。如有冒犯之處，還請您多多包涵。”
說著，陸離就伸出手，引梁元入座。
梁元也沒客氣，頷首一笑，又向沐凝秋道謝，折身坐在了偏殿下方早已備好的座位上。
緊接著，他就看向陸離，似乎是在等待陸離給他一個答案。
陸離此時好像在斟酌該如何向梁元開口，微笑著道：“梁總管最近在宮內，可有遇到什麽感覺奇怪的事情？”
“奇怪之事？”梁元麵露‘詫異’，沉思一瞬，搖頭道：“老奴幾乎整日陪伴在陛下身側，無暇關注宮內到底發生了什麽，倒是沒有這方麵的察覺。”
說罷，他看向陸離，“莫非是陸大人發現了什麽蹊蹺？”
“蹊蹺倒是談不上。”
“隻是一些猜測，暫時還沒有證據，本以為梁總管能有什麽頭緒，所以才把您找來求證一番。”
陸離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與梁元目光交錯，卻是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了相似的光芒。
老奸巨滑。
陸離心裏閃過了這個評價。
殊不知，梁元心裏也有類似的想法。
“這個小狐狸。”
梁元心裏無聲一笑。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陸離找他來到底所為何事？
最近陛下的古怪之處，根本就瞞不過他的眼睛。
類似的懷疑早就已經在他的心底紮根，隻是這件事情牽扯甚大，如果沒有準確的證據，哪怕他的地位再高，冒然行事都會打草驚蛇。
當得知陸離入了皇宮以後，梁元就產生了與之聯手的想法。
眼下這次會麵，也正是梁元本身所期待的。
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陸離居然‘謹慎’到這種程度，事到如今都不肯主動拋出話題，似乎是在等他提出此事。
“是謹慎，還是單純的不信任？”
梁元心下衡量一番，忽然淡笑道：“陸大人，我們還是別互相試探了。此事牽扯到了太多人，這一點，老奴相信你也清楚。稍有不慎，不知有多少人要因此掉腦袋，老奴能理解你想要十足把握的心情，但現在既然要談，那我們就開誠布公的談，彼此之間總要有一些信任。”
“你說對嗎。”
說到這裏，梁元朝著陸離笑了笑。
“梁總管說得有道理。”陸離撫掌頷首，讚同道：“有些事情，確實要開誠布公的談。尤其是涉及到這種大事，我們彼此確實需要建立一定的信任關係。”
“那麽，就請梁總管先開始吧。”
梁元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住，哭笑不得的看了看陸離。
說了半天，你這小狐狸還是不肯先開口？
敢情方才那番話，就是說出來糊弄人的？
罷了罷了。
梁元歎息一聲，也沒有繼續計較此事。
回想起方才在禦書房裏看到的那一幕，梁元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再拖下去了。
於是他搖了搖頭，看著陸離道：“老奴雖不知陸大人到底察覺到了什麽事情，要老奴來說的話，如今皇宮的暗潮源頭，都要追溯到一個人身上。”
說到此處，梁元略是停頓，語氣沉重道：“陛下，應該已經不是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