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撮合
酒肆之外，有名背著藥筐的白衣女子，麵帶笑容看著他們。 “董師兄，顧先生。”
她向董傲與顧浩然打了聲招呼，隨後，目光就落到了陸離的臉上。
“小采，這位是……”
顧浩然正要介紹陸離，站在門外的白衣女子笑著道：“‘魔王’陸離，最近這個名字已經是如雷貫耳了。”
“我叫宿采，你好。”
她朝陸離點了點頭。
陸離挺直背脊，手指微微彈起，與宿采對視，覺得她身上有種十分危險的氣息，心念轉動之時，卻也是笑著道：“你好。”
說完之後，陸離敏銳地察覺到董傲跟顧浩然都有些‘緊張’。
這種緊張的氣氛，就是在這個名叫宿采的女子出現以後，才驟然凝聚的。
“你們先聊，我過來隻是打聲招呼。”
宿采好像察覺到了什麽，歉意一笑。
顧浩然猶豫了一下，問道：“可是老人家有什麽吩咐？”
“爺爺想見他。”宿采露出了笑容，看向陸離道。
聽到這句話，顧浩然不露痕跡地跟董傲對視，隨即道：“知道了，我們馬上聊完。”
“沒關係，爺爺他年紀大了，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宿采將背後的藥筐向上提了提，然後道：“今天的藥材還沒采完，董師兄，顧先生。”
“再會了。”
她再次頷首致意，就背著藥筐轉身離開。
當她的身影徹底消失，陸離才感覺到酒肆裏的肅然氛圍稍有緩和。
那種籠罩在自己身周的危險氣息也隨之消散。
“師弟，自求多福吧。”
顧浩然長歎一聲，站起身走到陸離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離皺了皺眉，好像想到了什麽，問道：“老街深處那間醫館，可是住著位天人？”
“我不能告訴你確切的答案。”
顧浩然搖頭道：“我隻能跟你說，那位老人家，與師父是同一個時代的強者。”
與自己那個‘便宜’師父是同一個時代的強者？
陸離心裏一動，稍微推敲就知道對方應該已經有數千歲了。
上次出手阻攔玉穹真身擊殺自己的那名神秘天人？
雖然顧浩然沒有具體的說出什麽，不過陸離還是一瞬間就聯想到了之前那個出手攔住了玉穹真身的神秘強者。
但陸離沒有想到，對方竟是老街的一員。
或者應該說，老街本身就是他‘創造’。
隻是後來逐漸變成了其他人的藏身之處？
“宿老其實很和善，也時常會提攜後輩，絕不會為難你。”
見陸離一副沉思的表情，顧浩然再次說到。
陸離卻從這番話裏聽出了一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董傲卻道：“此時見你，是福非禍。”
“我當然知道是福非禍，一個天人強者能用這麽客氣的方式約我見麵，那肯定是好事啊。”
陸離心裏腹誹了一句。
畢竟天人級的強者真要做什麽，根本就不必繞圈子。這位可不是神光教宗那種水貨，哪怕隔著千萬裏，想對付一個宗師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稍微琢磨了一下某些可能性，陸離也站起身來，對顧浩然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叨擾師兄了，等見過了那位前輩，我就準備離開了。”
顧浩然聞言，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正要出言相勸，但陸離卻沒有繼續聽的打算，目光再次落到姚鬥身上：“加入地部的事可以慢慢考慮，像之前那種慘烈的戰鬥，基本已經不會再有了。如今地部正需要有一批像你這樣的精銳，相信我，想要磨練實戰經驗，除了去前線以外，就隻有地部是你最好的選擇。”
朝姚鬥笑了笑以後，陸離又對董傲點頭致意，告別顧浩然，便飄然離開了酒肆。
“哎。”
待陸離走後，顧浩然長歎一聲，頗為感慨道：“我怎麽會有一種，他突然長大了的感覺？”
“你後悔了？”
董傲抬起眸子，不鹹不淡道：“現在的他，可不再是那個會被你們操控的少年了。”
“這話說得太難聽。”
“什麽叫操控？我這個做師兄的，當然要關心師弟的安危才對。之前我這小師弟還太弱了，很多事情，自然得我親自去打點。”
顧浩然瞥了董傲一眼，隨即看向姚鬥：“當然了，像你這麽木訥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董傲也不反駁什麽，卻是對姚鬥道：“他說得沒錯，地部確實是個好去處。”
姚鬥沉默著沒有說話，目光盯住了眼前那一枚玉簡。
隨後，他陡然問道：“若我與他都是不滅境，勝負如何？”
顧浩然欲言又止，看了看董傲。
董傲麵無表情道：“他會輸。”
聽到這三個字，姚鬥的眸子裏泛起異色，卻沒有激動。
他了解董傲，知道他從來不會說假話，也絕不會為了寬慰自己，就把話說一半。
所以姚鬥在等董傲的後半句。
果不其然。
董傲極其平靜地說道：“你與他同為不滅戰上一場，他會輸，而你會死。”
姚鬥眉心一跳，卻意外的沒有反駁。
其實他心裏也已經有了答案。
不論戰力，不論底牌與手段，自己跟陸離在同境界戰上一場。自己會贏得屬於武者的勝利和榮譽，而他卻會活下來。
“何必說得那麽肯定。”
顧浩然見氣氛有些沉凝，不由笑嗬嗬地開解道：“現在他都已經是宗師了，難道還能讓他自廢修為來跟你戰一場？為那些永遠都不會發生的問題去苦惱，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姚鬥沒有搭理顧浩然，而是伸手將玉簡抓住，悶聲道：“老董，我要去地部。”
董傲眼神微閃。
不過卻是道：“如果這是你深思熟慮以後的想法，我沒有意見。”
“武者就該經過生死之間的磨練。”
“沒有那些危機，你不會明白何為武道。”
盡管眼底深藏著擔憂，董傲卻還是讚同了姚鬥的想法。
姚鬥點了點頭，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董傲嘴唇微動，但還是沒有喊住他。
“舍不得了？”顧浩然似笑非笑地看了董傲一眼。
“我那位小師弟說得沒錯，他被你保護的太好了，性子又跟你一脈相承，傲得不行。沒有經曆過生死之間的恐懼，但凡遇到一些強手，他那一身實力能發揮幾成？”
“送到地部去磨練磨練，倒也不失為是一件好事。”
說完以後，顧浩然緩緩坐下，表情也是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絲毫沒有方才跟陸離交談時的無奈與苦澀。
董傲漠然道：“你先前為何要騙他？”
顧浩然挑了挑眉：“你可不要亂講啊，我什麽時候騙過他？”
“我隻是沒說實話而已。”
董傲沒糾結顧浩然的詭辯，沉聲道：“你很清楚，你的二師弟現在惹了多大的麻煩，雖然他很強，足以擔當陸離前往大雪州的護衛。但是，你確定陸離能夠擋得下來那些勢力的報複？”
“那就與我無關了。”顧浩然拿起了桌上的那一壺清酒，直接灌了一口，一邊品咂著滋味，一邊輕聲道：“我這個做大師兄的，很多事情都沒辦法直接插手，心裏本就愧疚難當，現在看到兩位師弟都惹了不小的麻煩，我從中撮合一下，讓他們互相幫助，這難道也有錯？”
董傲搖了搖頭，聲音發澀：“你這是把兩個危險的瘋子湊到了一起。”
“哎，我相信我這位小師弟，雖然外人都叫他魔王，但他的心地還是很善良的。”
顧浩然笑眯眯道：“而且啊，老董。你搞錯了一件事，並不單單是我這兩位師弟危險。”
他像是感慨般搖晃著酒壺，輕聲道：“我們這個師門，都是一群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