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水火不容
對於武者而言,並非是越古老的越可怕,但是對於世家而言,越是老人,就越讓人忌憚。 他們活了太久,接觸過太多的秘密,甚至是很多足以顛覆一切的秘密。
所以,在世家之內,老古董往往都是被人忌憚,並且畏懼的一種存在。
被派來盯守納蘭府的宗師,是侯家僅剩的幾位明幽後期之一。
饒是如此,當納蘭家有一位‘老人’開口的時候,他仍然露出了忌憚的神色。
“小輩,侯家在你們手中,真是明珠蒙塵啊。”
那個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隨即,納蘭府的徑道內,忽然有一個撐傘的女子出現。
女子表情好奇,看了那名侯家宗師一眼,很快就又失去了興趣,眼底閃過了一絲不屑。
盡管她隻是不滅境,卻對一名宗師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這般詭異的場麵,讓那名侯家宗師心頭一凜,不過卻看向了女子身旁,站在雨傘之下的瘦小老人。
那個老人實在太瘦,也太矮了。
站在女子的身邊,仿佛沒有任何存在感,但從他出現以後,侯家這位宗師就已經擺出了迎戰的動作,真氣鼓蕩,靠近身周的雨水盡數破碎,避開了他的身體。
矮小瘦弱的老人抬起渾濁的眼眸,仔細看了看他,然後問道:“對付納蘭家,就來了你一個人?”
侯家宗師沒有說話。
老人也是歎息道:“老了,真的是老了。”
“納蘭家沉寂太久,連你這種小輩都不怕我們了。”
話音未落,侯家宗師的瞳孔卻是驟然震顫。
那個站在旁邊,替老人撐傘的女子猛地動了起來,動作似快又似慢,在那一瞬間,連雨水都陷入了詭異的境地,好像凝固了一樣。
有一尊恐怖的暗影在女子背後浮現,好像控製住了這方空間,使一切都停止了。
武靈!
侯家宗師心頭巨震,立刻認出了女子背後的暗影是什麽。
當他爆發真氣衝破了武靈的束縛時,女子的身影一閃而沒,隨後又閃回了老人身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連失去了女子掌握的雨傘都來不及下降絲毫,她就已經回去重新握住了傘柄。
嘩啦!
雨水再次降下,侯家宗師卻是臉色慘白,嘴角流出了鮮血。
“天階武靈……納蘭家什麽時候養了這樣的天驕?”
他露出了震撼莫名的眼神,看向那個女子,第一次開口說話。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僅僅不滅境的女子就利用天階武靈的力量,給了他一個極大的下馬威。
若非他是明幽後期的宗師,方才那一擊,就足以讓他失去戰力,狼狽且屈辱地跪倒在地。
“嗬嗬。”
矮小老人搖了搖頭,眼裏盡是驕傲之色:“納蘭家這百年來都未與侯家爭鋒,甚至沒有參與侯爺那個瘋狂的計劃,低調到連燕王府都快忘了我們的存在,你以為——我們僅僅隻是躲了起來麽?”
聽到這句話,侯家宗師眼神灰暗,真氣開始潰散。
他已經被重創了。
雖然還不至於死去,但那一身戰力至少被削弱了四成。
可別忘了,站在女子身邊的老人,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
一個明幽後期,就算全盛狀態,也沒有戰勝他的把握。
現在一個照麵就被他身邊的‘變態’給重創,更是沒有半點勝機了。
納蘭家……怕是守不住了。
這名侯家宗師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同時扣住了心口的玉佩,正要捏碎之時,那名老人卻是慢悠悠地邁出了一步。
一步之後,他枯瘦的手掌就已經搭住了侯家宗師的手腕。
那無法想象的巨大力量,幾乎瞬間捏碎了他的腕骨,千錘百煉地不滅體,在老人麵前仿佛笑話般脆弱。
“明幽……巔峰……”
侯家宗師費力吐出這四個字,卻也不再掙紮什麽,脈門被擒,想要給侯家通信的打算被對方識破,現在雙方的角色已經徹底調轉。
納蘭家成了獵手,而他,才是那個獵物。
“明幽後期,殺了未免可惜。”
老人渾濁的眼球轉了轉,仰頭看著眼前的侯家宗師,笑嗬嗬道:“你可願為納蘭家效力?”
“如果你肯點頭,將燕王府和侯家的計劃告訴我,我可以饒你一命。”
“仔細想想,為侯家賣命,對你又有什麽好處?”
他的聲音宛如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令侯家宗師的表情變得有些猶豫,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卻是根本說不出口了。
就在他的意誌即將崩潰,甚至點頭答應下來的時候,一個有些譏諷的聲音響了起來,瞬間就擊潰了老人對他的控製。
“納蘭病,你這老鬼,還真是有病。”
“他不願意,我替他回答你了。”
聽到這個聲音,侯家宗師瞬間清醒過來,拚命爆發真氣,直接掙脫了老人的束縛!
當然,這也和老人沒有繼續鉗製他有關。
因為,他看向了那個正大光明從納蘭家大門走進來的身影。
一個同樣有些蒼老,卻穿著件華貴錦袍的老人。
“侯鯉,你應該叫我——納蘭大兄。”
名叫納蘭病的老人冷笑一聲。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叫過我這個名字了,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既然要這麽正式,你也該稱我一聲,八爺。”
侯鯉,也就是侯八爺慢慢向前走來,伸手按住那名重傷宗師的肩膀,笑道:“辛苦。”
“八爺小心,那丫頭的武靈很邪。”
他點了點頭,同時小聲提醒著。
侯八爺聞言,看向那個撐傘的女子,眼裏閃過一絲異色,隨即恍然道:“原來你們這些年來潛伏在暗中,就是為了重新喚醒納蘭家的古武靈?”
“我記得……它叫‘天缺’?”
“侯鯉,納蘭家從未與侯家為敵,你自作主張派人盯著納蘭家,恐怕也沒經過那位小總管的首肯吧?”
納蘭病冷哼一聲,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眼神陰沉地盯著侯八爺:“你為何總不放過納蘭家?”
“放過?”
“開什麽玩笑?”
侯八爺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納蘭家再怎麽弱,也曾是古族之一。你們這種人躲在燕州,闖入了侯家的地盤,我怎能不防?”
提起古族二字,納蘭病眼底閃過癲狂的光芒,“我警告過你,我明明警告過你。”
“——不準,再提起那兩個字!”
轟!
納蘭病瘦小的身體突然暴起,散發著死寂氣息的真氣瞬間布滿他的身體,一爪抓向了侯八爺的咽喉。
“你還是不長教訓。”
麵對衝殺向自己的納蘭病,侯八爺笑了一聲,雄渾真氣在這一刻,盡數湧出!
納蘭病的手掌仿佛觸碰到了烈火,發出了嗞嗞的聲音,甚至冒起了一串黑煙!
“混賬!混賬!”
他大驚之下,腳步連點,‘飄’離了侯八爺的身周,看到手背那被灼傷的痕跡,忽然想起了眼前這個人的功法,怒意化成嘲諷,“我差點忘了,你這個廢物,修煉不了皇者霸臨訣!”
“是啊。”
侯八爺身周充斥著如同雷霆般狂暴的真氣,至剛至陽,正大光明。
不過,他這卻不是侯家最出名的‘皇者霸臨’。
“正因為我是個修煉不了皇者霸臨訣的廢物,所以這門無人願意修煉的‘大天雷秘法’,才會落到我的手裏。”
“而這種秘法真氣,不恰好克製你們納蘭家縱橫無敵的‘寂滅天功’?”
侯八爺咧嘴一笑,老態的臉上,竟露出了無比戲謔的表情。
這一切就好像是宿命般的荒誕。
納蘭家的家傳功法,乃是至高無上的天功。
可它偏偏被一門不過六階的‘大天雷秘法’所克製。
就如同修習兩種功法的兩名老人,水火不容,生死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