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可阻擋
“地部嗎？” 張知命發出一聲歎息，眼底盡是忌憚之色：“聖國的尖刀，果然不可小覷啊。”
放眼整個吞天聖國，能夠悄無聲息地摸進他張家，甚至連外麵那些陣法都沒被觸動的‘怪物’，大概也就隻有神威司那把充滿了血腥味道的尖刀了。
派一名地部殺手來送信，當然有威懾的意思。
“這是在警告我，不要做多餘的事麽？”
張知命凝視著那份信件，呢喃一聲後，伸手將之拆開，看到裏麵隻塞了一張空白的信紙，頓時露出了不知是錯愕還是恍然的笑容。
“陸離……真是個有趣的人。”
放下那張白紙，張知命立即喚來了張麟。
張麟很快就來到了張知命的麵前。
這位張家財神，似乎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在張知命麵前徹底變得低眉順眼，恭敬無比。
“張家現在可動用的力量還有多少？”
張知命沒有賣關子，而是簡明扼要，直接問道。
張麟聞言，有些錯愕道：“二少這是要？”
“我們的新朋友，看來是個急性子。”張知命點了點桌案上那張白紙。
看到那張白紙，張麟的表情立刻變了。
他很快就注意到門上的痕跡，然後聯想到了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組織：“是……地部？”
張知命雖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但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除了地部殺手，還有誰具備這樣的本事，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到張二少身邊？
要知道，為了確保張知命能夠掌握家主大權，張麟已經算是下了血本，在張知命這間宅院附近投入了大量的人手，就連張家本身的防禦陣法都提升到了最高等級，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觸發警報，瞬間就會有數十名不滅境的武者衝入張知命這間宅院，並且為了新任的家主而死。
這樣嚴密的防護，都有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信送來。
若那人並非是為送信，而是取走張知命的人頭……
恐怕現在張家二少已經是個死人了吧？
張麟想到這裏，鬢角流出冷汗，連忙告罪道：“二少還請放心，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這不怪你。”
張知命溫和一笑，看了眼那張白紙，“能夠做到這種地步，證明出手的人，至少也是地元級別的殺手。甚至——是天晶殺手。”
頓了頓後，張知命再次抬頭，淡淡道：“那麽，告訴我吧，現在的張家還有多少能夠調用的力量？”
見到張麟遲疑，張知命微笑道：“或許我該問，現在的你，能調動張家多少力量？”
“二少說笑了。”
張麟聽到這句話，心裏頓時一緊，不敢去看張知命的眼神，立刻答道：“現在的張家，能夠調用的不滅巔峰還有十八人。不滅境總數，大約是五十三人。”
“五十三人嗎。”
張知命點了點頭，在張麟疑惑的目光之下，輕聲道：“我們的新朋友已經把宴席擺好，隻等我們進場大快朵頤，如此盛情，我們怎能辜負了這樣一番好意？”
“把人都派出去吧。”
“二少！”
張麟忍不住道：“如果把這些人派出去，你的安全……”
“張家難道還有堪比天晶地元的殺手不成？”張知命反問了一句。
倒是把張麟給問楞了。
對啊。
現在整個張家連一個像樣的宗師都找不出來，就算把那些不滅境的武者全都派出去，又有誰能走進這座布滿陣法的院子，給張知命帶來威脅？
這麽一想，張麟卻是無話可說了。
但同時還有些遲疑。
不是舍不得那些自己培養的勢力，而是，他覺得張知命未免太過信任陸離了。
兩人方才談妥，陸離就突然想要全麵進攻，且不說這個瘋狂的舉動是否有成功的可能性，光是背後透出的詭異味道，都讓張麟頭皮發麻，仿佛感應到了致命危機。
雖然他不是宗師，沒有那種趨利避害的本能，卻也懂得什麽叫計劃，什麽叫找死。
“二少，真不再考慮看看？”
於是，張麟覺得自己該向張知命進言，阻止這位二少的‘瘋狂’想法，“張家現在的氣數，實在是禁不起打擊了。如果這次失敗，折損了大量不滅境武者，最後……張家隻能淪落到任人魚肉的下場。”
言下之意，現在的張家實在是輸不起了。
就算張麟理解張知命，卻不敢這麽快就傾盡所有賭注。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張麟其實是一個商人。他懂得投注的道理，也明白現在的情況來說，張家比起等死，更需要的是一場勝利。
可是，如果冒著血本無歸的風險，張麟還是沒有這麽大的膽量。
這不是商人，而是賭徒！
“張麟，我知道你是為了張家著想。現在整個張家之內，大概也隻有你是這樣全心全意為了張家在著想。”
張知命向張麟露出了一個微笑，感歎道：“若是可能的話，我願意把這個家主之位讓給你來坐。但是我不能，而你……也沒有這份才能。”
“二少說得不錯，我何德何能，自然做不了家主。”張麟聞言，露出了一絲苦笑。
但他不否認張知命的說法。
麵對這位曾經擁有耀眼光環的二少，張麟當然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夠跟他爭奪張家之主的位置。
即便自己手裏握著無數底牌，他也不敢跟張知命為敵。哪怕張知命弱小到隨便來一個聽雷境的武者便能捏碎他的喉嚨，哪怕兩人近在咫尺，以自己不滅境的修為，可以把張知命打碎成無數血肉。
那是非常簡單的事情，簡單到，他其實隻需要伸伸手，然後爆發出真氣，他就能夠做到這一點。
可他就是不敢。
沒錯。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張麟不敢這麽做。
比起冷漠殘酷的張倦，以及一己之力開創張家今日局麵的老家主，包括那個老不死的張恒在內，跟隨過張家三代家主的張麟，其實更怕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張二少。
這種畏懼並不是一時建立起來的。
應該說，這種畏懼並不是憑空而來。
自從當年張麟親眼見證了張知命是如何沒有動用任何一個武者，就幫助張倦將張家最大某個敵對家族覆滅後，在他的內心就已經紮下了恐懼的種子。
“張麟，不必怕我。”
張知命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目光溫和地看著張麟：“至少現在，你我還是一家人，不是麽？”
“二少說得對。”
張麟緩緩點頭，麵帶複雜之色。
張知命輕笑了一聲，然後道：“而且，有些東西我們不能等待別人喂到嘴裏，想要美美地吃上一餐，就得自己伸手去拿。”
“畢竟，餐桌已經擺好，身為赴宴的客人，能夠被邀請到這場宴席當中已經是萬幸，又怎麽能夠強求主人家把一切都送到我們麵前？”
說罷，張知命按住了那張白紙，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或許對於那位主人家來說，被邀請上門的客人，也未必不能成為餐桌上的一道美食。”
“麵對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張麟，你要做好一個心理準備。”
張知命將那張白紙捏成一團，感歎道：“順他者生，逆他者亡！”
緊接著，張麟什麽話都沒有說，當著張知命的麵，調動了張家絕大多數的不滅境武者，隻給了他們一個命令。
離開張家，等待接應。
嘩啦！
沒有任何預兆地，外麵那場大雨，變得更加暴烈。
仿佛要淹沒一切。
不可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