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阻止它
薛至沒有立刻開口解釋什麽。 他還去燒水，泡茶，做了一些看似無用的瑣事，然後對兩人道：“先喝一杯茶吧，此地的山泉水，很不錯。”
宋伯承看著眼前熱氣氤氳的茶水，喉嚨微動，最後搖頭道：“天部真的如玉簡內所言一般，已經無可救藥了麽？”
“你已經看到了答案。”
薛至捏著茶杯，眼神飄忽，低聲道：“我說過，現在的天部，已經無人願聽我的話了。”
“你可是薛至！”
宋伯承有些激動道：“你是天部二首領……是天部最周正，最聰明的那個人！”
“你錯了。”
薛至搖頭道：“看了玉簡裏的內容，你就會發現，我隻是天部裏，自以為是的一個蠢貨。”
“他們做的很多事情，甚至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多年以來，我雖偶有察覺，但卻從未真正懷疑過什麽。因為天部……可以被滲透，卻不可能被任何人掌握。”
“現在你也已經看到了，天部名存實亡，早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籌碼。所以我說，與其繼續堅持下去，倒不如讓它毀滅。”
薛至的話裏透著幾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遲暮之意。
宋伯承忽然意識到，這位銳意進取，曾經不可一世的二首領，或許真的被那個驚天秘密給擊垮了。
但他臉色一沉，說道：“既然天部裏生有毒瘤，那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親手把這些毒瘤斬去！”
“大首領，三首領，兩名使者，八位監察……以及不知多少被他們策反的天部密探。這樣一塊毒瘤，幾乎占據了天部過半的體積，你要斬它，便要先殺了天部。”
薛至飲了一口茶，語氣淡漠道：“麵對這樣的局麵，你還覺得自己能夠力挽狂瀾？”
“我不能，但是有人能！”宋伯承語氣堅定。
在這時候，他沒來由地想到了陸離。
他相信如果是陸離處理這件事，一定能……
“你是說燕王府那位外務大總管，地部四首領……陸離？”可是，還沒等宋伯承的念頭在腦海裏泛開，薛至就已經出言打斷道：“他確實是一個人才，以他的能為，不出十年，便可讓燕王府成為九府之首。而他本人的才幹，更是可以幫助吞天聖國與極天魔國分庭相抗，甚至壓過吞天聖國一頭。”
“但是，他也救不了天部。”
薛至加重語氣：“誰都救不了天部！”
“那薛首領的意思，就是勸我們放棄？”宮雲鴻反問了一句。
“沒有天部，吞天聖國就沒有耳目。這樣的情況，一時半刻也就罷了，如果長此以往，必然會出大事。”
宮雲鴻身為世家宗師，對於天部的重要性也十分了解。
可以說，吞天聖國能夠維持和平安定，天部起碼占據了一份很大的功勞。
如果沒有那些無孔不入的諜子，吞天聖國早就要像其他三國一樣，陷入長久的內鬥，國力虛耗，最後被極天魔國的鐵騎微直接踏破，俯首稱臣。
沒錯，吞天聖國能夠堅持到今日，便是因為國力安穩，極天魔國即便想要硬碰硬，也要思考一番得失。
薛至聞言，卻是歎道：“沒有了天部，隻要掌握這些秘密，你們很快就能再打造出一個類似的組織。天部的職能並非不可替代，隻要肯耐心……”
“沒有時間了！”
宋伯承斷然道：“就算我們有耐心再建立一個天部，但是那些人不會給我們時間！極天魔國在外虎視眈眈，內部又有神教為亂，包括各個世家權貴也都有不少算計，我們想保全一切，就需要天部的力量！”
“保全？你要保全什麽？”薛至看向了宋伯承道：“天部的高層有大半加入了神教，這點雖然不假，但是他們並沒有做出太多危害吞天聖國的舉動。就算他們幫助極天魔國，攻破了吞天聖國的邊關，真正損害的……也隻是皇室的利益，對於聖國百姓而言，改朝換代，又有何不可？”
“你瘋了？”宋伯承沒想到薛至居然是這樣的看法。
雖然薛至是堅定的倒皇派，但宋伯承一直以為，他隻是對皇權有些偏見，不至於行太過偏激的事。
可是現在看來，薛至對皇權雖然有偏見，但是對沐家皇室也有極大的不滿。
否則的話，讓沐家來把持皇權，不論如何都比極天魔國要好。
就算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宋伯承也不認為讓極天魔國那位殘暴的君主來統治荒古是件好事。
“我沒瘋。”
薛至搖頭道：“可就算沒瘋，現在的我又能做什麽？宋伯承，你的能力雖然比方飲更強，但是……你不如方飲聰明。”
聽到薛至提起方飲，宋伯承心裏一動，沉聲道：“你什麽意思？難道方飲也妥協了？”
方才在玉簡裏，宋伯承看到了許多關鍵性的情報。
比如大首領跟三首領，其身份就是神教的兩位大神使。
而六大使者之內叛變的兩人，玉簡內卻沒有提及，也不知是薛至故意隱瞞，還是他根本沒有收集到相關的證據。
不過他覺得薛至這句話意有所指，立刻就聯想到了方飲是不是兩位叛徒之一。
“兩個加入神教的使者是誰，我也不確定。”
薛至搖了搖頭，“不過你要記住，身為天部密探，你就要永遠懷疑，懷疑所有人，包括我在內。”
宋伯承眯了眯眼。
薛至卻是繼續道：“方飲在我開始著手探查之前，就已經漸漸放開了許多職務。他身為眾生使，本來就不需要負責太多東西，甚至，他還提前跟陸離接觸，在陸離那裏留下了伏筆，並且一手促成了你與陸離的見麵，然後……才會有今日這一幕。”
“方飲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他遊離在危險之外，卻還能在背後控製許多事情。我不清楚他是否真的加入了神教，也不知他到底是什麽立場，但是很顯然，方飲的處境，要比你我更好。”
薛至抬眼看向宋伯承：“天部的情報網並非癱瘓，而是被他們控製起來，排除了像你我這種沒有加入神教的高層。正如我所說，現在的天部，隻是某些人的一塊籌碼，神教似乎已經快要按捺不住了。按照我找到的蛛絲馬跡，他們本該再等等……現在動手，並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宋伯承一直在聽著薛至的話。
他還在思考薛至對於方飲的那番評價。
想到了之前方飲聯係他，要他與陸離合作，再聯想到今日這場會麵，宋伯承不禁流下了冷汗。
這一切……背後確實都有方飲的影子。
方飲到底想幹什麽？
他想告訴我什麽？
宋伯承沉默了下來。
而宮雲鴻則是好奇道：“按照薛首領的說法，神教現在是想要強行收取天部，為了某件大事？”
這段時間以來，她也知道了許多神教的內情。
知道了這個潛藏在吞天聖國暗處的龐大組織。
據說，神教很可能還與天外異族有些關聯，宮雲鴻對他們的興趣也是頗為濃厚。
“神教必定有大圖謀，這點毋庸置疑。隻是，我們不知道神教的真正打算，也不知道神教到底為何要站在極天魔國那一邊，不惜提前暴露自身，也要擊垮神威司。”
薛至聲音平淡。
他雖然掌握了一些情報，但是他這位二首領已經名存實亡，許多探查都無法進展，關於神教的真正目標，他知道的詳情也沒有多少。
“不管神教要做什麽。”
宋伯承忽然抬起頭來，死死盯著薛至道：“我們要做的……就是阻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