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厲害
隨後季冬交代的東西，有些瑣碎，也有些雞肋。 他大概就是侯爺計劃裏的一環，知道的事情確實不多，而且家族本身也不算強大，靠近不了世家階級的核心，甚至可能連宮雲鴻都不如。
不過他也確實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都交代了。
無論有用沒用，都按照他自己的邏輯全部捋順，算是有條不紊地給陸離交了實底。
陸離也沒再難為他。
跟張火交換了一下眼神後，張火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把他們交代的東西都記下了。
審問既然是陸離來做，張火自然就要負責查證。
雖然季冬說的東西，是陸離認為無用的。但是對於州府，又或是燕州本身來說，他其實說了很多很有分量的秘密，至於這些秘密該怎麽查證，接下來該如何利用，那就是張火的事了。
“陸總管，我已經把知道的東西都說了，您看……”
季冬見陸離和張火正在交換眼神，不禁訕笑了兩聲，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他現在把保命的底牌都給交代了，難免會開始胡思亂想。
畢竟陸離先前什麽承諾都沒有給過，以他先前翻臉如翻書的態度來看，突然反悔殺人，也不是什麽奇事。
“你們且在燕王府安心住著，回頭我會派幾個人來專門伺候幾位宗師。”
“雖然暫時不能離開燕王府，但是你們的衣食住行，絕不會差了半點。”
陸離笑著道：“至於你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一點我也無法給與保證。”
“這……陸總管……”
季冬臉色一變，正想再說些什麽，張火卻是站了起來，淡淡道：“如果你們覺得陸總管很好說話，不如與我談？”
聽到張火這句話，季冬沉默了一下。
其他本來也想說些什麽的宗師，同樣閉口不言，裝聾作啞。
青炎軍都督的惡名，在燕州也算是極其響亮，並不弱於府尊莫神鋒。
得罪了莫神鋒，他們可能會死，但是得罪了張火，下場大多都是生不如死。
這家夥的手段凶狠毒辣，親手折磨過的宗師都不在少數。
如非必要，誰也不願意招惹這個煞星。
“各位且放心，雖然不能放你們離開，但最起碼你們的生命也不會受到任何威脅。”
陸離整了整前襟，站起身來說道：“現在燕州局勢未定，燕王府可以放你們離開，但是那些世家之人就會甘願放過你們麽？”
聽得這話，在場幾位宗師也反應過來了。
是啊。
今夜世家權貴損失慘重，除了他們幾人以外，剩下的宗師死得死廢得廢，連侯爺現在都是生死未卜的狀態，倘若他們真的安然無恙離開了王府，到時整個燕州的世家都會找他們要個說法。
尤其是侯家！
失去了侯爺這位主心骨，侯家究竟會多麽瘋狂？
季冬想到這點，臉色也白了。
陸離走到他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大世已經來臨了，你們總要選擇一方。至於如何抉擇……我想你心裏也應該有答案了，不是麽？”
說完這句話，陸離也沒有要求季冬當場表態。
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他們自己去思考。
眼下燕州世家算是大敗而歸，失去了不少宗師級戰力，元氣大傷。雖然未必會因此一蹶不振，可是再讓他們正麵跟燕王府為敵，他們也要好好思量了。
尤其是這幾個被擒下的宗師，一想到自己的未來，不由有些茫然。
世家他們肯定是回不去了。
就算回去，也無非是連累家人，甚至拖累整個家族被世家階級排斥。
至於投奔燕王府。
這雖然也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可是燕王府目前仍然沒有展現出更強大的力量，大宅裏的幾名宗師不由有些躊躇，都是猶豫不定。
陸離目光掃視幾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便轉身走出了內宅。
張火猶豫了一下，也跟在陸離的身後離開了。
出了宅子後，張火終於按捺不住心裏的疑惑，對陸離問道：“陸總管，方才為何不一鼓作氣，讓他們歸順燕王府？”
在張火看來，那些人如果想通了利弊，就應該當場向燕王府表明忠心，從此為王府所用才是。
而陸離卻放棄了這個機會，等於是放棄了這幾名宗師戰力，讓張火十分不理解。
陸離腳步一頓，看了張火一眼，不答反問道：“張都督，青炎軍應該是燕州的守備軍，照你的理解來看，燕州現在有什麽隱患麽？”
張火似乎沒想到陸離會反過來向自己提問。
不過他還是仔細思考道：“世家為亂，局勢不明。”
“除此之外呢。”陸離又問道。
張火遲疑道：“其他的……那就隻有極天魔國了。”
“燕州畢竟屬於聖國中部，可向四方支援，但若是邊關一破，燕州很快就會成為極天魔國的目標。”
占據了燕州，擎州，霸州，對於極天魔國來說，就等於奠定了一半的勝局。
極天魔國驍勇善戰，幾乎堪稱百戰百勝，連張火都能夠想到的問題，他們的統帥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換句話來說，吞天聖國所謂的內憂外患，加之在燕州身上，同樣適用至極。
“所以，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陸離笑道：“那些世家的蠢貨雖然敢跟極天魔國勾結，但那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一旦自身利益受損，世家就會變成沒有理智的瘋子。可是仔細想想，除了燕王府之外，還有誰會傷害到世家的利益呢？”
張火楞了楞，隨即立刻反應過來：“陸總管的意思是……極天魔國？”
“正是如此。”
陸離道：“他們很快就會明白，一旦極天魔國成了勢，他們所謂的世家階級，會立刻變成極天魔國剝削的對象。而且，身為五國之一，極天魔國難道就沒有世家階級？就沒有強大的權貴麽？”
“哪怕極天魔皇願意大赦天下，放過他們一馬，可是那些跟他們同樣貪婪的世家，又怎麽可能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這個道理不難想通，隻要他們想清楚了，世家之亂根本就不足為懼。”
“而我們要做的，不是在這裏等他們想通，是加快這個過程，幫他們想通。”
說完這句話，陸離擺了擺手，徑直朝大宅外走去。
張火則是默念了一番陸離的話，表情幾度變化，最後不得不歎服道：“厲害。”
是的。
就是厲害。
除了這兩個字，他已經想不到任何形容陸離的詞語。
尤其是最後那番話，讓他隱隱猜到了陸離的一些想法，忍不住覺得，就算站在跟陸離相同的角度之上，他也未必能有陸離這麽大的膽子。
陸離最後表達的意思，很明顯是要一次性解決掉極天魔國之危，以及世家之亂！
雖然張火不知陸離到底想怎麽做，不過很顯然的是，陸離的計劃，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加危險。
張火站在原地思考了半晌，最後微微一歎，表情逐漸堅定下來。
他覺得無論陸離是懷著什麽樣的想法，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該做的事情辦好。
……
離開了大宅後，陸離並沒有先去審問碧淩，而是來到了一間彌漫著藥香的偏院。
有一些侍女跟女護衛正在院中忙碌，看到陸離的時候，她們齊齊見禮，“見過陸總管。”
陸離搖了搖頭，然後看向院內的房屋，“他的情況如何。”
能夠被派到此處的侍女跟女護衛，大多都精通醫道或是丹道，聽到陸離的問題，她們麵麵相覷，最後還是一名女護衛答道：“回陸總管，他的狀態……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