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不能回頭
“或者我該問，雷宗師能否為了這個提議，做好赴死的準備麽？” 陸離盯著雷慕，語氣看似散漫，實際上卻是針鋒相對：“屠盡霸州宗師，我陸離敢做，隻要實力足夠，我連你都想殺！”
“想合作，聯手屠了這幫人，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真能出死力？畢竟，這可不是什麽小事，霸州宗師大大小小，明裏暗裏，起碼還有近二十人。哪怕不是每個人都有明幽巔峰的實力，能成為宗師，各自也都有底牌，不是你說殺就殺的。”
陸離彈了彈手指，繼續道：“而且要是那些藏在暗中的老鬼們忍不住出手阻攔，雷宗師再玩一次袖手旁觀，我這條小命隻怕就要交代了啊。”
這就是不信任的態度。
不過，陸離有不信任他的道理。
就在方才，碧淩出手的時候，雷慕可是選擇了袖手旁觀。雖然他未必沒有試探陸離底牌的意思，可那等行為，等於是兩人之間的‘合作基礎’徹底破裂了。
陸離不信雷慕，雷慕也未必信陸離。
兩人暫時聯手，殺一個兩個宗師倒還好，若是聯手屠盡霸州宗師，但凡有一點差池，他們誰都不能活。
所以陸離覺得雷慕這話半真半假，大概率還是在試探。
果不其然，雷慕長笑一聲，讚歎道：“陸總管雖然尚且年少，但這份謹慎，已經超過了許多人。燕王府有你把持，假以時日，必會成為九王府之首。”
“甚至……你很有可能成為吞天聖國第二位異姓王！”
這就是一句十分了不得的誇讚了。
放眼整個吞天聖國，能夠成為異姓王的，要不就是立下過不世奇功，要不就是實力強大到連皇帝都自認為壓不住。
可不管是哪一種，都代表著地位與實力的一個極限。
在吞天聖國，最高不過就是皇位，皇位之下，便是九王了。
除了雲王雲江流之外，沐鯨繼位以來，還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就連雲江流，那也是蒙受了祖輩的餘蔭，福澤至今，加上他獻出了心種之法，對吞天聖國算是有莫大功勞，否則憑雲江流的實力跟才能，都不配成為當代異姓王。
但是雷慕這句誇讚，未必沒有捧殺的意思。
陸離根本就不搭茬，隻是笑道：“雷宗師，想把我陸離當刀使的人很多，但是像你這般空手套白狼的，未免太看低我了吧？”
“你要殺誰，直說便是。有相同的利益，我不介意出手幫你一把，那些算計，你還是留著算計別人吧。”
“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好處，隻有一點，那就是以誠待人。雷宗師若有機會，大可以向別人探聽，與我合作的，我何曾虧待過他們？”
說話之間，陸離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目光卻是落到了碧淩身上：“當然前提是對方也以誠待我，現在看來，雷宗師的誠意，還是有些不夠啊。”
“在商談其他的事情之前，不如咱們先把這家夥屠了？”
“敢對我出手，不付出點代價怎麽能行？”
碧淩聞言立刻警惕起來，身形微動，主要是看向雷慕。
他覺得雷慕現在已經瘋了，誰也說不好他到底會做出什麽事來，先前還是笑臉待人，說不定之後就撕破臉開殺。
為了取信陸離，突然對自己出手也是有可能的。
察覺到碧淩警惕的態度，雷慕笑得更加開懷，“陸總管，你也看到了，現在霸州世家對我的態度就是如此。”
“我雷慕任霸州府尊多年以來，不說戰戰兢兢，但每日也是如履薄冰，平衡各方勢力，爭取為每個世家都爭取到足夠的好處，霸州能有今日，我不敢誇功，卻也有幾分苦勞。”
“霸州被世家經營成鐵桶一片，連皇命都敢違抗，這期間來自皇室的壓力，全是我雷慕一人承擔。當初陛下命人將霸州與擎州兩地交給燕王殿下掌控，這觸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連燕王都敢殺！”
“這些人的腰杆硬了，底氣也足了。到了如今，卻要把我一腳踢出去，當成一枚棄子，用來平息燕王府的怒火……”
“陸總管覺得，這口氣，我如何咽得下去？”
雷慕背著雙手，語氣十分平淡，仿佛在說一件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小事。
但他話裏的恨意，卻是絲毫沒有掩蓋，聽得碧淩心驚肉跳，連聲道：“雷慕，此事未必沒有商榷的餘地，隻要你現在罷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閉嘴！”
雷慕突然爆喝一聲，打斷了碧淩的話。
他眼神陰鷙，盯著碧淩道：“直到現在，我才是明白，世家權貴……就是一群養不熟，喂不飽的狼！哪怕我做得再好，隻要你們覺得有需要，也會把我一口吞了！”
“你們對待皇室的態度就是如此，對待別人……更不用提！”
“雷慕！”碧淩沉聲道：“你不要忘了，你也是世家的一份子！”
“雷家……同樣是霸州的豪族之一！”
“今日你若叛離霸州，雷家會有什麽下場，你比誰都清楚！”
碧淩的嗓音已經不複溫和，甚至多了幾分狠厲。
他也是被逼得無計可施了。
雷慕叛不叛，其實無關緊要。
但是就算雷慕叛了，他也不能為燕王府所用！
身為霸州府尊，雷慕不光是霸州擺在明麵上最強大的宗師，而他本人，更是知道許多霸州世家的秘密。
那些秘密一旦泄露給燕王府，從此霸州世家就將永無寧日。
所以哪怕知道這會激怒雷慕，碧淩還是搬出了雷家來威脅。希望雷慕能夠考慮清楚事情的利弊，為了一時意氣，拉上整個家族陪葬，真的值得麽？
“雷家，嗬嗬。”
雷慕閉上雙眼，複而睜開，語氣變得無比冷漠：“雷家也應該得到了此地的消息，卻無一人現身，我雷慕對你們，對他們，都是一顆旗子。”
“事已至此，雷家又與我有何幹係？”
碧淩略一遲疑，緊接著道：“雷家除你之外，就沒有宗師強者了，這種戰鬥……他們無法插手！”
“這是態度！”雷慕粗暴打斷道：“雷家已經擺明了自己的態度！若論強弱，地部武者如何？他們隻是不滅境而已，麵對宗師之時卻悍不畏死，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去自爆！秦放一聲令下，便有三名宗師現身赴死，那隻是秦家的從屬，而不是秦家的勢力！”
“雷家呢？”
“雷家有的一切，都是我雷慕一拳一腳打拚而來。那些族人，都是躺在我雷慕的功勞簿上坐享其成，但此時，卻連一個肯表態之人都沒有！”
雷慕說到最後，語氣驟然沉了下去：“看來我的為人，還真是失敗啊。”
碧淩正想再勸，陸離卻是爆發出了一股強大氣勢，嚇得碧淩心底一驚，連忙朝他看去。
他是真的被陸離給打怕了。
先前那一劍，不光斬碎了他的靈兵，更斬碎了他身為明幽巔峰的驕傲。
陸離以氣勢嚇退他，隨後便是冷笑起來：“雷宗師，你現在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那就應該知道，除了燕王府之外，你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想要向燕王府認罪投誠，可以。但是，我需要看到你的誠意。”
“不要再用那些廢話來敷衍我，你也可以選擇繼續站在霸州世家那一邊，現在跟碧淩聯合起來對我出手。你們兩個巔峰境的宗師，我自然不是對手。”
“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認為自己還有回頭的餘地麽？”
“即便回頭……霸州世家，可還能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