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也許是故意的
宮雲鴻的語氣多了幾分鮮活，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扇天人之門背後的光景，看到了通往武道巔峰的道路。 宋伯承一時有些啞然。
他要承認，宮雲鴻的話，確實讓他產生了幾分觸動。
事實上，宋伯承並不是沒有起過這個念頭。
尤其是玉穹那番話，以及他意指的天人之門。
什麽是天人之門？
這個稱呼對於大多數武者來說或許還很陌生，但是對於宗師強者而言，天人之門便是一個無法避開，也不能夠避開的名字。
武道武道，走的便是一條逆天之道。
多年以來無數武者前仆後繼，最後總結出了一條通向山巔的階梯。那便是每一個宗師強者走到最後，都會踏上的道路。
在階梯最上方屹立著的門戶，就是天人之門。
雖然宋伯承對天人之門的概念還比較模糊，不過他所能接觸到的信息卻極為豐富，早就得知了這道門戶的存在。
至於宮雲鴻，她已經是明幽後期的強者，或許離明幽巔峰也不遠了，她應該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一些端倪，甚至曾經遙遙看到過那座門戶的存在。
到了明幽巔峰之境，宗師比拚的其實就是誰更靠近那扇門。
所謂的頂尖宗師，其實便是站到了門檻上，或者邁出了半步的強者。
“你想怎麽做。”沉默許久後，宋伯承看向了宮雲鴻，低聲道：“今日你也看到了，陸離可不是一個好糊弄的家夥。若你把他當成那種未經世事的少年，你會死得很慘。”
“那是當然。”
宮雲鴻微笑道：“他要是個天真的蠢貨，燕王又怎麽會如此倚重他？”
“別人我不清楚，可是沐紅袖可從來不會做虧本的事。她能讓陸離擔任燕王府外務總管，甚至連地部四首領這個位置都交給了他，就說明陸離一定有他的獨到之處。”
“而且，哪怕我跟陸離沒有什麽交際，也知道他是一個不肯吃虧的人。”
“他很擅長利用人心人性來達成自己的目標，或是許以重利，或是分化敵人。這等心性手段，放在一個少年身上很是突兀，但他卻不是老成，而是少年意氣。”
“比如今夜引天人降臨，欲要斬殺天人化身的舉動。其實就透著幾分魚死網破的衝動和狠辣，這證明了他的骨子裏，仍然有年輕人的血性，又是個不肯吃虧的性格。這樣的人，你若想利用他，就要給他拿出誠意來。”
宮雲鴻雲淡風輕，不算分析陸離的性格，隻是在說她自己的觀感：“之前他要我出手對付張倦，其實就是拿住了我的弱點。不光是我，你，鄭安，甚至是莫神鋒，都未必不是受了他的驅使。這一點，相信你自己也有所察覺，不必我來提醒。”
“你到底想說什麽？”
宋伯承皺住了眉頭，覺得這個女人話裏有話。
宮雲鴻則是淡淡道：“他很懂得什麽叫做誠意。”
她轉過頭來，凝視著宋伯承：“別看他一副將眾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間的模樣，可是他很講誠意。無論是許諾之時，亦或是殺人之時。”
“我猜，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屢屢成功，並且一次又一次地脫離險境。”
“對這樣的人，除了以誠相待，任何手段都是多餘的。所以我說，這次他若需要幫忙，我可以出手。”
說到此處，宮雲鴻頓了頓，加重語氣道：“不遺餘力。”
宋伯承眉心一跳。
他沒想到宮雲鴻居然這麽舍得本錢。
為了接近陸離，她竟願意不遺餘力的出手。
一名明幽後期的宗師做出這等許諾，背後代表的意義極其重大。
何況是宮雲鴻這種距離巔峰也不遠的強者。
她的一個承諾，堪稱價值連城。
此時此刻，宋伯承這個諜頭子內心掀起驚濤駭浪，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可還沒等他說出來，鄭安的聲音便在外麵響起。
“是誰說陸總管要出事？”
微胖的鄭安淩空踏入，雖然稍微收拾了一番，可他身上還是染著血跡，此刻更是雙眼血紅，死死瞪住了兩人。
這是動了真怒。
倒不是他跟陸離並肩一場後就結下了深厚的交情，而是他在陸離身上寄下厚望，方才還在思考自己的光明未來，一轉眼就接到陸離可能有大危險的消息，想象中的畫麵當場支離破碎，強烈的反差令他想要殺人！
宗師也是人，也有種種煩惱，和對前途的擔憂。
那些看似什麽都不在乎的宗師，隻是因為事態還沒有觸及到他的利益而已。
可是現在鄭安覺得，有人在觸及他的利益。
不。
如果現在陸離死了，不光是利益，他恐怕還得承擔來自多方的怒火。
第一個就是燕王府！
“是你？”想到這裏，鄭安的表情更加猙獰，瞪著眼盯住了宋伯承。
宋伯承也沒料到鄭安居然有這麽大的反應，嘴唇顫了顫，像是顧及宮雲鴻，在猶豫要不要直接開口。
宮雲鴻自然也猜到了宋伯承的想法，無所謂地一笑，說道：“你可以給他傳音，我沒有張倦那等本事，察覺不到什麽。”
這話說得坦然，反而讓宋伯承有些不好意思。
但宋伯承還是不信任她，直接向鄭安神念傳音，把事情交代了一番，隻是隱去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消息的來源。
鄭安雖是地部三首領，但天地二部互不幹涉，若非必要，宋伯承也不想自己的身份被太多人知道。
“消息可信麽？”
這樣做的弊端，就是鄭安聽後仍然心存疑惑，狐疑地看了鄭安一眼。
他總覺得宋伯承是在危言聳聽。
尤其是宋伯承說陸離在霸州率領地部武者，想要撲殺霸州府尊雷慕時，就覺得像是天方夜譚。
他好歹也算是地部首領，對於地部有多少底蘊心知肚明。霸州怎麽可能藏著那麽多地部武者，甚至還敢向雷慕出手？
“千真萬確，絕對可信。”宋伯承低聲道：“而且你應該很清楚，陸離手裏也有神殺印。”
提到神殺印，鄭安的臉色才是一變。
是了。
他居然把神殺印給忘記了。
主要是這麽多年以來，地部早已有了一套自我運作的體係，四位首領明麵上是管理著所有地部武者，可實際上卻隻負責一些大事。
如無必要，他們也輕易不會動用神殺印。
這已經算是四位首領之間約定成俗的默契了。
可是……鄭安忘了，陸離這個四首領才繼任沒多久，就算神殺印內中有地部的傳承與規矩，卻沒有人教過他這種無需言明的‘默契’。
再加上陸離那種寧可魚死網破也不吃虧的性格，鄭安忽然覺得這個消息有八成可能是真的！
“糟了，要壞！”
鄭安好像想到了什麽，低呼道：“我，曹寒兵，陸離的神殺印隻是副印。陳陽手裏的……才是主印！”
“陸離若是全力催動神殺印，陳陽那邊必然會有動靜。”
“要是這家夥也插手，那事情就真的麻煩了。”鄭安說到這裏，臉色急劇變化，似乎對那位地部大首領有著深深的忌憚。
宋伯承聞言，也是眯了眯眼。
地部大首領陳陽，此人神秘至極，天部完全就掌握不到他的動向跟信息。多年以來，宋伯承也派人去查過陳陽，隻可惜最後都是一無所獲。
對於無法掌握情報的人，哪怕他可能是自己人，宋伯承都要對他保持著一定的懷疑。
尤其現在看到鄭安這副忌憚的表情，宋伯承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確信這份懷疑沒有錯。
“陳陽，就是你們地部的大首領麽？”
這時宮雲鴻卻是道：“照你這麽說的話，陸離運使神殺印，陳陽就會有所察覺。那麽……這也許是他故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