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可憐人
“謝靈修，你若繼續糾纏本座，就休怪本座不念往日情分，讓你落得個形神俱滅的下場了。” 玉穹收回目光，看著那條色彩絢爛的空間通道。
北帝藏身其中，卻是並沒有離開，氣機始終鎖定著他，頗有幾分死纏爛打的意思。
“哈哈，玉穹，像你這種晚輩，如果放在萬族時代，見了我那是要行跪拜之禮的。現在成了天人，尾巴都翹起來了？”
“開口謝靈修，閉口本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當年是跟三尊平起平坐的強者。對了，你父親那個小不點應該也沒死吧？他是不是跟你一起去了天外天？”
北帝的聲音揶揄道：“你不妨去問問他，當年見到我，可敢直呼我一聲謝靈修？你們玉家就算有多少人都不夠死吧？”
反正他藏身於空間通道內，隨時都能撕裂虛空遠遁離開，說起話那是越來越不客氣，若是玉穹肯出手擊破空間通道，浪費他這具化身的力量，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說白了，他現在就是想要拖延時間，不給玉穹動手的機會。
玉穹神色不變，他也是活了不少年的老古董了，雖然論輩分，確實屬於北帝的晚輩，但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北帝的拖延之意，饒有興趣道：“謝靈修，本座也敬你是個人物，可惜當初你走錯了路，謀劃太深，已經完全叛離了人族。當年劍尊念在你曾是人族榮光，並未斬你神魂，為你留了一線生機，你不珍惜這個機會，卻偏偏要參與這場大世。難不成，你以為現在的人間還是三尊的天下麽？”
“而且，你將賭注押在這樣一個少年身上？莫不是因為他能走劍尊的道？”
玉穹還看向了陸離，淡笑道：“連劍尊都已經放棄了那條路，就證明所謂的劍尊之道，根本就是空談。你卻將希望押注在一個失敗品之上，謝靈修，本座真不知該說你愚蠢，還是說你太過天真了。”
一聽玉穹提起了自己，陸離麵不改色，嘴角甚至還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隻是心裏默默記住了這個關鍵詞。
劍尊之道，竟是被劍尊自己放棄的一條路麽？
更主要的是，聽玉穹話裏的意思，劍尊……似乎還活著？
陸離心頭不禁一凜，對天外天產生了更多的警惕。
連劍尊這種活躍在萬族時代的頂尖天人都還活著，天外天裏究竟還藏有多少老古董？
“玉穹，你少在那裏故弄玄虛。什麽道不道，我就從來沒走過任何一條道，功法，武技，我什麽傳承都沒有，不還是成了人族三尊，北海之主？”
“也就隻有你們這群不思進取的瘋子，才會想要建立一個墳地等死，自比神靈，還美其名曰天外天，什麽天宮之主，就你們也配？”
北帝的語氣越來越嘲諷，似乎根本就沒把玉穹放在眼裏。
玉穹倒也不生氣，露出微笑，臉上仿佛有淡淡的神輝，一舉一動都是充滿了威嚴的氣度，和聲道：“謝靈修，在你死後，真武域發生了太多大事。天外天的建立早就是必然，就連劍尊這等強者都加入了天外天。不過你這家夥從踏上武道修煉開始，就一直受到氣運的眷顧，順風順水，你自然不明白武道究竟有多麽重要。”
“不過你也確實算是一個奇人，什麽都不知道，卻靠著一個噬神之力硬生生打出了屬於你的時代。這一點，本座佩服你，卻也可憐你。”
玉穹負手道：“因為你也隻是被真武域的意誌所控製的可憐人罷了。”
此言一出，空間通道內的北帝頓時沉默了。
玉穹的話看似玄妙，可實際上北帝卻知道他並非是無的放矢。
實力達到了一定層次，冥冥之中確實會感覺到許多無形的束縛，尤其是來自於世界的壓製，越是強大的天人，就越能感覺到這一點。
而北帝當年對此尤為清晰。
等他已經位列三尊時，甚至能夠看到自己前半生的道路，那些看似巧合的機緣，實際上都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撥弄，替他安排好了一切。
所以玉穹的話，讓北帝頗為警惕，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看來你也有所察覺。”玉穹淡淡道：“也對，畢竟以你當年的實力，放在天外天內，至少是第四層，甚至第五層的境界。會對自身的處境有深刻的認知。”
“可惜的是，你卻是再也無機會進入天外天了。”
玉穹說罷，突然一揮袍袖，虛空接連震蕩，一層一層宛如鏡麵破碎般剝離開來，震得空間通道瞬間崩塌了一部分！
北帝回過神來，心底一驚。
玉穹這是想要把他逼走！
“玉穹，你連真身都不是，還敢這麽狂。這具化身傾注了不少力量吧？你說，如果這具化身死在這裏，你的真身會受到多少影響？”
身處在搖晃的空間通道內，北帝大笑起來：“天外天是什麽地方，我確實不清楚。可我清楚那些老古董的心思，他們眼裏，可沒有什麽同道，更沒有什麽盟友。像你這樣的新晉天人，對於那些藏身在天外天內的老家夥們來說不亞於眼中釘肉中刺。一旦你化身被斬，實力受損，他們還會忍下去麽？”
空間通道持續崩塌，北帝趁著最後時刻冷冷道：“等那些老古董發現你變弱了，他們就會一擁而上，撕扯你的血肉，將你吞噬殆盡！”
說罷，北帝借空間通道最後的力量，撕裂虛空離開了此地。
“哼！”
直到這時，玉穹眼神微冷，表情終於出現了變化。
北帝到底也是一尊老古董，對於那些苟延殘喘的天人非常了解。當年在萬族時代的時候，四海之戰開啟，他們便始終不表態，坐視人族出現無數死傷都袖手旁觀，等到那群瘋子說要建立天外天時，這些老古董反倒是紛紛跳了出來，成為了天外天最堅定的擁躉。
歸根結底，他們怕死。
活的越久，那些老古董就越怕死。
四海之戰就算導致人族覆滅，他們身為天人，卻仍然可以過得很好，完全沒有必要為了大義去拚命。
反而是天外天這種計劃，對於他們這種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家夥來說，是有切實好處的，他們當然要支持。
而且天外天建立了這麽多年，新晉天人不知多少，不知不覺間就形成了多股勢力。其中以那些老古董們的勢力最為強大，玉穹這種在萬族時代後期成為見神境的，則是天外天的中流砥柱，同時也是那些老古董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句話，北帝恰好說中了他的痛處。
不過玉穹眉眼冷漠，極其不屑道：“斬掉本座的這具化身，的確能夠重創本體，可你們……有這個本事麽？”
說到這裏，玉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大殿，手掌虛握，一股磅礴氣息鎖定了大殿，迅速擴散之時，連那動都不敢動的七名宗師都遭殃了。
他們被玉穹嚇破了膽子，根本就不敢閃躲，受到那股氣息當頭一衝，全身骨骼都是當場被震裂，慘嚎著墜落下去。
大殿內的眾人，也有不少人的臉色慘白。
宮雲鴻滿眼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全身僵硬，幾乎動彈不得！
這還僅僅隻是氣勢爆發，並不算是全力出手，更不是天人本尊降臨。即便如此，她也感覺到了自心底湧出的恐懼。
“完了……”
宋伯承低下頭，苦笑一聲，徹底失去了希望。
他現在根本不想再去問陸離還有什麽打算。
事已至此，就算陸離那把用氣血溫養的桃花劍再強，還能斬了如此可怕的對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