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能言善辯
朱霄也沒想到,自己無意之間還是泄露了一點東西出來。 而陸離聽到葛新月的話,便也意識到朱霄背後必然還有一個更大的陰謀。
極天魔國跟神教如果隻是拉攏的話,不可能讓朱霄甘願冒這麽大的風險,甚至硬扛著嚴刑拷打也要替他們保守秘密。
朱霄會這般死撐的原因,一是為了保命,二則是畏懼那些藏在暗處的真正幕後黑手。
莫非……這其中還有天人插手?
陸離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如果不是天人的話,他不會畏懼到這種地步。
連謀逆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說明朱霄已經不在乎頂級宗師的威脅了。
那麽推算下來,這背後搞不好就有天人的影子。
“府尊大人,這樣下去,也未必能夠得到有用的情報,不如讓我試試?”
算一算時間,第四重毒素已經快要爆發了,朱霄還是沒有開口,於是陸離便笑著對莫神鋒說道:“雖然我不懂如何拷問,但對付這種人,與其強硬,倒不如順著他的想法,猜測他究竟想要什麽。”
“那陸總管覺得,朱霄他究竟想要什麽?”
莫神鋒似乎覺得陸離說的有些道理,於是就問道:“極天魔國能夠許以重利,讓他背叛燕王,背叛吞天聖國。對這種人,我們又能拿出什麽好處讓他開口呢?”
“有些人,想要的未必就是好處。”
“或者說並不是單純的好處。”
陸離微笑道:“像朱霄這種級別的宗師,哪怕家族勢力不強,他也不會缺少任何東西。不論是修煉資源,還是財富權柄,隻要他想要,朱家擁有的一切應該都能夠滿足他。”
“那你的意思是?”
莫神鋒皺了皺眉。
“一個已經沒有了晉升希望的老宗師,他最需要什麽?或者說……他最缺什麽?”
陸離眼神一閃,透過水鏡看著那邊的朱霄:“可以是足夠讓他再進一步的傳承,也可以是能夠增長他壽命的寶物。總而言之,他想要的東西,一定是為了活著。”
“你這不是……”
莫神鋒本來想說你這不是廢話?
但他說到一半,卻是突然楞住了。
是啊,陸離的話乍一聽就好像是廢話,可是仔細想來,還有那麽幾分道理。
武者與天爭命,除了變強之外,難道不就是為了活著嗎?
在這個世道,弱者想要活下去,就得變成強者。而強者想要活下去,就要變得更強。
這個道理聽起來有些荒謬,卻是最真實的問題。
尤其是朱霄這種已經體會過長生奧妙的宗師,如今寸進不得,若是等到慢慢老死,那又是何等淒慘的下場?
莫神鋒不知朱霄到底跟極天魔國達成了什麽合作,也不知幾天沒夠哦究竟給了他怎樣的許諾。
可是他知道,陸離說的沒錯。
朱霄隻是想活著。
就在莫神鋒猶豫之時,朱霄的第四重毒素已經爆發,口鼻之中皆是湧出了黑色的血液,臉龐上浮現出紫色紋路,他終於撐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即便如此,朱霄還是沒有說話。
莫神鋒見到這一幕,心底的想法終究有些動搖了。
他忍不住看向陸離,有心想問問他為何能夠知道朱霄的想法,卻有些欲言又止。
“算了。”
最後莫神鋒歎了口氣,“你去試試。”
陸離聞言,臉上掛著笑容,“多謝府尊大人的信任。”
說著,陸離向前走了一步,莫神鋒揮了揮手,‘虛空’裂開,陸離的身影便也消失不見,隨後出現在水鏡當中。
做完這一切,莫神鋒便是盯著水鏡,想要看看陸離到底怎麽讓朱霄開口。
牢房裏的中年人沒想到陸離會進來,皺著眉頭剛想說話,陸離卻直接抬了抬手指,示意他靠邊站。
中年人見狀,正想要嗬斥,卻聽到了莫神鋒的聲音:“按他說的做。”
他臉色陰晴不定,卻還是依著莫神鋒的話,站到了一旁。
不過陸離卻是突然道:“把解藥留下。”
中年人低聲道:“才第四重毒素,不能給他喂解藥。”
“給他。”
水鏡之前,莫神鋒表情不悅,這家夥怎麽回事?
中年人這才猶豫著將那個瓷瓶遞給了陸離。
陸離接過瓷瓶,當場把裏麵的解藥傾倒出來,那是一枚龍眼大小的黑色丹藥,看起來無色無味,在手中掂了掂後,不禁笑道:“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煉製出毒藥以後,還一定要配置一枚解藥,難道是怕自己人誤食麽?”
“然而今天我算是知道了,原來解藥還有這種作用。”
正在忍受折磨的朱霄抬起頭,猩紅的雙眼盯住陸離,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啞著聲音冷笑道:“老夫和他們……都小看你了……”
“你能活著……代表那個廢物死了。”
“嗬嗬……”
“死在一個不滅手裏,還真是個廢物!”
朱霄咆哮起來,雙眼也開始流淌出黑色血液,看起來宛如厲鬼般猙獰。
可陸離卻是看準時機,一把將那枚解藥給塞進了他的嘴裏。
然後合住朱霄的下巴,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逼著他將那枚解藥給吞下去。
等到確認解藥真的有用後,陸離後撤了一步,微笑道:“看來這確實是真的解藥,我還以為會有什麽套路。”
“比如明麵上告訴你這是解藥,其實用另一種毒藥來替代?”
陸離隨手將那個瓷瓶丟給一旁的中年人,笑嗬嗬道:“沒想到咱們這麽就又見麵了。”
“當然了,我猜你應該不會想再跟我見麵。”
朱霄報以一聲冷笑,“以為給老夫解藥,老夫就會感激你,然後吐出你們想要的情報麽?”
“陸離,你還真是年輕啊……天真的讓老夫想要發笑!”
陸離驚訝道:“老前輩果然就是老前輩,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計謀?”
說完,陸離非常浮誇地鼓起掌來,“精彩,真是精彩。如果不是立場不同的話,說不定我還能找個機會跟老前輩促膝長談,學一學人生經驗。”
“可惜啊。”
頓了頓後,陸離一臉惋惜道:“前輩選了條最難走的路。”
“嗬嗬。”
朱霄不屑道:“陸離,你的確能言善辯,靠著一張嘴就哄騙了不少人。就連神教的悲愴大神使都沒對你動殺手,光靠這一點來說,你確實厲害。但你這種把戲,就別在老夫麵前耍了,老夫可不像那些人,會聽信你的話。”
朱霄似乎對陸離十分了解。
而陸離聽到他提起了悲愴大神使,也就是薑桃花的時候,心裏便是微微一動。
自己跟薑桃花的‘關係’並沒有多少人知道。當初在聽風宗那次會麵,也並非是提前約定好的結果,薑桃花想要見自己,必定不會留下什麽首尾。
可是朱霄卻像是知道什麽內情一般,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看來他背後的勢力的確是神通廣大,連薑桃花這種頂尖宗師的動向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陸離心下了然,卻是對朱霄背後的勢力越來越感興趣。
薑桃花的匿蹤本事連同級強者都能夠瞞過,卻沒能瞞過給朱霄提供情報的勢力,豈不是說……對方之中也許有天人?
這個猜想逐漸浮現了一個完整的輪廓。
什麽天地氣機改換,荒古一統之爭,什麽東帝複蘇,四海王庭之亂,這麽多大事最近一股腦紮堆的出現,陸離其實早就有了類似的猜想,卻一直沒能有確定這個想法的根據。
不過現在朱霄的話,就像是補完了他腦海裏的最後一塊拚圖,輪廓漸漸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