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我的問題問完了
聽完了易武的說法，陸離久久沒有開口，因為易武所說的內容實在太過驚人，若他所言屬實的話，這次極天魔國與霸州世家的行動，已經不能說是針對沐凝秋一人的刺殺行為，而是一場足以令半個吞天聖國陷入動蕩的叛亂。 擎州、霸州的世家全部叛變，就連燕州的世家都有參與，這就說明了，即使沐凝秋真的能夠帶著沐紅袖回歸燕州，她們也未必就真的安全了。
更主要的是，燕州身為沐紅袖的封地，連那裏的世家都能夠被極天魔國策反，參與刺殺沐紅袖的行動。吞天聖國目前的局勢究竟有多麽糟糕，可見一斑。
“按照你的說法，整個擎州、霸州，所有世家都已經參與了這場叛變，那為何這次卻隻派了一名宗師前來？穩妥起見的話，出動多名宗師，不光能夠殺死燕王，甚至還可以一鼓作氣推翻聖國皇室。到時你們裏應外合，極天魔國想要一統荒古，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陸離抬起眼眸，語氣漸漸冰冷。
因為易武的話裏有很大的漏洞，那就是擎州與霸州加起來，少說也有二十位以上的宗師，這還不算各個世家隱藏起來的戰力。
保守估計，倘若兩州世家都已經叛變，那極天魔國就已經策反了起碼三十名明幽境的強者。這股力量凝聚起來，就算是聖國皇室也不敢輕視。
尤其在天部很可能已經發生內亂的當口，三十名宗師想要隱匿蹤跡，瞞過吞天聖國的耳目，並不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
隻要極天魔國能夠善於利用這股力量，對帝都發動奇襲，就算無法一舉拿下吞天聖國的中樞，至少也可以讓吞天聖國傷筋動骨。
帝都的強者們再怎麽強大，麵對這麽多的宗師，恐怕也會出現大量的傷亡。
例如林望北這樣的強者，或許能夠以一敵三，乃至以一敵五。可是宗師數量一旦超過十人，即便是頂尖宗師，都沒辦法正麵與之交手。
或許這其中有很多的意外因素，比如沐鯨和極天魔皇那種層次的頂級宗師，大多都有真正的殺招。拚卻受傷，全殲十名甚至二十名宗師不算難事，而且就算不敵，這樣的頂尖宗師想要逃走，連同境強者都沒辦法將其留下。
可就算考慮到這些意外的情況，兩州之地全部世家的力量，也絕對能夠在吞天聖國內部引發一場劇烈的動蕩。因為除了宗師以外，一個家族的真正中堅力量，卻還是不滅境的武者。
想想當初極天魔國的死士在帝都內掀起的風波，他們大部分還隻是通玄境界。倘若各個世家派出了一支由不滅境武者組成的奇襲隊伍殺進帝都，那將會造成多麽可怕的後果？
“這一點，我可以給你解答。”易武卻是不疾不徐道：“擎州與霸州這兩地的世家雖然已經‘叛變’，但他們並不是背叛吞天聖國，而是不想讓燕王活著回到燕州，成功接手這兩州的勢力。”
“聖國皇帝想要燕王坐鎮擎州與霸州，在聖國中央組成一條能夠馳援四方的戰線。兩州世家的勢力，以及各個府上的私兵都需要清點數量，交到燕王手裏。擎州與霸州地勢特殊，自有一套體係跟規則，燕王的突然出現，等於是在分走他們手上的權利，更是直接破壞了他們本能夠獲得的利益。”
“不要小看這些世家權貴對於自身利益的看重，就算燕王乃是聖國九王之一，更是身負皇命前來接管這兩州。但她觸犯了太多人的底線，而且她現在也不再是當初那個無敵的強者，正處於虛弱狀態的燕王，在那些權貴眼裏，要她的命，就跟碾死一隻螻蟻沒什麽差別。所以他們背叛的是燕王，而非是聖國，更不是皇室。”
易武解釋到這裏，淡淡道：“他們很清楚，失去了吞天聖國的庇佑，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成為過眼雲煙。所以，他們隻需要付出最小的代價，殺死燕王，便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吞天聖國還是那個吞天聖國，擎州，霸州，還會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這個說法雖然不算無懈可擊，但卻是最符合那些世家權貴核心利益的一種解釋。
因為叛離吞天聖國，和殺死燕王穩固自己目前利益和地位，這兩者之間的難度根本就是天差地別。而且就算他們真的幫助極天魔國一統荒古，誰也不敢保證極天魔國會不會卸磨殺驢。
與其歸順，倒不如選擇合作。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當燕王成為了他們的敵人，極天魔國，自然就變成了他們的‘朋友’。
裏通外國的後果再怎麽嚴重，都比不上手裏切切實實握住的權利。
“他們殺燕王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你們要殺燕王，難道隻是因為極天魔皇當年聽到的那個荒謬預言？”
說到此處，陸離突然對極天魔國如此死死盯著沐紅袖不放的原因。
如果說是為了神威司，那他們完全可以避開沐紅袖，直接對天部出手。當然，目前的極天魔國已經開始這麽做了，跟神教合作，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說，在有把握殲滅天部的前提之下，沐紅袖的生死，對於極天魔國而言根本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甚至，就算沐紅袖還活著，極天魔國若真的鐵了心想要滅掉天部，她能夠起到的作用都十分有限。
在這個前提之下，極天魔國針對沐紅袖的種種布局跟刺殺，就顯得非常不合邏輯。
“你也知道那個預言？”
易武顯得有些意外，但轉瞬就明白過來：“是了，龍安那個廢物落到了天部手裏，有關於行軍圖的情報應該就是他泄露出去的。他會把這個預言告訴你，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極天魔國的情報組織也不是吃素的。
龍安被俘後，接觸過陸離的事情，並沒有逃過魔影的信息網。
再加上邊關戰情突然逆轉，原本處於劣勢的吞天聖國宛如開了天眼，在武烈王的率領下幾次提前預知到魔國軍隊的動向，這就說明吞天聖國一定掌握了魔國軍隊的行軍圖，以及許多核心軍情。兩相結合，魔國方麵立刻就猜測龍安是耐不住嚴刑拷打，已經把所知的一切秘密都招了。
“怎麽，你也覺得這個預言很可笑？”陸離笑眯眯道：“想不到極天魔皇身為頂尖宗師，隻差半步就能躋身天人之境，最後卻還輕信這種荒謬的預言。”
易武冷冷道：“魔皇之事，非是我可以背後議論的。殺燕王隻是為了替魔國鏟除心腹大患，跟什麽預言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態度十分堅決，倒不是避諱預言本身，而是避諱在背後談論那位極天魔皇。
越是強大的宗師，便有許多常人無法理解的神通。尋常宗師都具備一定趨吉避凶的本事，像極天魔皇那樣的頂級強者，倘若有人心生惡意，他都會瞬間感應到一點跡象。
更別說身為魔國將領的易武，若是在背後非議魔皇，魔皇立刻便會察覺到。
所以，易武不是不敢談論預言，而是不敢質疑魔皇的決定。
他的態度，卻恰恰證明了陸離心中所想。
極天魔皇執著於殺死沐紅袖，必定還是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預言。抱著寧信其有的態度，既然無法將沐紅袖娶回魔國，那便幹脆殺了她，徹底杜絕這個預言落實到其他人身上的可能性。
確認了這一點，陸離沉默片刻，隨即道：“我的問題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