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還能退貨嗎？
“不成大道，終究隻是螻蟻……” 衛知和方林咀嚼著這句話，越思考越覺得心驚。
尤其是方林，他雖然還沒有達到頂尖宗師的層次，卻也是明幽後期的強者，距離巔峰越近，他就越能夠感覺到天人之路的艱難。
就好像一個弱小無比的凡人，艱難地攀登天險，去觸摸那座天穹之上的門戶。
那座門戶，是所有明幽宗師的終極目標，成為見神，便是世間宗師所追求的終點。
方林是如此，所有的宗師都是如此。
可現在雪尊卻說不成大道終究隻是螻蟻，這句話已經讓方林的心涼了半截。
他苦澀道：“天人之上，還有大道存在麽？如果真是這樣，真武域千年以來的見神強者，難道都去追尋大道了？”
雪尊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連他也不清楚。
見神境的強者究竟去了哪裏，是真武域最大的秘密。但雪尊隻知道，即便成了見神，也未必能夠高枕無憂。
身為真武域公認最強大的宗師，雪尊其實已經完全站在了天人門檻上，並且修煉出了完整的天人氣韻。
當初他隻憑一絲氣息，就能橫跨千萬裏的距離，與蒼王交手保住陸離的性命，如果他願意的話，隨時隨地都能夠推開那座門戶，成為見神境。
可他卻一直壓製著境界，其中就有一些特殊的考慮。
畢竟雪尊自己也不清楚，成為天人那一瞬間他將會麵對什麽。可是千年以來的所有見神強者全部消失不見，這件事情就讓雪尊有了一絲警惕。
倘若趁了天人之後，自己無法停留在真武域的話，大雪州的局麵將會更加惡劣。
“雪尊，你至今都沒有突破，莫非就是因為這一點麽？”方林很快就猜到了雪尊的顧慮。
被他這麽一提醒，衛知也明白了過來。
原來，雪尊遲遲沒有晉升見神境，就是因為不確定成為見神之後將會麵對什麽情況。
雪尊歎息道：“我最近一直感覺到天地之間有一股力量在排斥我，若是我真的成了見神，說不定會被這股力量直接擠出真武域，到達一個未知的空間。”
“怎麽可能？”
衛知驚訝道：“難道說見神境無法在真武域停留？可是……以前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啊。”
“很有可能是真武域的大道已經蘇醒，天地氣機改換，大道的意誌需要見神境去做一些事情。”
雪尊也隻是猜測，“否則的話，真武域的見神不會平白無故突然消失。”
“這……若真是如此，看來真武域外，還有更可怕的敵人。”
方林知道，真武域本身是有‘意誌’的。
有人稱之為大道，也有人稱之為天道，但這一點在明幽宗師之中並不算是什麽秘密。
真武域本身的意誌漸漸在蘇醒，所以天地氣機改換，世間天驕頻出，連雪尊這樣的頂級宗師都快要壓製不住境界，即將晉入見神。
這一切跡象，都說明了真武域的‘大道’意誌已經在布局了。
雖然現在他們還不敢斷言這種跡象是好是壞，可至少能夠確定一點，那就是成為見神以後，就會被世界的意誌排斥，或者說是牽引到另外的地方去。
若真是這樣的話……
衛知跟方林臉上都露出了擔憂之色。
雪尊不僅僅是真武域最強大的宗師，同時也是大雪州的領袖，是一個精神支柱。如果雪尊破境離去，大雪州群龍無首，他們很可能守不了多久。
“不必擔心，就算我真的壓製不住境界，成為見神離去，大雪州也不會就此失守。”
雪尊眼神深邃，望向虛空，淡淡道：“至少我們還有鹿族的底牌。”
“最強之劍已經鑄造成功了麽？”方林頓時激動起來。
鹿族的底牌，那就隻能是那把鍛造了千年的最強之劍。
雪尊點頭道：“那把劍……就是守護大雪州，甚至滅了四海王庭的關鍵。就算我離開，有她在，大雪州也可安然無恙。”
聽到這番話，方林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但衛知卻沒有這麽樂觀，沉聲道：“最強之劍的能力如何，現在還不能盡信。若是你破境離開，我們還需要一個強大的宗師坐鎮才行。”
說到此處，衛知試探道：“顧浩然怎麽樣？”
“顧浩然？”方林皺眉道：“那個瘋子神神叨叨，整天在謀劃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就算他真的肯來鎮守大雪州，你敢放心讓他做大雪州的領袖？”
“老夫不否認他的實力確實強大，隻是……此人不適合替代雪尊的位置。”
方林倒不是針對顧浩然的實力。
而是顧浩然的想法太過於飄忽，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謀劃什麽。
所有人對於顧浩然的看法，都覺得他的腦子有些不正常，雖然強大，卻飄忽不定，不能依賴。
“顧浩然的想法與我們不同，但他卻不會犧牲真武域的利益。隻能說，他選擇了一條和世人截然不同的道路，哪怕這條道路注定與我們背道而馳，他都願意傾注一切去賭。”
雪尊說到這裏，腦海裏忽然想起了顧浩然曾經與自己說過的話。
這段話，關乎於那個曾經來到大雪州，名叫陸離的少年。
那是顧浩然的一段預言，似乎從那段預言以後，顧浩然的行事風格，就愈發讓人難以捉摸了。
在那段預言之中，陸離手持長劍，獨對萬千異族，一劍斬開了一個世界。
雪尊和顧浩然都無法確定那個畫麵到底代表著什麽。
因為這個畫麵可以解讀成兩種含義，一種是陸離斬開真武域的空間壁壘，放那些異族入侵，而另一種則是異族入侵已成事實，陸離一劍將世界斬破，守護真武域。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說明陸離未來的成就將會十分恐怖，至少，一劍斬開一個世界，在雪尊的認知裏，就算是見神境的武者都做不到。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或許隻有所謂的‘大道’強者吧。
“或許，他可以接替我的位置。”雪尊忽然沒頭沒腦的說出了這句話。
方林與衛知立刻楞住了。
不過衛知好像想到了什麽，不可思議道：“你是說……那個小子？”
雪尊無聲點頭。
衛知則是抓了抓被血水粘結在一起的頭發，苦惱道：“可那小子不久之前，還是個連氣竅境都不到的弱者……就算他的潛力真的很驚人，等他能夠接替你位置的時候，大雪州早就被破了啊。”
雪尊卻是難得地笑道：“能人所不能之事，才是天驕。打破常規之人，便是妖孽。”
“那個少年，有妖孽之姿。”
……
而在此時此刻，被雪尊評價為有妖孽之姿的陸離，正在為一件大事而苦惱。
他捧著一柄蔚藍色的長劍，正是神兵第九的滄浪劍。
“這把劍……真的是神兵？”
陸離隻覺得自己被騙了，抬起頭看了看沐紅袖，又看了看沐凝秋。
沐紅袖麵無表情，沐凝秋則是嬉皮笑臉道：“它當然是神兵，但是忘了告訴你，神兵都有靈性，會自擇其主。如果你不能讓神兵甘願臣服，它就跟材質較好的普通兵刃沒有區別。”
陸離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手中的滄浪劍，在此之前，他已經嚐試過無數種辦法，無論是神念浸透，還是用將真氣灌輸進去，都像是泥牛入海，滄浪劍根本就沒有半點反應。
這似乎證明……滄浪劍不承認自己是它的主人？
想到這個可能性，陸離抬起頭道：“現在還能退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