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點錢
除卻董傲之外,顧浩然同樣令他們忌憚。 隻不過顧浩然行事無常,居無定所,說他是老街的一份子,其實他隻是偶爾會在街尾支著個算命攤子,平日裏完全就是四處流浪的狀態。
但聽到宿采的話,呂先之明白了今夜顧浩然為何沒有出現在這裏。大概是那位老人發了話,又或許是顧浩然以衍法推算出了什麽端倪,認定鹿夫人沒有危險。
念頭及此,呂先之忍不住再次苦笑起來。
“原來我們從始至終,就是兩個自以為是的蠢貨啊。”
搖了搖頭,呂先之頗為心灰意冷地從年輕人手裏接過棋盤,平靜道:“宿姑娘,麻煩你……也跟老人家說一聲,呂某感念他多年以來的照顧,如今犯下大錯,壞了規矩,實在無顏繼續賴在老街。從今往後……呂某不再踏入老街半步。”
宿采靜靜看著他,既沒有出言挽留,更沒有答應的意思。
呂先之似乎習慣了宿采的風格,自嘲一笑,帶著那名年輕人漸漸隱入長夜。
項熔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明日我會去醫館賠罪。”
“不必了,爺爺說了,大家都是街坊,難免會有些磕碰。相聚在此皆有緣分,是去是留,也不必強求。”
宿采輕聲說罷,目光卻是環視一圈,微笑道:“就是這打壞的長街與建築,還要勞煩項掌櫃動手修理了。”
“那是自然。”
項熔忙不迭地答應下來,心裏同時鬆了口氣。
畢竟他不像呂先之那麽灑脫,離開老街,像他這種為了煉器而不管不顧的煉器師,隻怕立刻會被強者找上門來。再加上當初他為了搶奪材料,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像沐紅袖那般可怕的家夥,若沒有醫館那位老人的庇護,項熔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沒命。
所以宿采這句話說出來,項熔心裏就有底了。
宿采自然看得出來他的擔憂,隻是微微一笑,也不揭破,點頭與項熔道別。
回到醫館後,看到老人穿著件單衣站在院子裏,宿采責備道:“爺爺,你是不是又偷偷喝酒了?”
老人本還醞釀了幾分悵然之意,被宿采這句話打破了心底的感歎,尷尬道:“有這麽明顯?”
“酒味藏不住的。”
宿采凝視了老人片刻,最後決定不與他計較,“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果然還是小采心疼我這老頭子。”
老人立刻喜笑顏開,歎息道:“那兩個蠢貨……應該很不服氣吧。”
宿采搖了搖頭,沒有把呂先之離開的情況告訴老人。
但老人卻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淡笑道:“呂先之早就去意,景癡的舉動,多多少少刺激到了他。所以他會離開,老頭子我一點都不意外。反倒是項熔這個小子,當年那個傲氣衝天的煉器師,如今居然也變成了苟且偷生,沽名釣譽的腐朽之徒,實在讓我有些心痛。”
“爺爺,既然你不想看他們自相殘殺,為何不在第一時間出手呢?”
宿采想了想,還是把自己心裏的疑惑道了出來。
老人微微一楞,隨即道:“如果我出手,他們不會懂得什麽叫敬畏。”
“武者之力來自天地,便該敬畏天地。”
“鹿族那把劍,隻不過是大道通過鹿族幾代人的手,誕生在這世間的氣運之子。其中牽扯甚廣,所以顧浩然這個小滑頭不敢跟那個女娃娃有什麽瓜葛。呂先之和項熔這兩個蠢貨,居然還想從中作梗,若不讓他們想清楚,未來必被大道清算。”
老人說到這裏,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自嘲道:“果然人一老就會念舊,那兩個家夥雖然蠢了一點,但畢竟做了多年的街坊,實在不想看他們自尋死路。”
說話之間,老人發現宿采沒了動靜,奇怪地轉過頭,卻見她從醫館裏走了出來,手裏還拎著一個酒壺。
看到宿采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老人一口氣噎住,整張臉漲得通紅,“你……你這是使詐!”
“對付無恥的人,就要比他更無恥。這不是爺爺您一直教我的道理嘛?”宿采晃了晃手中的酒壺,“看來爺爺您的藏貨全都在這裏了呢。”
“沒收。”
隨著宿采將那壺酒帶走,老人眼底失去了神采,垂頭喪氣道:“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
“都準備得如何?”
一大清早,葛新月便叫來了府內僅剩的一群女侍衛。
“葛總管,都準備妥當了,到時候我們幾個會先離開帝都,我們在下一個州府碰麵。”
一名女侍衛回道。
葛新月點了點頭,目光掃視眾人,淡淡道:“此去可能會遭遇一些危險,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都小心一點。”
“放心吧,葛總管。”
“我們曉得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葛新月才叫她們去準備出發。
就在這些侍衛轉身的時候,正巧碰到了來找葛新月的陸離。
“陸總管早。”
“見過陸總管。”
她們紛紛與陸離見禮,同時也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他。
對於這位府內新上任的外務大總管,她們還是很有好奇心的。隻不過陸離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府內待著,也沒有入住東苑,府內侍衛想要見他一麵,還真是有些不容易。
“早啊,這是幹什麽去?”
陸離跟一眾‘鶯鶯燕燕’揮了揮手,見她們那副堪稱全副武裝的樣子,不禁問了一句。
一群女護衛頓時笑了起來,那目光打量得陸離頭皮發麻。
葛新月走了出來,皺眉道:“去做事。”
這才趕走了那群女護衛,隨即看向陸離道:“今日殿下返回燕州,為了保險起見,我先安排了一些護衛分幾批離開,若有人心懷不軌,也能起到一些迷惑的作用。”
聽到這話,陸離轉過頭看了看那群腳步輕盈的女護衛,忍不住道:“這不就是拿她們當誘餌?”
“這是身為燕王府護衛應盡的義務。”葛新月察覺到陸離的言外之意,語氣平靜,轉移了話題:“你找我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就是想問問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陸離搖了搖頭,沒再深糾葛新月的做法。
在葛新月眼裏,不管多少人的性命都比不上沐紅袖的一根頭發,現在沐紅袖修為被廢,為了保險起見,做這種布置也無可厚非。
“燕王和公主還在準備,你……”葛新月本想讓陸離去幫忙,卻突然想到陸離到底也是個男人,這種時刻去打擾,未免有些不妥,話到了嘴邊猶豫了一番,才道:“你若是清閑,不如幫我整理一番府內的東西。”
陸離道:“府內還有什麽東西需要帶走不成?”
“王府寶庫有陣法保護,自然不需要擔心。可其他的財物,以及重要文書,都是不能留在這裏的。”
葛新月說了一句,就在前方帶路,陸離很是自然的跟在後麵。
兩人就如同閑庭漫步一般,去了燕王府的庫房,隨即又到沐紅袖平日裏‘辦公’的地方,將重要文書全部整理帶走。
做完這一切,葛新月才是停住腳步,淡淡道:“你應該是有事來找我,說吧。”
“果然瞞不過葛姐姐。”陸離見自己的小把戲被葛新月看穿了,便尷尬一笑,隨即搓了搓手道:“之前我不是在府裏支了一點錢嗎?”
“一點錢?”
葛新月瞥了陸離一眼,語氣裏帶著幾分‘殺氣’,“一整箱的玉錢,到你嘴裏就成了一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