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生死勿論
“雲王，現在偏殿裏隻有這幾個人，你若還有什麽話，盡管對孤說。” 沐鯨麵無表情道：“不管是處置燕王也好，要孤收回神威司的權柄也罷，孤在聽。”
“臣……臣不敢。”雲王的冷汗立刻流了下來。
先前他敢站出來，那是因為有蒼王在身邊。
此刻沒了蒼王撐腰，雲王哪裏還敢再說下去？那就不是進言，而是找死了。
“怎麽，沒了蒼王在，雲王連一句話都不敢說了？”沐鯨淡淡道：“莫非還要孤把蒼王請回來，雲王才肯與孤說幾句真心話麽？”
他的語氣雖然不重，但雲王卻是真的嚇到了，當場跪倒在地，嘶聲道：“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吞天聖國乃是以武開國，即便是朝會也不會要求群臣下跪。
但雲王竟是被嚇到跪倒在地，這就說明他是真的害怕了。
沐鯨的眼神有些漠然，絲毫沒有叫雲王起來的意思：“你冤枉？哪裏冤枉？說出來，孤自會給你做主。”
雲王以頭搶地，渾身顫抖，卻是半句話都不敢說。
現在他是看出來了，單獨叫他跟楚王來到偏殿，教訓楚王是假，真正的目的還是找他算帳。
在大殿之上，群臣麵前，沐鯨自然不好過於苛責雲王。
但這不代表沐鯨心裏沒有火氣。
你聯合蒼王，想奪神威司的權柄，要孤處置武道被廢的親妹妹？
你們想做什麽？
逼宮不成？
這些話，在大殿上沐鯨不可能開口。
但在這偏殿之內，沐鯨哪怕不開口，幾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於是，楚王站在一旁看戲，梁元默不作聲，唯有陸離，看著雲王的眼神裏帶著幾分敬佩之意。
不錯，就是敬佩。
雲王好歹也是一名宗師，而且還是異姓封王，但麵對沐鯨的震怒，卻連半點骨氣都不要，說跪就跪了，簡直要比自己印象裏的許多內臣都要‘豁得出去’。
“而且孤還聽說了一件事。”
就在雲王打算跪到沐鯨消氣之時，沐鯨卻是輕描淡寫道：“當初你將凝秋交到你手上的八荒劍譜歸還，說凝秋被小人欺瞞，打算將這件至寶送給旁人，是也不是？”
雲王一聽，連忙抬起頭道：“陛下！臣……臣是怕公主年少無知，被人給騙了，真的沒想到那八荒劍譜是要交給陸總管的啊！”
這話一出口，雲王就看到了陸離臉上閃過戲謔之意，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完了！
雲王眼前一黑。
他說錯話了！
沐鯨根本就沒有提到陸離，更沒有提到八荒劍譜究竟是交給誰的。
結果他自己給招了！
“孤何曾問你……這八荒劍譜是不是交給陸離了？”果不其然，沐鯨身體向後靠去，語氣更加淡漠。
“這……這……”
雲王隻覺得汗出如漿，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連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除了八荒劍譜，凝秋可還給過你什麽？”
沐鯨又問道。
“回陛下的話……公主她……她還交給臣一盒天晶粉。”雲王知道，這件事是徹底瞞不住了，幹脆就自己交代了：“是臣看到那天晶粉之後起了貪念……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把陸離給趕出了雲王府，叫他去燕王府。對也不對？”
雲王閉上雙眼，認命了：“是……是這樣。”
“嗬嗬。”沐鯨笑了起來：“雲王啊雲王，如今陸離展現了才能，你可明白了什麽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臣……罪該萬死。”
雲王又變成了以頭搶地的狀態。
這時連陸離都有點看不過去了。
要說雲王是個沒有尊嚴的人，他在別人麵前偏偏把架子端得極高。
但要說他有屬於一個強者的尊嚴，陸離看著眼前這個跪倒在地的身影，無論如何都不能把他跟明幽宗師聯係到一塊去。
硬要說的話，這雲王可比李乾坤還要更加‘小人’。
李乾坤是非要搬弄智謀，明明戰力不差，卻非要耍手段，最後把自己給玩死了。
至於雲王，完全就是不要臉。
麵對比自己實力更強，地位更高的沐鯨，他根本就不在乎什麽臉麵，跪地求饒都沒有半點心理壓力。
根據陸離的觀察，聖國這些脫胎於魔門的武者，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已經沒了屬於魔門的乖戾，可絕大多數人都保持著武者的傲骨。
至少，達到了明幽境的宗師，各自都有其風骨，像是李乾坤、雲王這樣的人，陸離覺得應該還是少數。
“一盒天晶粉，還稱不上是罪該萬死。”
沐鯨道：“隻是你這舉動，不光吞沒了屬於凝秋的東西，更是險些將一位良才逼出吞天聖國。”
“雲王覺得，孤該如何處置你？”
這個問題，在大殿上的時候，沐鯨曾經問過雲王。
隻不過那時候沐鯨問的是，想要自己如何處置燕王。
現在風水輪流轉，問題還是那個問題，要被處置的對象卻換成了雲王自己，雲王滿頭冷汗，立即猶豫起來。
“你覺得呢？”沐鯨突然轉過頭看向陸離。
“又問我？”陸離見他又看向自己，隻覺得這位皇帝陛下的惡趣味實在太多了。
“我這種小人物，怎麽敢處置雲王殿下？陛下還是饒了我吧。”
陸離立馬把問題又拋給了沐鯨。
然而沐鯨就好像在等他這句話一般，笑著道：“好，照孤的意見……”
“雲王貪了本屬於你的天晶粉，又截下了你的機緣。按理來說，你有資格處置他。但你既然不敢開這個口……”
“那不如就按照武者的辦法解決吧。”
“你們兩個戰上一場。”
“生死勿論，如何？”
“陛下！”
“陛下不可！”
聽到沐鯨的話，梁元跟楚王立即出聲阻止。
就連雲王都是抬起了頭，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要我與這小子戰上一場……生死勿論？
若不是瞧見陸離臉上沒有什麽驚慌的神色，雲王幾乎都要懷疑是陸離惹到了沐鯨，所以沐鯨才會找個借口把他給弄死。
畢竟就算再怎麽天才的武者，到了不滅與明幽這道分水嶺，實力的差距都會迅速拉開，宛如天差地別。
以不滅境戰明幽境，那更是找死一般的行為。
放眼整個真武域，除了極天魔國那位號稱最強殺手的神秘公主，曾經殺死過明幽境的天門聖子，剩下的那些天驕最多也就是能在明幽宗師的手中撐個幾招罷了。
而這個‘撐’，其中必然有很大的水分，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更何況陸離又不是什麽天驕，就連這不滅境的修為，也是最近才傳出了風聲。雲王不知道沐鯨提出這個要求的用意，但他知道，自己對上陸離，那是絕對沒有輸的可能。
以防萬一，雲王還是小心道：“陸總管雖是少年才俊，可本王畢竟癡長些年紀，境界也……”
“無妨，孤既然說出來這句話，就不會在事後追究責任。”沐鯨擺了擺手道：“不管你們兩個誰輸誰贏，隻要不是戰勝之後蓄意殺人，就算打死了，孤也恕你無罪。”
最後這句話，沐鯨不光在對雲王說，甚至還轉過臉看著陸離。
這就是一句提醒。
隻要不是在認輸或製服對方後痛下殺手，就算打死了，那也是白死。
陸離當然聽懂了沐鯨的暗示，不禁想道：“看來這位陛下……早就看雲王不順眼了啊？”
陸離也沒糾結沐鯨為何對自己這麽有信心，畢竟天人氣韻的加成擺在那裏，自己現在的‘基礎’實力已經遠超尋常不滅巔峰，硬要跟明幽打也不是不能打，這一點瞞得過誰，也瞞不過半隻腳已經踏入天人境界的沐鯨。
甚至於陸離都懷疑沐鯨很有可能是在自己身上感覺到了‘天人’的氣息，所以才會要自己出手與雲王一戰。
這一戰，不光是要借自己的手除掉雲王，更是要試探自己的實力究竟到了什麽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