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是好事
雲王臉皮一顫，懶得搭理陸離的挑釁。 畢竟沐鯨都已經出手調停了，他若是再動手，那就未免有些不識抬舉。
“在大殿之上動手，成何體統！”沐鯨深邃的目光盯住陸離：“念在你還年少，行事衝動，回去找紅袖自領罰俸一年。”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大感驚訝。
不是因為這個懲罰實在有些太過敷衍，而是沐鯨那種古怪的態度。
他沒有先提及雲王，反倒是先教訓陸離，甚至稱燕王為‘紅袖’，這種對待自家子侄般的語氣，聽得群臣心驚肉跳，就連幾位親王的表情都有點古怪。
當然，並不包括蒼王。
蒼王見沐鯨似乎有些和稀泥的意思，頓時沉聲道：“陛下的意思，是不打算追究燕王的過錯了？”
他本就不懼怕沐鯨，甚至在沐鯨展現了一次深不可測的實力之後，仍然不依不饒。
而且他現在的態度，已經有一些撕破臉的意思了。
既然你沐鯨想要和稀泥，本王偏偏要把事情擺到台麵上來說。
沐鯨淡淡道：“之前陸離的話，難道還不足以讓蒼王醒悟過來麽？”
他掃視大殿，每當目光落處，群臣皆是垂下頭，不敢與他直視。“將一國生死係在一個女子身上，現在還要拿她來殺一儆百，產生這種想法，你們……”
“難道就不感到羞愧嗎？”
沐鯨的語氣十分平靜。
但落到群臣的耳中，卻不亞於一聲驚雷。
寂靜片刻後，有人長歎一聲：“臣，有罪！”
他這打破了沉默的一聲認罪，就好像掉進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立刻就掀起道道漣漪。
“臣也有罪！”
“臣……有罪。”
此起彼伏的認罪聲回蕩在大殿中，沐鯨安靜看著這一幕，眼底卻沒有半點情緒，冷漠到了極點：“你們確實有罪。”
群臣緘默，不敢言語。
“在極天魔國屯兵之時，你們就一直向孤進言，要孤割讓土地，以平息極天魔國掀起的戰火。”
“等到極天魔國又想娶走燕王，明目張膽的羞辱於孤，羞辱吞天聖國之時，你們一個個恨不得親手將燕王送走，將她送到極天魔國，好躲避戰事！”
“現在，極天魔國已經向聖國宣戰，若非陸離先前擒下魔國將領，得到了行軍圖，現在聖國邊境早已被魔國鐵騎踏破。你們卻還想著，先處置燕王，以安定聖國軍心？”
沐鯨語氣一頓，怒聲道：“若聖國軍心連一個境界被廢的女子都容不下，這樣的軍心，這樣的軍隊，孤要之何用！”
“被別人打上門來，連反擊還手的勇氣都沒有，孤要你們這群廢物——又有什麽用！”
“陛下息怒！”
見沐鯨動了真怒，林望北第一個站了出來。
“陛下息怒！”
群臣一齊躬身。
五位親王神色各異，就連蒼王都啞口無言了。
“陛下，臣自請率‘天機司’前往邊境參戰。”然而，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親王，竟是始終充當旁觀者的玄王。
而玄王的話，更是讓在場眾人臉色劇變。
“玄王，這不合規矩吧？”雲王瞥了玄王一眼，語氣裏有警告的意思。
楚王也是皺眉道：“天機司……人手不多，就算你將他們全都帶去邊境，對於戰事也沒有多少幫助。若是全軍覆沒，對整個聖國來說都是件極大的損失。”
“陛下，蒼王與雲王今日咄咄相逼，不過就是看中了燕王手裏的神威司。與其剝奪神威司的權柄，破壞了規矩，倒不如由臣打開局麵，開創九府先河，率領手中的力量前往戰場殺敵！”
玄王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勸告。
而且這番話裏的意思也非常明顯了。
你們不就是看中了各府掌握的力量麽？與其在這裏互相扯皮，欺負一個快要垮台的燕王府，不如大家都把手裏的力量拿到明麵上來。
我自願做這個先行者，帶著玄王府掌握的力量奔赴戰場，你們還有什麽好說的？
果不其然，在玄王說完以後，蒼王立刻退了回去。
如果在這種時候繼續逼迫沐鯨處置燕王，那就不僅僅是針對燕王府跟沐鯨了，甚至連其他幾位親王都會對他產生意見。
蒼王想要的是皇位，而不是九府的力量。這種東西，屬於各家的底線，如果一味地去觸碰底線，到時候其他幾位親王全都反對他登台，就算他殺了沐鯨，也隻能得到一個千瘡百孔的空殼子。
所以蒼王很明智的選擇了暫時閉嘴，反正今天他也沒有真的打算讓燕王倒台。
此事還可以再慢慢商量。
“玄王，你可想好了？”沐鯨沉吟了半晌，盯著玄王問道：“天機司不如神威司，卻也都是聖國精銳，而且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一個天機司的力量，恐怕不能起到什麽作用。”
“回陛下的話，臣已經想好了。”
玄王淡淡道：“在臣千裏迢迢趕到帝都之前，便已經產生了這個念頭。隻是那時極天魔國雖然展露了野心，卻並未對聖國宣戰。現在看來，臣當時的想法沒有出錯，極天魔皇想要一統荒古，重現當年魔門之威，就必定會對吞天聖國才出手。”
“無論燕王是否選擇嫁給他，這場戰事，都無法避免。”
沐鯨聽了玄王的話，長歎道：“看來吞天聖國，還沒有完全爛掉。”
“孤……準了。”
他一拍扶手，拿出了屬於帝王的威嚴，“林望北。”
“臣在。”林望北立刻應聲。
“玄王的話你也聽到了，做好準備吧。”
“臣領命。”
林望北站直身體，隨即向玄王點了點頭。
玄王又恢複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樣，卻對林望北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
“陸離。”
就在這時，沐鯨又喊了一個名字。
原本站在那裏繼續神遊的陸離本以為沒有自己的事了，聽到沐鯨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識道：“在呢在呢。”
這個不倫不類的回答，令沐鯨頗為頭痛，無奈道：“稍後你禦書房見我。”
“啊？”
陸離楞了楞。
不過沐鯨卻沒有跟他解釋的意思，又點了幾個名字，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後，就叫眾人退去了。
但與陸離一起被留下來的，竟然還有雲王跟安王。
安王尚且還有一些理由，雲王被留下來，就連他自己都是一臉莫名。
“兩位殿下，且到偏殿候著吧。”
梁元走到兩人麵前，態度恭謹，隨即笑著看向陸離：“陸大人，這邊請。”
雖說陸離已經去過一次禦書房了，不過於情於理，還是得要梁元引路。
離開大殿以後，陸離跟在梁元身後，滿腦子都是問號，不知道聖國皇帝為何要把自己留下來。
難道是之前太過囂張了？
陸離開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行為。
“也還好吧，基本上是按照要求，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
當然，除了懟雲王跟蒼王的那幾句話，而且那還是被沐鯨點了名才不得已犯幾。剩下的時間，陸離自認為自己的表現還算得體，應該是沒有得罪這位聖國皇帝。
“陸大人，不必擔心，是好事。”梁元察覺到陸離正在胡思亂想，便笑著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