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沒那麽小氣
“老董……” 顧浩然走後，姚鬥這才小心翼翼地叫了董傲一聲。
董傲本還在沉思，聽到他的聲音，嗯了一聲後說道：“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情，將劍匣給你鹿姨送去吧。”
姚鬥猶豫了一下，然後道：“你真的要出手對付燕王？”
見董傲的臉色有些變化，姚鬥趕緊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真的要聽顧浩然的話，去廢了燕王的修為？”
對於武者而言，修為，有時候甚至比性命還要重要。
姚鬥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果是自己的話，被人廢了一身武道境界，那種滋味還不如去死。
連他都是如此，何況燕王？
要知道，燕王可是吞天聖國最強大的明幽宗師之一，並且還是一位十分罕見的女子宗師。
像她這樣的女子，若是被廢了修為，那豈不是比死還難受。
“我會好好考慮。”董傲倒沒有隱瞞什麽，姚鬥對他來說，像是弟子，更像是兒子。他一手將姚鬥撫養長大，將自己的傳承交給他，兩人之間的關係本就沒有什麽秘密。
“而且就算我出手，也未必能拿下沐紅袖。”
說完這句話，董傲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姚鬥的腦袋，隨後敏銳的察覺不對勁，眉頭微皺瞬間卻又鬆開，低聲道：“這才多久，你又長高了。”
姚鬥雖然實力不差，甚至能跟那位號稱最強不滅的曲海蛟過兩招，但他實際上還是個少年，身子骨正是發育的時候，個子一天一變，別說許久不見，就算是幾天不見，姚鬥的身形都在快速變化著。
不過姚鬥對此倒滿不在乎，“長高了也還是個瘸子。”
董傲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拍了拍姚鬥的腦袋，後者立即吃痛，捂著腦袋慘叫了起來。
“我說過，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腿。”
董傲轉身朝外走去，走到門檻的時候，腳步停了停，頭也不回道：“以後不準說自己是瘸子。”
然後就邁出了小院。
姚鬥揉著自己的腦袋，齜牙咧嘴，罵道：“我本來就是……”
說到最後，他硬生生憋住了‘瘸子’二字，隨即冷哼一聲，眼底卻閃過暖意。
……
“回來了？”
醫館裏，躺在院子中的老者看到董傲走進來，抬了抬眼皮：“一身殺氣，做什麽？要幹掉我這個老頭子？”
“師叔。”
董傲一板一眼地對老者行了個禮，然後看了看周圍，問道：“小采不在麽？”
老者哼了一聲，語氣有些不滿道：“那丫頭，又跑到出去找藥了。”
“小采小采，誰給她起得這個名字？宿采，夜不歸宿，上山采藥！這個名字還真是沒起錯！”
董傲哦了一聲，也沒深問，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師叔，顧浩然剛剛來過了。”
“老頭子我還沒聾沒瞎，知道他來過了。”
老者揪了揪自己的胡子，淡淡道：“怎麽，心裏有困惑？”
“是。”
董傲道：“他要我廢了沐紅袖。”
老者手一停，嘀咕道：“奇怪了，這小子滿肚子鬼主意，這次怎麽出了昏招呢？”
“奇怪，真是奇怪。”
老者搖了搖頭，打了個哈欠後才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老頭子本不該過問。不過那沐丫頭是什麽性子，我想你比老頭子我更清楚。你若真將她的修為廢了，你們倆就算是結下了死仇。”
“雖說你是為了她好，但她未必願意領你的情，做事之前，還是要問問你自己，這麽做，真的值得麽？”
老者並沒有跟董傲說什麽大道理。
但董傲聽完，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老者看了看他，歎息道：“你這小子，當年老頭子看你還覺得你挺有靈性，怎麽如今變成了塊木頭疙瘩？癡情了這麽多年，你就不會去爭取爭取？”
“你若有你師叔三成本事，你跟沐丫頭的孩子都要比宿采大了。”
老者摸了把胡子，自誇了一句後，正打算伸手去拿旁邊的酒盅。
就在這時，一個柔和的女聲響起，“爺爺，您今天已經喝過了吧？”
老者的手頓時僵在那裏。
董傲也回過頭，看到了那個背著藥箱的溫婉女子。
“董師叔。”
女子朝董傲微微一笑，點頭打了聲招呼。
董傲僵硬地點了點頭。
“小采，老頭子我這輩子就隻有這點愛好，多喝一杯兩杯，也算不得什麽吧。”老者默默收回手，語氣頗為不滿道：“活了一把年紀，到老連口酒都沒得喝，我還活個什麽勁？”
溫婉女子，也就是宿采露出笑容，柔聲道：“明日再喝就是了。”
說罷，她將藥箱放好，走過去把老者的酒盅收走。
老者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動作，一句話都不敢說。
收拾好一切後，宿采走了回來，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兒，問道：“剛才我好像聽到爺爺您跟董師叔提到了燕王？”
“咳。”
老者尷尬地咳了一聲。
董傲也是一言不發。
宿采的目光遊曆在二人之間，最後笑道：“沒關係，燕王畢竟也曾受過爺爺的教導，說起來，我還要叫她一聲師叔呢。”
聽到她這麽說，老者更是坐蠟，訕笑道：“小采，要怪就怪你董師叔，是他先提的。”
宿采的眼神立刻落到了董傲臉上。
董傲猶豫了一瞬，說道：“師叔，要不我先……先告辭了。”
“就走了啊？哎，你們這幫家夥，平日裏誰也不說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走吧走吧，看到你也煩得很。”
老者故作遺憾的說了半句，然後立刻催促董傲離開。
董傲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期間宿采始終滿麵笑容，也沒有出聲阻攔。
待到董傲離開後，宿采才笑吟吟地看向老者。
老者立刻回避了她的目光。
“爺爺。”宿采喚了一聲，“我又沒有那麽小氣，雖然小時候被燕王欺負過，但也不至於記恨她這麽久。要是她真的遇到了什麽麻煩，你可不要因為我而置之不理才是。”
聽著這番看似通情達理的話，老者心裏趕緊捏了把汗，哈哈一笑道：“小采你這說得是什麽話？那死丫頭當年敢打你的屁股，你沒記恨，老頭子我可都記著呢。別說是她遇到了什麽麻煩，就算是她重傷垂死，來我這醫館求我，老頭子我也要把她趕出去！”
斬釘截鐵的表態以後，老者偷眼打量著宿采的表情，見她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便立刻閉口不言。
“哎，爺爺這話說得，倒把我說成了那種小肚雞腸的女人。”
宿采輕聲道：“燕王如今的處境確實不妙，若真的來求助於您，能幫則幫吧。”
老者聞言，試探道：“小采，你這是氣話，還是真心話？”
“自然是真心話。”
宿采笑著道。
老者頓時鬆了口氣，連聲道：“老頭子我就知道，小采你的心腸啊，隨我，善良的很。”
說著，他又帶著幾分惋惜的語氣道：“沐丫頭這一輩子過得太苦，現在又染上了禦魔紋，老頭子我瞧著確實可憐。回頭翻一番那些老書，看能不能找到壓製禦魔紋的辦法，總不能真讓董傲這小子去廢了沐丫頭一身修為。”
“嗯。”
宿采應了一聲，笑容絲毫不減地往醫館裏走去，轉身之際，淡淡丟下一句，“我最近醫術有些進境，覺得爺爺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飲酒，明日開始，就不要再飲了吧。”
老者原本還有些愁苦的表情頓時凝固在臉上，看向宿采的背影楞了許久，最後伸手揪下了一根胡子，苦笑道：“女人的話，果然不能全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