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幽帝
隨著那隻幽神進入島嶼深處，最上方的山峰處，建著一座雅致竹屋。那隻幽神飛到竹屋高空，冷聲道：“麵見幽帝之時，需得保持恭敬，知道麽？” “幽神也講究這些人族的繁文縟節？”陸離笑嗬嗬地看了它一眼，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默默收斂表情，陸離撇了撇嘴，隨著它降至竹屋前。
“人族來的小友，請入內吧。”
竹屋中，溫和聲音再次響起。
陸離聞言，稍一思索，便是拱手道：“晚輩陸離，打擾了。”
說罷，陸離邁步向竹屋內走去。
然而那些幽神卻並未立刻跟隨，周身灰霧扭曲片刻，紛紛化成了人形。
領頭一人身材魁梧壯碩，在陸離微微驚訝的表情下，露出一個威脅的眼神。
他顯然就是方才那開口說話的幽神。
而在他左右，化為人形的幽神有男有女，唯一的特征便是眉心有菱形印記。
不過這群‘人’皆是麵無表情，目不斜視，隱約之間還保持著夾擊他的狀態。
陸離按下心頭的疑惑，默然走進竹屋。
一進到竹屋內中，便有一股特殊的清香撲麵而來。陸離嗅了嗅，感覺到體內真氣竟增加了一絲，頓時驚疑地開啟探查之眼向四周望去。
果不其然，這整座竹屋都散發著耀眼靈光，而且還是探查之眼無法分辨點數的寶物。
“小友喜歡這‘命竹’打造的陋室？”
突然間，先前兩次出現的溫和聲音再次響起，陸離循聲望去，就見一名老者緩緩走了出來。
在老者身側，還跟著一位襦裙少女，此刻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他。
“命竹，晚輩倒是初次聽聞。看來是兩界河內獨有的寶物。”陸離的目光望向老者，“前輩便是幽帝？”
“嗬嗬，什麽幽帝不幽帝，都是他們瞎叫的，稱老朽一聲幽伯便是。”
老者擺了擺手，在少女的攙扶下，走到椅子旁入座，並對在場眾人道：“都坐吧，難得有客上門，別露出這麽大的敵意。”
“幽帝，此人殘殺吾族同胞，隨意窺探‘界城’，定是來者不善！”
那名魁梧男人嗡聲道：“而且他還與釣翁有關係，很可能就是釣翁派來的人！”
“哦？”老者雙眼一亮，伸手按了按示意陸離坐下說話，隨後笑著道：“釣翁近來可好？老朽已有百餘年沒見過他了。”
陸離坐下之後，沉吟道：“實不相瞞，晚輩與那位……釣翁前輩。我們並不算很熟，隻是見他坐在河邊，所以上前攀談幾句，詢問回到人間界的辦法。”
“哼，一派胡言！”
魁梧男人不屑道：“兩界河本就是通往幽冥的道路之一，怎麽可能有回去的路？你既來了此地，說明你肉身生機已近斷絕。想要重回人間，乃是起死回生，逆天之行，豈是你區區一個‘武尊’能夠做到？”
“武尊？你的意思是明幽境界？”
陸離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新鮮的說法，“原來在這裏，明幽境被稱之為武尊。”
“一個時代，就有一個時代的稱呼。老朽念舊，對於境界劃分，始終改不了口，便帶偏了他們。”
老者微笑道：“如今的時代，武尊境確實被稱作明幽宗師，兩者並無什麽區別，小友切勿當真。”
“前輩這個說法，倒是新奇。我曾翻閱不少古籍，如今真武域……也就是人間，數千年以來都是沿用明幽宗師這個境界稱呼，難道前輩已經有幾千歲了？”
陸離看著老者，露出了饒有深意的笑容。
老者自然聽得出他的試探之意，倒沒有避諱這個問題：“身在這生死界限，時間本就沒有任何意義。若真要說的話，老朽生前不過百歲，便因無法突破武師之境，壽終而亡。餘下的歲月都在兩界河中度過，早就忘記了過去多少年。”
陸離聞言，深深看了老者一眼，將武徒這個稱呼記下，換了個話題：“那前輩請我進來，應該不會隻是想要聊聊天這麽簡單吧？先前一提到人間，前輩立刻出聲邀我入內，想必知道一些內情。”
說到這裏，陸離再次：“若前輩真的知曉如何回到人間，還請不吝賜教。”
“放肆！”
魁梧男人沉聲道：“幽帝何等身份，有必要回答你這種荒謬的問題麽？”
“早就說過，你已來到生死界限，在這兩界河中，隻有被洗去了一切記憶的遊魂，還有想要強行去往幽冥的生魂。像你這種生魂，唯有舍棄肉身，去往幽冥這一條路！”
“幽青，不得無禮。”
老者不溫不火的斥了一句，那魁梧男人表情不甘，但還是依言住口了。
陸離也不看他，而是望著老者道：“我看不見得吧，若兩界河內隻能有生魂跟遊魂，釣翁以及諸位，那又是怎麽留在此地的？”
“釣翁顯然不是生魂，更不是遊魂。他能以遊魂為食，雖然掩飾的極深，但他應該是以肉身進入了兩界河。”
“至於諸位，不光能借助兩界河內的灰霧戰鬥，甚至能幻化成人形……”
陸離搖了搖頭，“或者應該說，你們本來就是人族，而不是什麽幽神。”
說到這裏，陸離幾乎已經猜到自己上當了，那個神秘釣翁，到底還是在這件事上撒了謊。
不管是鎮魂碑，還是有關於幽神的來曆，他都沒有說實話。
雖不知他為何要這麽做，但陸離想通了以後，立刻就道：“既然諸位能夠保存記憶，留在兩界河，那就說明兩界河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麽生死界限之地。這裏隻是自成一方世界，有入口，自然就會有出口。”
“小友果然聰慧。”
老者絲毫沒有動怒，反而笑得更加開懷：“不錯，兩界河確實自成一方世界。但它同樣也是生死界限之地。這二者之間，並不衝突。”
“什麽意思？”陸離皺住了眉頭。
“小友既知世間有幽冥存在，那就沒有想過，人死以後，為何一定要前往幽冥？世間武者億萬，在老朽那個年代，武尊境強者極其眾多，就連武帝境，乃至武神境的至高強者都不罕見。這些強者本應超脫生死，但若是他們隕落，魂魄該歸於何處？一身驚天修為，又是去往了何方？”
“武尊境強者便可窺探世界本源，能感知異界存在。達到了武帝境，更是能夠踏破虛空，一人之力堪比百萬雄兵。而武神之力，便是滅世之力，大千世界任意遨遊。這樣的強者，即便肉身滅亡，魂魄同樣具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倘若讓他們繼續留在世間，那該是何種場景？”
“這些問題，小友難道就沒有想過麽？”
老者說到這裏，喘了幾口氣，身後那名少女趕忙上前輕撫他的胸口。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然後用深邃的眸子看著陸離：“幽冥便是至強者的監牢，兩界河，就是他們的枷鎖。不管是多麽強大的存在，肉身死亡後一定會來到兩界河，鎮其魂魄，洗其記憶，打入幽冥消磨力量。所以，兩界河就是生死之間的一條線，越過了這條線，不管你是多麽強大的存在，都必須要遵循這裏的規矩。”
“我們也是一樣。”
老者苦笑道：“所謂幽神，不過就是那些不肯通過兩界河的至強者，一代一代建立起的名聲罷了。”
陸離聽到這裏，驚訝道：“魂魄狀態難道也能……也能留下後代？”
老者看了看他，笑眯眯道：“兩界河法則塑造的肉身能夠讓你直入武尊境，為何不能孕育後代？”